易雯溪和大伯大伯母也挨個向四人打了招呼。
李妍玲走在四人前頭,見易年和夏樹緊牽著的手:“年年,我剛聽見你大伯說,這位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媽。”
幾人帶著疑惑和驚訝的神色靠近客廳中央,夏樹感覺自己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穩了穩心神,她挨個向四人打了招呼。
李妍玲臉上的驚訝很快就被欣喜取代:“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感覺,很眼熟。”
易年鎮定道:“是的,媽,你和我爸都見過她,她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叫夏樹。”
思量片刻,李妍玲終於想起來了,她挽著易其東的手:“老易你還記得嗎,她原來去過三清,那時候年年每周都讓當時的孫師傅送她回家來著。”她轉向夏樹,“對吧,我沒記錯吧!”
夏樹沒想到易年的母親還記得自己,更沒想到易年的家人對她完全沒有排斥的意思。
這一趟來的目的是演戲,當著他所有的親人說謊。
她頓覺良心不安,抿了抿唇,虛聲說道:“是的,阿姨。”
易年的父親像沒有想起,卻也親切地跟夏樹說了聲你好。
他的爺爺奶奶在後面也漸漸從驚訝中緩和過來。
易年再次順著叫著幾位長輩。
夏樹感覺她的手被抓得更緊了些。
“我今天帶她過來,是想跟你們說,”他回過頭看著夏樹,目光堅定,停頓兩秒,“我要跟她結婚。”
Advertisement
聽見結婚二字,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來來,我們坐下說。”易年奶奶招呼所有人坐下,差保姆倒了茶水上了點心,又把保姆支開,“你去看看老太太,她醒了的話先不著急讓她出來。”
全部人坐下後,易年終於將夏樹的手松開,她的手心果然全是汗,甚至額前的發絲也因集中的汗粒而緊貼皮膚。
易年的爺爺還未發話,但夏樹記得上次李若爾說是易爺爺要求易年結婚的。
夏樹還在琢磨著,易年就先開了口:“爺爺,接任那天你說讓我結婚,我聽進去,所以我今天把人帶來了,她已經答應我求婚了,我們會盡快結婚。”
易年爺爺模樣和善,斟酌一番:“嗯,你答應結婚自然是好事,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夏樹,“小丫頭,這裏沒有外人,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不受聽,你別介意!”
夏樹:“不會的,爺爺。”
易爺爺心平氣和:“年年,李家小丫頭來我這裏告過狀,說你為了氣她,隨便找了個人就說要給錢讓她跟你結婚,她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夏丫頭吧?”
聽到這裏,夏樹深吸一口氣:這場戲不會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吧……
那已經躺在自己銀行卡裏的那筆錢可怎麽辦?!
易年溫和的眼神指向夏樹:“爺爺,李若爾說的那個人是她。”
夏樹:“???”
……真的game over了?
“其實,要我這樣一個硬脾氣的人說出來這些話,還挺羞恥的。”
易年臉頰逐漸染上紅暈,輕呼了口氣。
他轉過頭,與夏樹的目光不偏不倚觸到一起:“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剛好十年。”
第25章 第 25 章
在夏樹的記憶裏, 易年向來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他的各科成績都很優異,穩居年級前三,每次拿到成績單, 都不驕不躁,泰然自若。
當年作為青少年書法推廣大使上綜藝節目的時候,也落落大方,不扭捏,不拘謹。
但當易年在家人面前介紹夏樹時,當他說喜歡她時,臉上分明暗含羞澀,與他平常的情緒完全相悖。
是一種真誠又自然表露出來的羞澀, 真的不太像是演出來的。
他在進家門之前跟她說過,別人問起兩人的關系, 讓她如實說。
夏樹還以為是如實說兩人曾經的同學關系。
雖然知道一切都是謊言, 但此刻夏樹仍像是溺入水中,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不覺間, 搭在膝蓋上的雙手已經把牛仔褲捏起了褶。
易年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她的雙唇顫顫巍巍地開合著,斟酌再三, 小心翼翼說道:“好, 那我現在知道了。”
在家人眼中, 易年從小內斂沉穩,不愛與女生來往, 近些年也會有親戚或者生意場上往來的合作夥伴有意無意向易年介紹對象,但他都置之不理。
第一次聽見他向一個女生表達愛意, 所有家人都出乎意料。
易雯溪:“你小子!居然這麽長情?快說說,是怎麽喜歡上小夏樹的, 老姐瓜子板凳已經準備好了。”
易年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正襟危坐,神色逐漸恢複如常。
“不說了,”他清了清嗓,“當這麽多人說出來,我怕她難為情。”
“怕是你難為情還差不多!你不是說夏樹也不知道嗎,那就趁現在說給她聽呀,她肯定也想知道!”易雯溪早就急不可耐,“對吧,夏樹!”
“……”
夏樹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刀尖上,面對易家這麽多雙眼睛,雙頰溫度完全不可控,快要把她燒幹,“啊?額,這……”
易雯溪仍繼續起哄:“哎呀,老弟,你就說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雯溪,你就別為難年年了,”易奶奶在這時發了話,她溫和地看向夏樹,“小丫頭,如果你要和年年結婚,那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奶奶有話就直說了。”
夏樹眼角瞥過易年,盡可能地保持表面上的平靜:“嗯,奶奶您說!”
易奶奶:“你們處朋友多久了?”
“沒,沒多久。”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易奶奶:“那是在他回國以後?”
嘶,說實話,夏樹還真不知道易年回國多久。
她囫囵地點了點頭:“差不多。”
“既然你都不知道年年原來喜歡你,你怎麽會這麽快就同意跟他結婚呢?”
易奶奶語調平緩,氣場卻近乎威壓。
“我……”
這下夏樹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結婚是人生大事,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確實不合情理,難怪奶奶會懷疑。
想了想,易年交代過剩下的交給他說,夏樹怕說多錯多,便緘口不語。
她將目光緩慢移到易年身上,眉頭微皺向他求助。
易年臉上神色未變,不知道是不是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此刻正在思考對策。
還是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任何細節都沒有商量好,就直接趕鴨子上架。
夏樹已經做好準備被揭穿,然後灰溜溜滾出易家。
她開始琢磨著,該怎麽跟餘教練說夏林又不能參加集訓。
想到這裏,她覺得好在這事還沒告訴夏林,不至於讓她燃起希望後再落空。
靜默半晌。
“她之前沒談過戀愛。”易年從容道。
易奶奶問的是夏樹,卻被易年搶先回答,懷疑攀升,她嘴角繃直,卻仍擡眉示意易年繼續說。
易年:“上次我去青龍湖出差,她正好去那邊看妹妹的皮劃艇比賽,”他看向易雯溪,“這事兒我姐知道。”
易雯溪:“對,還是我託黎卓弄到的賽場出入證。”
“那天晚上,我們……”易年咳嗽一聲,再次拉起了夏樹的手,眸色堅定,“我喝多了,是我主動的,所以我一定要為她負責。”
夏樹的手背被寬厚的大手覆蓋,指頭下意識回縮:“???”
這……也太社死了吧,相當於易年告訴所有人“我和她睡了”。
雖然易年說得極為隱晦,夏樹心裏也清楚這是此刻的權宜之計,但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話中的話,不就相當於讓她當著長輩的面裸|奔嗎?
不過很快夏樹就說服了自己,畢竟那是八十萬啊,難賺點是應該的。
易年是懂如何拿捏家人心態的。
在他說了那句話後,所有人都不再懷疑,看起來緊迫的氛圍也轉變為溫馨和睦。
他的家人詢問了夏樹的工作,夏樹如實說她是汽修工,開了個汽修廠,她原以為會因為這是底層工作而不被待見,不料所有人一個勁誇贊她能幹,說她是個女孩子,又年紀輕輕自立門戶,實屬不易。
祖母午休結束,得知易年帶了女朋友來,並準備盡快結婚,興奮得拄著拐杖親自到園子裏摘了自己種的葡萄,說要讓夏樹走的時候帶回去嘗嘗。
臨走前,全家人都給夏樹塞了紅包,說是見面禮物。
回去的路上,夏樹手捧著葡萄,捏著那一摞厚厚的紅包,覺得良心不安。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想,如果是真的結婚,能成為這樣一個家庭的一員,絕對是她的榮幸。
“葡萄待會兒我拿走,紅包還給你!”
易年態度強硬:“那是我家人給你的見面禮,你想辜負他們的好意?”
夏樹:“不是……”
易年這語氣像在說她不識好歹。
這些錢她受之有愧,這是長輩的心意,是他們對易年未婚妻的肯定。
可她,是假的,隻是配合易年演戲而已,承受不住他家人的這份心意。
她把裝葡萄的袋子騰了一個出來,把紅包全部塞進去:“反正,這筆錢我不能收。”
易年自知拗不過夏樹,也未再多費口舌,。
似乎看出她有心事,問道:“怎麽了,從祖母家出來就看你魂不守舍。”
“沒什麽,”夏樹歪著腦袋,把臉貼在安全帶上,“我是在想,領證的事。”
在祖母家時,祖母說讓他們先把證領了,訂婚宴辦了,結婚的話得找先生看個好日子。
易年:“領證?怎麽了嗎?你不想?”
“不是我不想,錢都收了,該做的肯定要做。”
“易年,”夏樹懇切地看向他,“我其實已經跟家裏鬧掰了好多年了,結婚的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易年將視線投向她,眸色複雜,眉眼微擠,聲音帶了些暖意:“嗯,沒關系,那就不讓他們知道吧。”
“可問題是,我拿不到戶口本,我的戶口一直和父母的在一起,結婚好像必須要戶口本的吧!”
當初和父母撕破臉,夏樹再也沒回過禾莊村,走的那天,她搜幹淨口袋,隻拿了身份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