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既不是繼父的親生孩子,又資質平平。
他對我自然沒有感情。
這個家於我而言,和普通的旅館差不多。
「芙麗恩,是哪位親王送你回來的?」繼姐蒂娜急急追問,「難道說,是王儲閣下?」
之前,母親給我定下和雷諾的婚約時,她也嫉妒得大哭一場,哭鬧著要母親重新和雷諾商量。可後來聽說雷諾百般嫌棄我後,又成天在我面前炫耀自己的富二代新男友。
「芙麗恩,你和王室的關系這麼好嗎?」繼兄艾倫滿臉堆笑地湊上來: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要一個通行證,我還有一批貨被卡在碼頭呢。」
我一副膽怯的模樣,結結巴巴開口:「我……我隻是不小心被王室的飛行器撞了,王儲出於好心才送我回來的。」
一聽這話,二人頓時換了個神色。
「我就說嘛。」蒂娜嗤笑一聲,松了一口氣:
「雷諾閣下都看不上眼的小鸚鵡,怎麼能得王儲的青眼。」
「唉!原來隻是不小心被撞傷了而已啊。」艾倫嘆口氣,很是遺憾。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在想:怎麼沒把她撞死啊。
這樣王室給我們的賠償款就多了呢。
我也早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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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去世後。
這世上便再也沒有我的家了。
6
回到臥室,我小心翼翼地將鐵蛋掏出來。
德蒙今天把它交給我的時候,神色是未曾見過的認真:
「這段時間Ṭù⁹麻煩你照顧他了。
「務必保證他的安全,到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他。
「另外——」
他再三強調。
「如果有其他獸群問起這顆蛋是誰?你知道要怎麼回答麼?」
我平靜抬眸,笑了笑:「知道。
「是我的兒子,鐵蛋。」
德蒙也笑起來:「看來他沒有選錯人。」
這顆蛋在這一刻意義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但德蒙沒有告訴我鐵蛋的身份。
我也不會多問。
有些時候,知道得太多是會被殺頭的。
當我再一次仔細地擦幹淨蛋殼後,竟然驚奇地發現有了一道裂縫。
嚇得我連夜把這顆蛋送去醫院。
我有醫護出入卡,正逢深夜,值班的護士也昏昏欲睡。
趁無人發現,我偷偷地將鐵蛋放在營養艙內,連接上監測機器。
醫院的設備是不允許私人用的。
但沒辦法,住院需要輸入鐵蛋的信息,隻能避人耳目。
這間病房在走廊最裡面,平時也少有人經過。
然而,就當我剛把鐵蛋放進艙內時。
「咔嚓——」
傳來東西碎掉的聲音。
我:「!」
屏住呼吸。
安靜的房間裡。
破碎聲越來越清脆。
不多時。
一個渾身烏黑的小東西從蛋殼裡鑽了出來。
7
它抖了抖絨毛,抬頭。
我倆雙雙大眼瞪小眼。
沉默片刻。
我大為遺憾,大失所望:「孵了這麼久的蛋!
「原來隻是一隻黑雞啊!」
鐵蛋:「……」
它撲扇著翅膀,卻並不能說話。
剛出生的鐵蛋還很孱弱。
看它精疲力竭的樣子,我嘆口氣給它注入精神力。
等到溫暖的光芒將它圍繞,鐵蛋緩緩閉眼,縮成一團。
見它沉沉睡去,我眼皮子也睜不開了。
撫慰雄獸很耗費力氣。
雖然隻是短短的十多分鍾卻讓我困頓不已。
我打了個哈欠,心裡默念:就睡十分鍾。
然而,等我再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的天空已經大亮。
身上還披了一張毯子。
我連忙翻身坐起。
從旁邊伸出一個爪子,爪子上還勾著一個水杯。
我呆呆地接過水杯,看向對方。
一隻玄黑色的雄鳥正坐在椅子上,溫順地看著我。
它看上去也還隻是幼年期的樣子。
我皺眉疑惑問:「寶寶,你是……」
他指了指旁邊破碎的蛋殼。
我愣住了,聲調陡然升高:「鐵蛋?」
它:「……」
明顯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片刻。
我瞪大眼睛,一把抱過它,上看下看。
震驚了。
和我平時見過的黑雞不一樣啊?
就一晚上ţū₍的時間,怎麼突然長這麼大的?
吃了什麼雞飼料啊!
8
一早上,我都在嘗試和鐵蛋溝通。
我捧著它的臉,一字一句耐心道:「寶寶,叫媽媽——」
鐵蛋:「……」
他溫順地看著我,搖搖頭。
我不死心,又哄著循循善誘:「來,跟媽媽學說你的名字,鐵——蛋——」
鐵蛋:「……」
它別過頭去。
可能自卑了。
鐵蛋還是不能說話。
奇怪的是,他的鳴叫我也聽不懂。
隻能通過便攜智腦進行簡單的翻譯。
但這幾天我的經濟有些拮據。
智腦還沒有升級,老是卡頓。
我問鐵蛋餓不餓,想不想吃點食物。
鐵蛋溫柔地勾起嘴角,點點頭。
我的智腦卻翻譯:【想吃肉,想吃鸚鵡肉,******。】
我:「?」
怎麼還出現亂碼了呢?
跟個恐怖片一樣。
遲早把你這個智腦給換了。
我把鐵蛋破殼的事傳送給了德蒙,他回復了我一句謝謝。
隻說自己還在其他星系,再等一天就來接鐵蛋。
這陣子,帝國裡的皇家巡邏隊都在忙碌。
我聽艾倫說,他們是在找人類。
想起前段時間我跟德蒙的聊天,我心下了然。
閣下一定是覺得自己的病情拖不得了,必須先找個人類用於維持自己的生命。
沒辦法,我隻能先把鐵蛋帶回去。
偷偷地養在家裡。
它剛吃完食物,正乖巧地窩在我的懷裡,蹭了蹭我的絨羽。
不得不說,鐵蛋名不虛傳。
眨眼的工夫,這個頭噌噌地長,跟開了倍速一樣。
感覺再過一天,就能進行簡單的說話交流了。
我將雙手覆在它的身上,最後一次再對它進行安撫治療——剛出生的幼崽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特別是鳥獸,更是容易做出激烈暴躁的舉動。
「好了,乖乖睡一覺,明天也許就能說話了。」
它睡在我專門給它做的小床上,床上還鋪滿了羽絨和粉色棉被。
小寶寶都喜歡這種可愛的風格。
我給它蓋好被子,親了親它的額頭。
卻感覺它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狐疑不解。
適時,屋外傳來繼父略帶薄怒的聲音:
「芙麗恩,出來——」
9
我將鐵蛋藏好,推開了房間門。
雷諾站在客廳,旁邊是怒氣衝衝的繼父。
蒂娜和艾倫神色復雜,但還是掩飾不住臉上的嫉妒。
「芙麗恩,你也會撒謊了是嗎?」
繼父低吼道:「明明你認識德蒙閣下,為什麼騙我們說不認識——」
他艾倫推到我身邊,恨鐵不成鋼地說:「就連幫你哥哥這點小忙都不願意,是嗎?」
蒂娜酸溜溜地說:「沒辦法呀,誰讓艾倫不是她的親哥呢。
「芙麗恩攀上了德蒙閣下,恐怕還想著坐上王妃的位置。
「她怎麼看得上咱們小小的懷特家族。」
我看向她,謙遜一笑:「是啊,畢竟家裡除了兩個廢物兄姐,也沒有拿得出手的了。
「有些時候太過廢物未嘗不是一種厲害。」
蒂娜瞪大眼睛:「你罵我——」
她氣得就想衝上來撕咬我。
但我毫不畏懼。
要說我之前一直沉默寡言,也隻是因為看在名為家人的份上。
以為忍一步就能換回他們的寵愛和親密。
但事實上,得到的隻是他們一味的欺壓。
他們根本不是我的家人。
我也不需要犧牲自己讓他們快樂。
在牡丹鸚鵡的字典裡,是沒有忍讓這個詞的。
況且,我還有我的鐵蛋呢。
雷諾一把拉住蒂娜,朝繼父賠笑道:
「伯父,這倒是沒什麼關系。
「我母親託我帶話,想問問能提前舉行婚約嗎?」
他這大拐彎的態度,讓繼父等人都愣住了。
雷諾繼續笑著說:「其實曾經母親訂下婚約的時候,我也挺喜歡芙麗恩的。
「隻是我工作太忙,沒空照顧她,但現在我認為我們可以結為伴侶了。
「就算日後研究所忙碌的話——」
雷諾親昵地拉起我的手:「我想芙麗恩向德蒙閣下提起這事,閣下一定能幫忙解決。」
好惡心的貓頭鷹。
在說什麼鬼話呢。
全場最開心的估計隻有繼父,他一張臉因為欣喜而通紅:「好啊好啊,我們之前還怕你們不答應了呢。」
然而。
我卻甩開雷諾的手,平靜道:
「不好意思,這個婚我不結。」
雷諾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強忍著怒火微笑道:「為什麼呢?芙麗恩你不會真的以為可以嫁給德蒙閣下吧。」
「這跟德蒙閣下沒有關系。」我客氣地說,「我隻是單純Ṱųₚ地不想嫁給你。」
雷諾還想上前抓住我的手。
我身後房間的門卻突然打開。
一道溫和的青年男聲在我後背響起。
「還沒聽明白麼。
「她說不想嫁給你。」
10
我猛地回頭。
隻見一個黑發的青年光著上身靠在門框上。
腰間還圍了浴巾遮住重要的部位。
他膚色白皙,那雙深黑色的眼眸毫無感情。
雖然是笑著,看向眾人的眼底卻滿是冷意。
雷諾惱怒大吼:「芙麗恩,你背著我養野雄獸!」
我:「?」
青年收斂了笑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適時,一雙巨翼從他的後背展開,宛如遮天般的牢籠。
而玄黑色的雙翼上竟然還有尖利的骨刺,朝著眾人直直衝來。
雷諾躲閃不及,尖刺距離他的雙瞳堪堪隻差一釐米。
僅僅隻是一個展翼的動作。
就能讓雷諾嚇到臉色發白,雙腿一軟。
身後的繼父和繼兄繼母姐也互相攙扶,呆住不敢動。
青年長臂一伸,將我攬在懷裡:
「不好意思,自我介紹一下。」
他微微一笑,頷首道:「我叫卡斯特·桑爾納。」
卡斯特……
這個名字讓我大腦陡然空白。
雷諾最先反應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滿臉堆笑:「少將閣下,您好,我……我是——」
「我知道。」
卡斯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平靜地替他補充:
「芙麗恩曾經那位想要解除婚約的未婚夫。
「不過從今往後……」
見我抬頭看他,卡斯特又換上那副溫柔的笑容:
「你的未婚妻是我的了。」
11
德蒙派來帝國最高規格的護衛隊一路將卡斯特護送去醫院。
從車窗裡看著繼父等人快速後退,慢慢地變成小黑點。
我還有些恍惚。
卡斯特伸手握住我,安慰道:「不必擔心,我沒有下令拘捕他們。
「另外,市中區有一座別墅,你可以先住進去。
「如果你不想和你名義上的家人住在一起的話。」
他雖然渾身佩戴著監測的儀器,但仍然溫聲和我說話。
我垂下眼眸:「謝謝閣下。」
卡斯特沉默片刻,笑起來:「不必這麼疏遠。」
我鼓起勇氣:「好的,鐵蛋。」
卡斯特的笑容有一絲僵硬:「……你還是叫我卡斯特吧。」
聽說失蹤已久的卡斯特被找回,醫院外ƭū⁸早已圍滿了記者和媒體。
我們走後門偷偷溜進醫院,怕我困惑,卡斯特耐心跟我低聲解釋:
「之前我們的艦隊遇到了攻擊,德蒙懷疑是身邊出了奸細。
「所以不敢透露太多,怕他們下手。」
難怪德蒙閣下願意讓我這隻小鸚鵡把他養在身邊。
原來是為了掩人耳目。
昔日古板嚴厲的院長,在卡斯特面前也老老實實的,像個小學雞:
「卡斯特閣下,我們安排了特級治療師,她們將全程負責您的健康——」
話還沒說完,就被卡斯特打斷:
「不用了。」
他看了看我,朝院長們淡聲道:「治療師的話,我有她就夠了。」
等到其他獸人離開房間。
我反手拉住他,卡斯特怔住。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將精神力注入了他的體內。
片刻後,我收回靈識,面露擔憂。
看上去他和德蒙閣下的情況差不多。
但萬幸的是,比德蒙還要好一些。
「怎麼了?」卡斯特猜到了我的舉動,笑著寬慰我,「我沒事的。」
「我們龍族重傷後會有一次新生的機會。」
我垂眸:「雖然我沒有見過龍族,但我知道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
「之前的重傷帶給你的傷痕仍在你的身體裡。
「醫院的治療也隻是用於維持你基本的生命特徵。」
要想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