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生就是葉芙。
9
葉芙是小我一屆的學妹，現在讀大一。
剛認識那會，她時常打著道謝的名義來圖書館給我送午飯，或要我幫她補習通識課。
她潤物細無聲地滲進了我的生活。
連我的朋友們都對葉芙贊不絕口。
可我並非那種因為周圍人的贊譽就會動心的人。
也不會因為葉芙長得好就對她另眼相看，畢竟這方面我已經在安雅身上栽了一跤。
葉芙令我心動的隻是一件小事。
那日葉芙給我準備了一份便當。
而我因為手滑，便當掉在了地上。
我下意識去看葉芙的表情，等著她說我冒失。
因為以往這種情況，安雅總會這麼說我，臉上帶著不耐。
安雅似乎總是對我沒什麼耐心。
可葉芙卻隻是怔愣片刻，蹲下身用餐巾紙把打翻的飯菜都裝進垃圾袋裡。
我蹲下身陪她一起撿。
Advertisement
「你生氣了嗎？」我問她。
葉芙搖搖頭，望向我：「誰都會馬虎一下的嘛。」
我愣愣地下意識問了她一句：「為什麼不兇我？」
葉芙回過頭，也呆住了，大概是在思考我為何會這麼問她。
片刻後，她衝我綻開一個笑臉：「可是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再做給你一次就好啦！」
葉芙的話像是春風，融化了我心裡的一塊冰。
我突然愣在原地。
所以在某天，葉芙陪我來圖書館，明明坐在我對面，卻還要給我遞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拜託了學長 QAQ 拒絕我我會哭的哦！」
落款是一隻淚眼汪汪的小狗。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想，那一刻我完全擺脫了安雅帶給我的陰影。
而對面的人，情緒穩定，給足了我安全感，令我能全身心地投入下一段健康的感情。
所以，我在紙條上寫下了「yes」。
10
葉芙每次準備節日驚喜和禮物時都十分用心。
她會事先問過我的安排，確保不會在給我造成困擾的情況下，策劃驚喜活動。
小到遊戲裡的皮膚，或節假日時她早已做好攻略的旅遊計劃。
趁著這次十一長假，我們又去了海市。
葉芙在我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海邊拍了一張完美的拍立得。
那張拍立得被她放在透明的手機殼背後。
她做事妥帖，沒有考慮不到的地方，我們的三天兩夜旅行十分愉快。
若不是回程時的不速之客，大概這份快樂會持續許久。
就在我們手牽手回校時，室友給我打來了電話。
「文彥，你妹妹來學校了，她在樓下等你呢。」
我一愣：「哪個妹妹？」
「不知道啊，長得可好看了，剛才有好幾個男生找她要聯系方式呢。」
正巧走到我宿舍樓下。
我一眼就瞧見了人群裡的安雅。
她也望了過來，正想和我打招呼時，瞥見了葉芙和我握在一起的手。
安雅瞬間紅了眼眶。
11
安雅說要請我和葉芙喝咖啡。
「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安雅開口。
我說：「這是我的女友，葉芙。」
我對著葉芙介紹安雅：「鄰居家的妹妹，安雅。」
安雅臉色一白。
葉芙捧著一杯美式往我身上湊，笑眯眯的：「小姑子，你眼神真好。」
安雅咬牙：「小姑子？」
氣氛有些緊張之時，葉芙說：「我在隔壁訂了小蛋糕，一會一起吃哦，我現在去取。」
說完她便離開了座位。
我垂著眼，看著卡布奇諾的拉花。
安雅先開了口：「你什麼時候開始喝咖啡了？」
上大學前，雖然課業重，但每日媽媽都會給我和安雅準備一杯茶，倒不至於犯困。
「之前準備期末考，太困了，開始喝咖啡了。」
「還以為你會一直喝茶。」
聽出她話外有話，我攪了一下咖啡：「人總會變的。」
我抬眼問她：「你來幹什麼？」
她臉色不虞：「作為你的鄰家妹妹，來看看你的女朋友靠譜不靠譜。」
她加重了「鄰家妹妹」幾個字的音，聽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
12
我和安雅沉默之時，葉芙拎著蛋糕回來了。
她一邊拆著包裝一邊對安雅說：「文彥很喜歡這家的芝士蛋糕和咖啡，我也喜歡。」
葉芙洋洋得意地把蛋糕放在我面前，像獻寶似的。
安雅滿臉不善地盯著她。
而葉芙下意識地往我身邊湊了湊，還把頭倚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悄聲問我：「我怎麼感覺小姑子對我不太滿意？」
說是悄聲，其實刻意讓安雅聽了個清楚。
因為安雅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我揉了揉葉芙的頭：「沒有的事，別瞎想。」
在安雅幾近狠厲的目光下，我牽起葉芙的手：「我一會還要和葉芙去圖書館，謝謝你的招待了，安雅。」
說完，我放了一張五十元的紙幣在桌上。
沒再看安雅的臉色，我就把葉芙帶離了這裡。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方才葉芙反常的舉動。
她平日裡為人和善，同學們都對她的性格贊不絕口，她從不會當面給人難堪。
今天卻頻頻引得安雅黑臉。
我直覺她猜到了安雅是誰。
果不其然，葉芙問我：「這就是你說的喜歡過的那個妹妹吧？」
我說：「是她，但是她都是過去式了。」
葉芙頗有些黏人，溫聲道：「我相信你啦。」
可她眼神裡的不安還是出賣了她。
13
我以為安雅走了。
結果第二日，葉芙的室友打電話給我：「文彥，你快來醫院！葉芙被人打了！」
我匆匆趕去醫院，卻看見一張長椅上，左邊坐著葉芙，最右邊卻是安雅。
見我來了，葉芙的眼眶都紅了，委屈巴巴地縮進我懷裡，剛想開口。
旁邊的安雅卻喊了起來：「文彥，她剛才抱著別的男生笑眯眯的！」
我還沒開口，安雅就把手機屏幕展示在我面前。
確實是葉芙摟著一個男生，相談甚歡的模樣。
安雅在一邊嘀咕：「我就說了，你這眼光找的女生就是不靠譜……」
她滿臉不服，時不時瞥我一眼。
我出言打斷了她：「這是葉芙的表哥，我認識她。」
安雅愣住了。
片刻後，她開口：「你大可不必為她開脫，你眼光不好又不是一天的事……」
「我沒有為她開脫，葉芙和我戀愛時就和我介紹過她的家裡人了。」
我回望著安雅：「要說我眼光不好，確實是這樣的，不然我不會喜歡過你。」
安雅聞言愣住了。
她嗫嚅著開口，眼眶通紅：「你怎麼能這麼說？」
回頭看見葉芙哭紅的眼眶，委屈的模樣像小狗被搶了罐頭。
我抬起她的臉查看她的傷勢，頭也沒抬地開口，話卻是對著安雅說的：「你還是早點回學校吧，你在這裡不僅欺負我女朋友，還讓她很沒安全感。」
在安雅震驚的目光下，我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不然我會告訴安叔叔。」
14
安雅失魂落魄地走了。
而那天我把葉芙送到宿舍樓下。
她照常計劃著，明日要帶我去坐摩天輪。
因為明天是晴天，她說在摩天輪上看星星會更美。
可我在第二日的中午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她說安雅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葉芙背著我摟著別的男生，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突然對安雅生出了濃濃的厭惡感。
討厭她顛倒是非，討厭她胡攪蠻纏。
這種厭惡感令我一整天都在出神。
以至於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那一刻，葉芙想要親我，可我卻忘記給她反應。
等我回過神時，隻見在燈光映照下，葉芙眼角的眼淚閃著光。
我想解釋，可葉芙卻先我一步開了口：「文彥，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我們先冷靜幾天吧，我會等你的。」
葉芙一直是個愛笑的女生，卻在面對我時頻頻落淚。
我心裡生出滿滿的愧疚感。
葉芙雖然有些賭氣，但還是手牽手和我回了宿舍。
臨走前，她垂著眼，萎靡不振的模樣：「文彥，我給你的，也是我想要的。」
15
我一直在反思那日葉芙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以往的周末，葉芙總是會和我黏在一起。
而這天葉芙卻獨自去了實驗室。
我難得一個人去了一次書店。
結賬時，總有股視線跟著我。
我回望過去，是個不認識的男生。
他拿著一本書，走到我身旁。
出於禮貌，我對他微微一笑。
可他卻說：「我認識你。」
我生出詫異，因為我根本沒見過他。
他笑笑：「從葉芙的朋友圈認識你的。」
他點了點桌子：「我以前追過葉芙。」
16
見我面色呆滯，那男生笑出了聲：「隻是追過，沒成功，你別緊張。」
他給我講述了她和葉芙的故事。
他們是高中同學。
那時葉芙成績好，長相貌美，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是連學弟學妹都知道的存在。
而他是人人稱贊的校草。
那會流行配平，班裡的人總覺得他倆就該在一起。
人人起哄。
男生那時也在大家的撮合中對葉芙動了心。
在某天放學後，他把葉芙攔住，對她告了白。
本以為十拿九穩，可葉芙卻認真地拒絕了他。
葉芙對她說：「我們不應該順從別人的意思而戀愛，真正的喜歡需要你看清自己的心。」
那時他還不懂葉芙的話。
直到後來遇到了他真正心動的那個人。
他我說：「遇到我女友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對葉芙完全不是心動，而是在別人的言語中迷失了自己的想法，隨波逐流地想和風雲人物在一起，要臉面罷了。」
他側頭「那時葉芙雖然拒絕了我，可是沒有把這個事情到處說，一直都維護著我的臉面。直到之前，我一直在葉芙的朋友圈裡看到你。因為葉芙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個很好的人。」
那男生走後。
我打開了葉芙的朋友圈。
她的背景是和我的合照。
動態也是全部可見。
我慢慢地往下翻，我們在一起之前，都是葉芙的日常。
而去年開始，葉芙的每一條動態都有我的身影。
有時候是不經意抓拍的我的側臉，也有我在圖書館小憩時的睡顏。
葉芙的朋友也都認識我，因為她時常和他們說，池文彥讀起書來都不知道肚子餓的，自己要去圖書館給男友送飯。
怪不得我室友都贊嘆，任誰都知道，池文彥是葉芙的心上人。
我打開了自己的朋友圈。
寥寥無幾的動態裡，基本都是社團要求轉發的動態，沒有過葉芙的身影。
不怪安雅說我不喜歡葉芙。
而昨日葉芙那委屈的模樣，我有了頭緒。
17
我打了電話給媽媽，問她：「我是不是沒和你講過我女朋友？」
她可能是在打麻將，那邊聲音嘈雜，可媽媽的話擊穿了我的心：「你什麼時候講過？過年時候突然說你有個女朋友！文彥，媽媽和你講哦，你還是要仔細看人哦。上次安雅說你女朋友抱著別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