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的,沒開玩笑。”
火氣漸漸攀升,夏樹如鲠在喉,咬了咬牙,又重複一遍:“請你把話收回!”
易年並未理會夏樹的要求,仍自顧自說著:“我自認為我對你並不差,我都說了你要錢可以跟我開口,所以你還堅持要賣?”
易年的話再一次刺到了夏樹的敏感神經。
她不知道是不是易年生來就覺得,缺錢的人就應該默默承受這份侮辱,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一番話。
她站在原地,雙手不受控地發抖。
看著易年那不鹹不淡的表情,她拿起粉色信封就直接撕碎,然後將碎片扔到他身上。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好,我不賣了,還給你。”
這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在窸窸窣窣討論著眼前這個情景,以為是夏樹偷偷拿易年的東西去賣,結果被當場抓包。
周雨唯聽見別人的惡意揣測,往人群裏喊了“你們能不能閉嘴”,隨後走到夏樹和易年旁邊,讓他們別在這裏吵,有什麽事回班裏說。
兩人卻都沒有動靜。
緊接著,易年也跟著擡了擡唇,平靜地說道:“好樣的,白眼狼!”
下一秒,夏樹毫不猶豫地扯著易年,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咬完就拉著周雨唯頭也不回地離開。
沒走多久,周雨唯就發現夏樹的袖口卡了一張紙屑,她正想讓夏樹看上面的內容,夏樹就說了句今後再也不要在她面前提易年。
後來夏樹連畢業照也沒拍,紅著眼離開了學校。
直到幾個月後,周雨唯跟她聊起了易年,才告訴她,其實那天周雨唯看見的紙屑上寫的是易年給級花林晚鑫的表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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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在離開學校之前,周雨唯幫夏樹收拾課桌的時候,在她課桌裏發現了別人託夏樹讓易年寫的那張祝福語。
其實是易年說在課桌裏的時候,夏樹以為是他的課桌,所以她誤拿了易年的情書,讓易年以為她要賣他的那一封情書。
知道事情真相後,夏樹曾想過找易年解釋清楚。
但是想到易年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還最終還是讓那些話在自己心底待了很多年。
……
回憶匣子到了這裏,夏樹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年少總有輕狂時,誰叫那時候的夏樹自尊心太強,又撕了那個驕傲少年的情書,所以才失去了一個特別的朋友,整整七年。
好在當年沒翻過的那一頁,總算在昨晚說了翻篇。
所以按照周雨唯說的,昨晚打視頻給她說的那些重複的話,應該隻是夏樹對青春裏某個遺憾發的幾句牢騷。
至於斷片之後的內容,周雨唯還說她壓著易年……難說隻是她喝多了摔了,剛好摔他身上了。
沒辦法,記不得的隻能當沒發生過來處理。
衆所周知,酒醉的人就是一灘爛泥,想必易年也不會跟一灘爛泥計較。
她又看了眼床頭的那杯水。
這應該是易年臨走前留下的,他倒也挺會來事兒,知道酒多了的人床頭需要一杯水。
夏樹嘴角上翹,再一次擡起了杯子,卻看見剛剛的視線盲區擺了易年的車鑰匙和皮劃艇賽場出入證。
中間還夾著一張便簽。
她把身子探過去,先拿了車鑰匙。
嘖,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忘了,看來易年應該也醉了,昨晚還說什麽沒醉過。
她又拿起那張便簽。
讀完上面的每一個字,夏樹的雙手不自覺發抖,心髒也跳到了嗓子眼。
——“我待會還有工作,要忙到下午,車鑰匙留給你,你去看完比賽回來等我,我們一起回離陽。”
她又讀了一遍。
為什麽這些話和夢到的場景這麽相似???
等等!
待會還有工作,他說的是“待會”!!
為什麽不是“明天”?
難道……
“嘔……”
這次夏樹真的要吐了。
她立即跑到衛生間,趴著馬桶把隔夜酒水吐了出來。
那張便簽還捏在她的手裏。
吐完以後,她重新打開看了一眼。
而她以為的夢境,現實感越發強烈……
不會吧!
易年說待會兒還有工作,車鑰匙留給她,不是在做夢?
所以,真的睡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回過神來, 夏樹的第一反應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倒是穿得整齊。
她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錘著胸口, 歪歪倒倒地回到了床上。
還是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如果是真的跟易年睡一起了,今後還怎麽面對他啊?
腦瓜子嗡嗡嗡的,毫無頭緒,亂得像麻。
她崩潰地撓了撓頭發,就在快要接受這個荒唐事實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關鍵點。
她剛剛是被鬧鐘叫醒的!
夏樹有自己的生物鐘,平時根本不需要上鬧鐘,如果她昨晚沒喝多, 今早肯定能自然醒。
但是昨晚喝多了,還能記起來要上一個鬧鐘, 說明她在醉酒的情況下仍保持理智, 知道不能錯過夏林的比賽。
如果還有理智,這基本上就能斷定, 她不會留易年過夜。
所以,易年留在她的房間——
夏樹怒氣沖沖,脫口而出:“他怎麽會是這種人!”
乘人之危的狗男人。
她將衣領拉緊了些, 後背發涼, 甚至有些後怕。
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在自己的衣服穿得整齊, 不然她真的會去找他拼命。
此刻夏樹一點也不想再留在這個空間,她壓抑著滿腹怒火和幾欲翻湧的胃, 急匆匆地洗了個澡就收拾東西離開房間。
-
今天晴得很好,碧空如洗, 青龍湖上緊張激烈的比賽仍在進行著。
宿醉後暈眩惡心的感覺還未散去,身體酸軟, 指尖發麻。
覺得晦氣,夏樹沒有去昨天易年帶她去的觀賽區。怕影響夏林,也沒有靠近運動員休息區,而是也靠坐在湖邊一個大石頭上,下巴搭著膝蓋,雙手撐在額前遮陽。
她沒戴易年的帽子,帽子連同他的車鑰匙,都被她扔在酒店前臺了。
半個小時後,終於聽見裁判員宣讀夏林的比賽信息。
夏樹支著發軟的雙腳站起來開始錄像。
4000米的賽程用時較長,從比賽開始,她的鏡頭一直對著夏林所在的第二航道,宿醉感全被拋之腦後,心裏一直為夏林默喊加油。
錄像時間進行到二十幾分鐘時,再一次聽見比賽計時的“滴”聲,從夏樹所在的位置,看不清夏林是第幾個沖過終點。
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大屏幕上,很快,成績跳了出來,夏林的名字排在第二行!
她居然在最沒有勝算的項目上拿了小組第二!
眼眶襲來濕熱感,按耐不住內心激動,夏樹直接跑到了運動員休息區找夏林。
因為夏林所在的小組是最後一組,所以在跑過去的路上,大屏幕跳出了女子單人4000米總排名。
夏林不僅是小組第二,還是總排名第二!
腳下一頓,夏樹的眼淚不受控地湧了出來。
她深知自己的妹妹有多不容易,生在那樣的家庭,如果出不了成績,最終肯定逃不了父母把她當物件一樣來安排人生。
夏林從小性情軟弱,估計真到了那一天,也沒有勇氣像夏樹當年一樣反抗。
雖說這次隻是省賽的預賽,但總歸是開了個好頭。
在大賽中獲得名次可以評國家級運動員,如果評上了,夏林的目標大學就穩了。
還可以讓父母知道,夏林有潛力在皮劃艇項目取得成功,不用被他們安排人生。
運動員休息區,夏林一眼就看見喘息著跑來的夏樹,她迎上去,看見夏樹發紅的眼眶,連日來的壓力和此時的激動沖撞在一起,鼻尖一酸,也跟著留下淚來。
夏樹伸手替夏林抹了眼淚,教練餘震東在這時候走了過來。
“夏林姐姐,您好您好,夏林不負衆望,取得這麽好的成績,我真是打心裏替她高興。”
此刻餘震東對夏樹的態度,相比頭一天,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再結合夏林說他看人下菜碟,夏樹大概知道是因為昨天黎卓當著所有人的面和她打了招呼。
再怎麽說他也是夏林的教練,夏林的所有成績都有他的功勞,所以夏樹也發自內心感謝他。
“謝謝教練平時對林林的悉心教導,沒有您她也不可能出成績,您是她的恩師,也是我們家屬最感謝的人。”
夏樹平時沒少跟客戶打交道,幾句恭維的話自然不在話下。
兩人交談的間隙,黎卓走到的運動員休息區:“夏樹,你妹妹真不錯,又拿名次了!”
說完肯定地對夏林輕輕點頭,說了句恭喜。
夏樹挽上夏林的手臂:“謝謝黎總。”
黎卓:“很有天賦的孩子,形象也好,要是半年後的決賽奪冠了,幹脆就來給我當代言人。”
“那可太好了!多謝黎總賞識!”
不知道黎卓是隨口一說還是認真的,夏樹半玩笑半認真地叮囑夏林,“林林好好訓練,爭取達到淩飛運動的代言人標準!”
上午的所有比賽結束,領隊集合所有運動員,夏林讓夏樹回程注意安全,便匆匆歸隊。
夏樹翻看著回程大巴車票,黎卓突然走到她身邊:“抱歉啊夏樹,我還有事要忙,不能招呼你吃中飯!”
“黎總,您太客氣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