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溫少遠來蹭飯之後,這種模式似乎就被默認了一般。
周末放假,溫少遠要是過來,都會提前給她發個短信,就算不來,也會掐著她要臨睡前讓她先關好門窗……
這樣不鹹不淡,不進不退的相處模式,讓聞歌一時也說不上來到底有沒有違背她的初衷。
努力的結果自然是可喜的,聞歌期中考試名列前茅,依舊保持著輝煌的戰績。但相比起在理科上天生優勢的白君奕,還差著很大一截。
他在全年級前十的最前面,她在最後面。
兩個人一個前十的榜首,一個榜尾。連李佳妮都忍不住調侃——“要不是知道你和白君奕沒點什麽,這都能說是另類的秀恩愛了。”
聞歌置之一笑,沒回應。
半年前,她和白君奕的關系被傳得亂七八糟。可這半年後,已經沒人再會把他們兩個扯在一起。
考試後迎來的是一學期一度的家長會,聞歌糾結了一整個星期,到底是沒跟溫少遠提起,直接瞞了過去。
她不想溫少遠再以她“家長”的身份,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
她自以為瞞得滴水不漏,沒想到那天晚上,溫少遠臨走前,突然問起:“家長會的事,不打算告訴我?”
聞歌杵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他,她想她那時候的表情一定傻透了。
溫少遠到底是沒去學校,隻在當天的中午給聞歌的班主任打了一個電話,詳細地了解了一下聞歌的在校情況和學習情況,非常配合地說是自己趕不回來所以才無法到場。
那一次家長會因為有些學生不夠重視,態度不夠積極,都沒通知家長,導致出席的家長人數太少,班主任還拿溫少遠做過例子,在全班面前狠誇了聞歌一頓……
當然的,聞歌臊了一臉,差點擡不起頭來。
高二第一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後,聞歌像往常一樣,在散學式結束的隔天便啓程去n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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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少遠送她去的機場。
一路送到安檢,他把行李箱的拉杆遞給她,看著小半年又往上蹿了些個子的聞歌,一時感慨。
這女孩,是他護著長大的。
聞歌進安檢之前,想起什麽,轉身見溫少遠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小叔,過完年,我就十八歲了。”
我十八歲了,小叔。
第60章
第六十章
徐麗青在年前放了假,她提前買好了去海島的來回機票,也訂好了度假的酒店。隻等聞歌的飛機一到,接到人,在機場候機六小時,便能轉機去海島度假。
聞歌在機場看見提著行李箱的徐麗青,又聽她說了計劃……徹底被“驚喜”到了。直到坐上了去海島的飛機,聞歌的腦袋都還是懵的,對徐麗青突然的雷厲風行頗有些不太適應。
廣播裏是空姐溫和輕柔的聲音徐徐響起,播報著即將去往的目的地。
徐麗青看著聞歌難得迷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路。
到機場時,正好迎上一場大雨,刮著大風,大雨滂沱。聞歌和徐麗青在機場門口沒站多久,裙子便被雨水沾濕,涼絲絲的一片。
等到酒店來接的大巴車一路行駛到酒店時,正好雨也停了,鹹濕的海風吹來,脫去了厚重笨拙的冬裝後,是說不出的輕便愜意,溫暖舒適。
已經是晚上,這裏的天似乎都要比別處幹淨透亮,尤其是剛下過雨,那墨黑的天色瑩潤得像是一塊琥珀。微風吹拂間,那夜色似乎也緩緩地流淌了起來,溫如玉,淡如水。
除夕當天,聞歌因為肚子痛,上午便沒有跟著徐麗青去約見她的朋友,一個人留在了酒店裏。中午去餐廳吃飯時,竟意外地見到了傅衍——溫時遷的男人。
他正在和一位濃妝豔抹,長相美豔的女人共進午餐。臨窗的位置能一覽無遺地看見不遠處碧藍色的大海,一束束金色的陽光落在水面上,那水光潋滟,閃閃金光,像是墜了一條銀河,星光熠熠。
聞歌站在走道上,頓時挪不動步了。
正糾結著是當作沒看見趕緊轉身走開呢,還是跟小叔學一點,沉穩冷靜神情自若又友好積極地上去打個招呼呢……
下一秒,傅衍就已經擡頭看了過來。
當然的,聞歌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麽大一個人站在走道上,傅衍看不見那才是眼神有問題……
聞歌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不料,傅衍卻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聞歌和傅衍之間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是驚鴻一瞥,這麽正面的相遇卻是頭一回。她僵在原地,一雙眼睛也定住不動,那唇角掛著的笑容別提多別扭了。
一直等他走到面前,聞歌重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叫了一聲:“姑父。”
傅衍的眼神變了變,竟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來,隻是唇角微抿,依然是不怎麽好親近的清冷樣子。
“一個人?還是跟溫少遠一起來的?”
現在誰跟聞歌提起溫少遠,她的脾氣就有些不好,但對著傅衍她不敢擺臉色,悶悶地回答了一句:“我跟徐阿姨一起來的,姑父你怎麽在這裏?”
溫時遷家裏的情況傅衍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聞歌口中的徐阿姨是誰。並沒有再追問,隻回頭看了眼座位上正託著腮往這邊看的女人,淡聲道:“有點事要辦。”
聞歌的表情頓時又是一臉的便色,和這種看上去就不是什麽良家婦女的女人……能半點什麽事?腹誹光腹誹,表面上她卻裝出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轉身就要走:“那我不打擾姑父,先走了。”
傅衍也不攔她,隻那眼底的笑意一深,頗為愉悅。
聞歌的那點心思全部寫在了臉上,得虧她還若無其事地跟他說話,不知道心裏已經糾結成什麽樣了。也沒明白她是從哪看出來,他此刻的行為有些出格?就一個女人?哦,也許她還覺得這是他瞞著溫時遷進行的。
聞歌飯都沒吃,直接回了房間,關上門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又開始後悔……她跑個什麽勁啊,又不是她做賊心虛,就該大大方方在鄰桌坐下來邊吃邊聽啊……
正盤算著等會再下樓去一趟,便聽見門外有人敲門,服務員小姐的聲音溫柔又親切:“客房服務。”
聞歌狐疑,沒急著開門。而是隔著一扇門詢問清楚了情況。這才放人進來。
打開門一看,服務員小姐正站在送餐車後,看見她溫柔地一笑,把午飯送了進來。
聞歌吸著冰鎮過的飲料,看著被她壓在煙灰缸下那一疊被退回的房錢,還在回味剛才服務員小姐說得那番話:“午餐是傅先生讓我送上來的,傅先生讓我轉達一聲這家酒店的負責人是溫少遠。”
……
聞歌現在不止脾氣不太好,渾身都有些不太舒坦。她把吸管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些糾結有多好笑。
傅衍要幹點不好的事情也不會選在溫少遠的地盤了……她還挖空了心思想著怎麽跟溫時遷透個底呢,簡直多此一舉。
晚上徐麗青回來時,聽聞歌這麽說起,瞥了眼桌上每樣她都隻咬了一口的小西點,搖搖頭,笑罵了一句:“小心眼。”
聞歌撓撓頭,沒敢跟她爭辯,抱著睡衣去洗澡了。
晚上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了溫時遷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懶洋洋的,拖著尾音,猶帶著幾分嫵媚。很多年之後,當聞歌自己也經歷了某些事,她才恍然,那是被疼愛的人才會有的。
“我聽傅衍說,在h市看見你了。”
聞歌剛吹幹頭發,正坐在陽臺上吹海風,聞言“嗯”了一聲,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閉起眼來。
溫時遷也沒有多提起別的,就問了問她的近況,掛斷電話之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提起了溫少遠:“聞歌你什麽時候和你小叔聯系下,年初三出差一直沒回家,過年都這麽忙,小心把身體弄垮了。”
這樣沒頭沒尾的交待讓聞歌都不知道怎麽回應,所幸,溫時遷說這句話也沒有等聞歌回答的意思,徑直掛斷了電話。
徐麗青洗完澡出來,見她盯著手機出神,隨口問道:“誰的電話?”
“小姑的。”她彎起眼睛笑了笑,突然啞了聲音:“我有點兒想小叔了。”
大年初六的早晨。
聞歌睡眼朦朧中依稀覺得有晨光輕推著床帳,耳邊是幾聲晨起的鳥兒的輕鳴聲。她睜開眼,手心遮在眼上,倦懶地又眯了一會。
不遠處似乎有人在說話,她翻了個身,聽了一會……
直到聽到熟悉的低潤的男聲,豁然清醒過來,一骨碌地鑽出紗幔,光著腳丫直奔向露臺。初生的陽光透過陽臺上的木質大門投射進來,純淨得一抹亮光,映照得整個房間都格外明亮。
聞歌用力地拉開門,清新又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海風裏特有的鹹濕的味道,讓人精神一振。
露臺上的木桌前,正坐著溫少遠和徐麗青。聽見聲音,他們一齊轉頭看來。溫少遠的臉上是還未褪去的笑意,溫淺得就像初生的這抹陽光,溫暖又清澈。
聞歌站在那裏,前進的腳步驀然停住,差點迷失在他這樣的笑容裏。
溫少遠是今早過來的,知道徐麗青帶聞歌住在這裏,趕早過來了一趟。
徐麗青的假期明天結束,今天晚上便準備帶著聞歌返程,在這裏遇到溫少遠也是有一些意外。
兩個人之間的共同話題不多,一是現在金融的大環境,二便是聞歌。而後者,顯然被他們提及的更多。
在聞歌過來之前,他們正在談論的便是她。
今年開學早,比往常要提前幾天報名。原定的計劃是聞歌跟著她先回n市休息幾天,再坐飛機回a市。但現在,溫少遠在這裏,完全可以讓聞歌留在這裏和溫少遠一起回a市。
昨晚下了一場雨,露臺上的原木木板上還有些濕漉漉的未幹的水跡,她踩到了好幾處,腳底心被沾濕。正是晨風輕撫的時候,微風清亮,一陣風吹來,濕涼得一片。
聞歌還有些朦朧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不少,留下一句“我先去洗臉”後,轉頭鑽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