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貼上了冰涼的東西,聞歌這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眼坐在溫少遠身旁的白薇以及她下午看見的那個和溫少遠很熟稔的女人,心不在焉地道了謝,不知不覺就喝了好幾杯。
溫少遠隻是被拉過來陪坐,他的位置原本在老爺子那桌。原本正尋借口要走,這會她被白君奕拉著坐下來他反而不急了。
但聞歌就有些不舒坦了,她坐立不安,偏偏又不能在面上表現出來,規規矩矩地坐在那像個三好學生一樣回答白薇偶爾的提問,比如——
“聞歌你最近是都不在a市嗎?”
不在。
“君奕這個暑假有不少旅行的計劃,你們感情好,要不要報團一起去?”
我們感情好?聞歌嗤之以鼻。
自打那次白君奕在校門口攔住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和白君奕之間的友誼就早已經名存實亡。
“我聽君奕說你被a大錄取了,打算讀什麽專業?”
不告訴你。
聞歌內心有些抓狂,毛毛躁躁得像是心口有團火在燒。對白薇的嫉妒和對陳婉的吃醋,早已讓她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哪還能理智地回答白薇的問題?所以,給出的答案絲毫不給面子,頻頻冷場。
白薇也不惱,就像是對待不懂事的小孩一樣,笑盈盈地回望溫少遠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和陳婉小聲地說話。隻偶爾目光落下來時,帶了幾分不同之前的熱絡,顯得冷沉沉的。
聞歌就沒這麽鎮定了,和溫少遠一桌,就讓她無法保持冷靜。雙手沒事幹,眼神沒地方擺就不由自主地瞄向對坐的溫少遠,幾次之後她自己都唾棄自己立場不堅定。隻能借由和飲料的動作來遮掩。
她喝得猛,白君奕雖然詫異,但還是紳士風度的繼續給她滿上。幾杯之後,聞歌已經不滿足於果汁,晃了晃手邊已經醒過的葡萄酒,嘗試著倒了一淺杯……
聞歌以前並不喜歡喝酒,還是這兩年偶爾品品紅酒,慢慢嘗出味來,才漸漸喜歡。隻是酒量不好,一個人淺酌的時候從不敢貪杯。
這酒席上傅衍每個細節都是最好的,更何況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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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嘗了兩小杯,架不住這葡萄酒的後勁大,又是空腹喝的。這點酒量幾乎就已經把她喝趴下了,她揉了揉泛紅的臉,有些刻意地避開溫少遠灼灼逼人的視線,扶著桌子站起身,連去哪都沒說,徑直離開。
等走到了拐角出了門,這才扶住搶,整個人趴在牆上嗚咽了幾聲。
嗚咽了幾聲後,聞歌這才覺得好過些。捂著發漲的肚子,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扶牆走向盡頭的衛生間。
不節制喝飲料喝酒最直觀的問題就是——肚子裏裝滿了水。
聞歌揉著肚子從隔間出來時,胃還有些不舒服,像是喝得太多了,滿漲著無法消化一樣,攪得她難受。
但這種難受在看見正彎腰站在鏡子前補妝的白薇時,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第一反應就是——踩到屎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在認識白薇起初,聞歌對這個長相親和力十足,性格溫和,說話輕聲軟語的姐姐還是非常有好感的。但是從白薇踏進溫家的那一刻開始,聞歌對她的感覺就徹底顛覆了。
此後發生的事情裏,雖然沒有直接的傷害到她,甚至連交手都沒有……更多的時候,她是站在一個大姐姐,一個和溫少遠同等位置的人在看待她的不懂事。
白薇覺得她的脾氣是撒嬌,覺得她對小叔的粘人隻是過度依賴。她自主地邁進了溫少遠的生活裏,以一個聞歌不可企及的姿態徹底地觸犯她。
直到那個時候起她開始不喜歡白薇,討厭她,甚至是厭惡的。
不過白薇也不喜歡她就對了。
白薇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口紅沿著她的唇線劃過優美的弧度,她輕抿了下唇,對她笑了笑:“還好嗎?”
聞歌本來就鬱悶,看她假惺惺的樣子越發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借著臉上那三分微薄的酒意索性裝醉,敷衍地點點頭,草草地洗了手就要往外走。
白薇欣賞了一會,這才不緊不慢地攔住她:“別急著走,我有些話想跟你求證下。”
聞歌也懶得裝醉了,轉身看著她。溫和的燈光泛著柔意,打在她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嫵媚和清麗。她合上補妝用的粉盒,那輕微的一聲“啪”,就像是一個開關,熄滅了心路上唯一的那盞燈。
“你喜歡溫少遠?”她問。
眼角微微上挑,一副輕蔑的樣子。
聞歌冷哼了一聲,微笑著看她:“難不成你也喜歡?”
白薇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給噎了一下,目光凝了凝,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笑起來:“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你可以收一收你滿身的刺,看著可真難看。”
聞歌沒作聲,隻是冷了表情凝視她。
她微勾起唇角,語氣不掩凜冽:“我和你小叔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成為交往關系,後來他突然退開了。起初我一直以為是我的問題,可到後來才知道是你從中作梗。你剛成年吧今年?”
白薇上下掃了她一眼,眼角微垂,笑容冷冽:“這個年紀的人可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頓了頓,她轉身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用手指勾了勾睫毛,這才繼續說道:“但你以為破壞了我你就能高枕無憂了嗎?看見剛才坐在少遠身旁的那個女人了嗎?”
她轉過身,毫不客氣地往聞歌的心口狠狠地紮了一記:“那是新歡。”
“陳婉認識嗎?”白薇欣賞著她原本微紅的臉色漸漸發白,目光掃到她緊捏起的拳頭,這才覺得快意,那語氣更是毫不掩飾的沉鬱:“她給盛遠酒店代言過,也是你小姑的好朋友。除了她還有許許多多,漂亮的,有身份的,有地位的,能幹出色的女人……你以為你是誰?你是隻會拖他後腿讓他痛不欲生的人。
他喜歡你嗎?顯然不。他有那麽多好女人可以挑選,為什麽要選你?你不覺得自己是在白日做夢嗎?你不覺得對一個養育你多年你一直叫‘小叔’的男人說‘我愛你’很惡心嗎?”
聞歌驟然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無法呼吸,這種頻臨窒息的感覺她經歷了很多回,每次都與他有關。就像是那個夜晚,那個歹徒陰冷的呼吸,和強硬的手指,漸漸剝奪她的空氣,讓她慢慢死去。
每一次被中傷,她都有一種下一秒會再也承受不了的感覺。可她始終沒有放棄,舍不得放棄,也不願意放棄。
那個拯救她,給了她很多次生命,讓她重新擁有好運的男人,即使不愛她,即使無法接受她的感情,她也舍不得。
她看著柔和燈光下,她平和的表情,回憶著白薇剛才那突閃過的猙獰表情,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的臉色恢複了些血色後。在她有些不解的眼神裏,自若地笑了笑:“你想錯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別人無法評論也無法插手,也從未覺得這感情是畸形的。倒是你這樣的一面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聞歌頓了頓,學著她剛才那樣的表情,微垂下眼角,眉毛卻微微輕揚,露出個輕蔑的眼神來:“你真沒家教。”
一句話,徹底粉碎了白薇所有的表情。
聞歌抿了抿唇角,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倒豎起大拇指,拇指朝向自己指了指胸口,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告訴她:“你今晚說的話我都記在這裏了,來日有機會,我會問你討回來的。”
話落,也不再和白薇多做糾纏,她轉身,步履穩健地走出去。直到挺直著背脊走回了晚宴的入場處,這才陡然松懈下來,疲憊不堪。
她在沒有人的角落裏站了片刻,這才收拾起心情去找溫時遷。她現在什麽都不想想,她隻需要找個地方可以讓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溫時遷沒多問她什麽,隻看了眼隨後入席的白薇,眼神微一審思,讓人領她去房間休息一會。
盛遠,聞歌沒少來。但很少住客房,都是直達頂樓他私人的休息室……後來被徐麗青帶走後,來盛遠的次數少得屈指可數。
如今隻是一個客房,都能讓她回憶往昔,觸景傷情。她一路走到床前這才踢掉鞋子,撲倒在床上時,腦子還暈乎乎地隱隱泛疼。
聞歌翻身一滾,把自己卷進被子裏,哼哧了幾聲,用棉被悶著自己的嘴用力地喊了幾聲“溫少遠你王八蛋”,這才解氣。用力過猛後,她努力呼吸了幾口氣,摟著枕頭眯眼看著富麗堂皇的頭花板,連何時睡著的都不知道。
醒來時,是被人輕拍著臉頰叫醒的。
聞歌睜開眼,頭頂是刺目的水晶燈,她被這光線刺得眼睛一疼,視線朦朧,連帶著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溫少遠擡手關掉了水晶燈,隻留了不遠處的一盞壁燈。就著昏暗的光線探手摸了摸她略顯發燙的額頭:“醒過酒了沒?”
聞歌腦子暈乎乎的,連話都沒聽清,隻知道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溫少遠。便忍不住挨著他蹭了蹭,這樣還不滿足,想了想,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用力一勾,就把溫少遠整個拖拉上了床。
他修長高大的身子壓下來,聞歌悶哼一聲,模糊的意識終於醒了幾分。她推了推壓在身上沉重的身體,鼻端嗅著那酒氣,皺了皺鼻子:“小叔你是不是喝醉了?好大的酒味。”
溫少遠最後被傅衍拉去灌了好幾杯酒,三分的醉意,聽她軟糯糯的聲音更是不想起來了,可又怕壓著她,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手指輕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軟聲問她:“晚上喝那麽多酒幹嘛?”
“葡萄酒是甜的。”聞歌懶洋洋地閉上眼,手指還搭在他溫熱的胸口,感覺到指下他的心跳沉穩又規律,越來越清醒的腦子裏突然就蹦出溫時遷說的那句“要麽推倒他,要麽踹開他”,立刻擡起腦袋,確認一般看了他一眼。
他微閉著眼,神色間似乎是倦極了,用鼻音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那手卻搭在她的腰上,沒有收回。
聞歌拍了拍混沌的腦子,盯著這張熟悉的臉看了良久,越看越內心澎湃……到最後,酒壯人膽,盡生出了一絲勇氣來。
滿腦叫喧著推倒他推倒他……
聞歌僵著身子看了他好一會,到底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猶豫著,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親了親他的下巴。
沒、沒反應……
聞歌眨了一下眼,緊張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盯著他這張臉良久,又試探著,移上去……親了親他的臉。
好像睡著了?
她安撫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這一次的試探毫不猶豫,沿著他的鼻梁落在他的唇上,剛咬著他的下唇一吮,便感覺到他的唇動了動,貼了上來。
溫熱的,柔軟的。
和她的唇角契合,帶著淡淡的紅酒醇香,讓聞歌腦子“嗡”得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她的臉燙得似乎都要燒了起來,體內是酒精作祟,有一股不斷壯大的力量正在她的身體裏橫沖直撞。
聞歌咽了口口水,口幹舌燥。
她顫著手,去解開他的紐扣。剛解開幾粒,就被他按住手。那滾燙的唇貼上來,他抱著她的手收緊,微微用力,幾下翻滾到了大床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