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段嘉許側過頭看她,盯著她有些鬱悶的樣子。他的眉眼舒展開來,語調稍揚,玩味道:“覺得我煩?”
恰好店員把她的飲品做好。
桑稚接過,把吸管戳進去,喝了一口。她不好太直白,隻是含糊道:“我也沒這麼說。”
段嘉許笑:“你這不就是這個意思。”
桑稚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咬著珍珠。
過了幾秒,段嘉許扯了下唇角,意有所指,而又緩慢地吐出了四個字:“早點習慣。”
桑稚的動作停頓了下,沉默著把嘴裡的珍珠咽了下去。
兩人到電影院取了票。
還有幾分鍾才開始檢票,他們找了個位置坐著等。雖然喝起來不太覺得,但拿久了,桑稚還是覺得這杯東西確實有點冷。
察覺到她總換手拿飲料,段嘉許直接伸手,替她拿過。
桑稚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快入場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指了指那杯飲料,說:“我想喝。”
段嘉許把飲料遞過去,卻不是要還給她的意思。隻把吸管口放到她的唇邊,眼睫稍抬,面不改色地看著她。
桑稚沒那個臉皮就著他的手喝,想接過來。
沒等她碰到那個杯子,段嘉許就出了聲,散漫道:“喝飲料就喝飲料,怎麼還趁機摸哥哥的手。”
“……”桑稚忍了忍,板著臉,“誰要摸你的手,我自己喝。”
段嘉許:“不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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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稚:“不冷。”
段嘉許還給她:“不喝了我再給你拿著。”
“不用。”桑稚往他的手掌看了眼,小聲說,“你不也會冷。”
聽到這話,段嘉許勾著唇角,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毫無正形地說:“那你給我暖暖?”
桑稚沒動靜,隻是喝著飲料。
他卻也並不覺得尷尬,收回手,淡然道:“走吧,入場了。”
兩人站了起來。
過了幾秒,桑稚突然從包裡翻出一個暖寶寶,遞給他:“我就帶了一個,給你用。”
段嘉許一愣。
桑稚低聲解釋:“我的手是冷的,沒法給你暖。”說完,她故作鎮定地瞅了他一眼,又道:“而且就那什麼,牽手也不太合適。”
段嘉許撇頭看她,頓了幾秒,附和般地說著:“是不太合適。”
“……”
兩人找到位置坐下。
段嘉許把提桑稚拿了一路的袋子放到腿上,撕開暖寶寶的包裝,聲音斯文又溫和:“也沒個名分的。”
“……”桑稚大腦空白,把手裡的飲料放下。
與此同時,段嘉許把暖寶寶放進了她的手裡。
電影也開始放映,背景音樂響起,止住了她所有的話。
-
電影結束後,已經到了飯點的時間。
雖然看電影的時候,桑稚大部分時間都在想著他的那句話,但過了一個多小時,她也不好再提起。
兩人在外面找了個餐廳吃飯。
之後回到段嘉許的住所附近,在一家蛋糕店取了蛋糕。
回了段嘉許的家。
桑稚脫了鞋,注意到鞋架上多了一雙新的女士拖鞋,恰好是她的鞋碼。她往段嘉許的方向看,沒主動拿來穿。
倒是段嘉許把鞋子放到她的面前,平靜道:“給你買的。”
他把蛋糕放到餐桌上,隨後便進了廚房。
桑稚磨蹭地把鞋子穿上,走過去,把蛋糕盒拆開。
剛把蛋糕拿出來,段嘉許也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捧著另一個蛋糕。
桑稚的動作停住:“怎麼兩個?”
“這個我做的。”段嘉許說,“怕不好吃,就又訂了一個。”
桑稚眨了眨眼:“你還會做蛋糕。”
“以前在咖啡廳打工,學了點。”段嘉許準備往蛋糕上插著蠟燭,邊漫不經心地問,“想用哪個當生日蛋糕?”
桑稚指著他做的那個:“這個。”
“插幾根?”
“插一根就好了吧。”
段嘉許的眉梢一抬,話裡帶著拒絕的意思:“十九根。”
桑稚無語:“插這麼多怎麼吹。”
“小姑娘,”段嘉許吊兒郎當道,“你得認清一下你的年齡。”
蛋糕店給了兩包蠟燭,一包裡有十二根,所以還夠用。桑稚忍不住吐槽:“那你生日的時候,還得跟別人要多一包蠟燭。”
“我生日的話,”段嘉許很雙標,“插一根就行。”
“……”桑稚很不爽,非常計較地說,“我到時候一定給你插滿二十六根。”
段嘉許隻是笑,把蠟燭插好之後,到茶幾上拿了打火機,還有一個粉色的袋子。他垂著眼,慢慢地點燃所有蠟燭。
桑稚跑到玄關處關燈。
回來的時候,段嘉許已經點好了。他的面容被燭光染上暖色,忽明忽滅,看不太清神情,卻顯得格外繾綣柔和。
算起來,這也是桑稚第一個跟他一起過的生日。
段嘉許開口給她唱生日歌,低啞溫柔的聲音在客廳裡回蕩著。最後一句歌聲落下後,桑稚許了個願,用力吹滅蠟燭。
隻吹了大半。
她的嘴角一抽,又吹了幾下,才全部吹滅。
看著她的舉動,段嘉許笑出聲,胸膛起伏著,帶著肩膀都在顫。而後,他起身開了燈,把那個粉色的袋子遞給桑稚:“生日禮物。”
桑稚接過,並不輕。她說了句謝謝,忍著好奇心,拿著蛋糕刀開始切蛋糕。
隻切了一下,段嘉許就接過蛋糕刀,幫她切了一小塊出來。他瞥了眼放在一旁的袋子,突然問:“要不要看看別人給你送的禮物?”
桑稚看了眼,搖了搖頭:“回去再看吧。”
段嘉許沒強求,又問:“這男生在追你?”
桑稚想了想:“應該吧。”
段嘉許輕笑了聲,拖長了語調問:“很多人追?”
想到先前在醫院吹的牛逼,桑稚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含糊道:“還行。”
很快,段嘉許又問:“追你有什麼條件不?”
桑稚莫名其妙:“這哪還有條件,又不是選對象。”
“那說說,”像隻是隨便聊聊一樣,段嘉許的語氣很淡,“你有可能看得上眼的,要什麼條件。”
桑稚抬眼,猶疑地說:“長得帥。”
段嘉許:“嗯。”
“脾氣好。”
“嗯。”
“得比我高一個頭。”
“嗯。”
“三觀正。”
“嗯,還有呢。”
桑稚拿著叉子,咬了口蛋糕:“沒了。”
“你說的這些條件,我都符合。”段嘉許用手指抹了層巧克力醬,輕蹭到她的臉頰上,“所以,問你個事兒。”
“……”
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終於要發生,帶著極為強烈的預示感。
桑稚撞上他的眼,幾乎能猜到他的下一句話是什麼,心跳卻仍是漏了半拍,緊張到有些喘不過氣。她把唇角的蛋糕殘渣舔掉,訥訥看他:“什麼。”
段嘉許笑了聲,目光曖昧,卻又顯得認真。
這次他沒再先前那樣,有任何掩飾,也不再說什麼模稜兩可的話。
直截了當地跟她攤了牌。
“我能追你了嗎?”
第48章 藏不住
室內的光冷白, 打在段嘉許的臉上,輪廓清晰又明了。他的眼眸低垂, 又密又長的睫毛, 襯得那雙棕色的眼眸越發深邃,帶著細碎的光。
段嘉許還盯著她, 不帶任何壓迫感。他向來是極具耐心的, 不催促,也沒表露出著急的模樣, 安靜地等待著她的答復。
在這個關頭,桑稚還莫名想起了初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他歪坐在沙發裡, 神情疏淡又玩味, 對她那極其離譜的猜測, 也隻是一笑而過,不正經地附和著:“整得好看不就得了?”
過了那麼多年,他也長大了那麼多歲。
卻似乎, 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隻是變得更成熟了些,卻還是她喜歡的那個模樣。
讓她在恍惚間, 突然有了種,時間其實是會等人的錯覺。
兩人一站一坐。
約莫隻有十幾秒的光景,桑稚猛地回過神, 她的尾音隱隱發顫,卻仍是裝作平靜地問:“你這句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嗯?”段嘉許收回手,輕舔了下指尖上的巧克力醬, “這話還能找出第二個意思?”
桑稚沉默了下,輕聲問:“你不是說我是小孩嗎?”
“你要願意的話,”段嘉許彎著唇,話裡帶著依稀的笑意,“你九十歲了我也能這麼喊你。”
“……”桑稚低下眼,繼續啃著蛋糕。
“就一稱呼。”段嘉許笑了下,語速緩緩悠悠,“不然,你喊我哥哥,也真把我當你親哥了?”
桑稚有些別扭,故意跟他作對:“就是把你當親哥。”
“這樣啊。”段嘉許瞥她一眼,也沒拆穿她,用打著商量的語氣說,“那哥哥15年就洗心革面,不做人了,行不行?”
“……”
段嘉許不甚在意地補充了句:“改當個畜生。”
桑稚咳嗽了兩聲,忍不住說:“也沒那麼嚴重。”
“那你給我個答復,行嗎?”段嘉許的指尖在桌上輕敲著,語氣略顯散漫,“再不說,我這會兒要緊張地喘不上氣了。”
我也沒見你緊張。
桑稚在心裡嘀咕著。
“哪還有人追人之前,”桑稚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吐槽,“還先來問問,我能不能追你的。”
“我不問的話,”段嘉許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你不就把那些事兒,當成長輩的關愛了嗎?”
安靜三秒。
“那隨便你。”桑稚收回視線,故作無所謂的樣子,“這是你的事情,我又管不著。”
段嘉許低笑著:“那你對我有那個意思不?”
想著寧薇的話,桑稚非常嚴肅地否認:“沒有。”
過了幾秒,她又擔心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刻意地補了句:“但你追我一陣子,我說不定就有了。”
說完,桑稚抬起頭,往段嘉許的方向瞅了幾眼。
“行啊。”段嘉許單手支著臉,問道,“不過,你能不能先給我劇透一下,我大概得追多長時間?”
“什麼劇透。”桑稚皺眉,覺得有些沒面子,“你這說的怎麼跟我一定能被你追到一樣。”
段嘉許挑眉:“還有追不到的道理?”
桑稚:“當然,我很難追的。”
段嘉許:“那咱倆籤個合同吧,定個期限。”
桑稚有些憋屈:“這事兒還籤合同?”
段嘉許嗯了聲,神態漫不經心,又理所當然:“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呢,做事比較喜歡穩妥。”
“……”
桑稚把最後一口蛋糕咽進肚子裡,站起身來:“我才不跟你籤。”
“行。”段嘉許懶懶地說,“那我耐心點,追你個十年八載。但你到時候要跟別人跑了,我就上門找你爸媽告狀。”
桑稚:“你告什麼狀?”
段嘉許想了想,歪著頭,語氣像是在詢問:“就告,你找我冒充你哥去你家長會的事兒?”
桑稚一言難盡:“這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她不再理他,走到洗手間去漱了個口。抬頭看到鏡子,這才注意到自己臉頰上沾了一層巧克力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