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賀禹:“喝了。不開。”
他隻是啟動車子開空調。
溫笛反鎖房門,窩在沙發裡,聽著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像是他的人也在不遠的地方。
“想跟我聊什麼?”他的聲音再度傳來。
溫笛說:“聊那個被我聊死又救活的‘天’。”
“...溫笛你好好說話。”
“在好好說。”
嚴賀禹聽出她撒嬌的口吻,也可能是他想聽她跟他撒嬌。
他本來應該坐在蔣城聿家打麻將,這會兒卻在車裡跟她扯闲篇,已經十分不對勁。她的所有要求,他似乎很難拒絕。
“嚴賀禹你脾氣不好。”
“這還不叫好?你沒看過我脾氣不好的時候。”
“你改改。”
嚴賀禹沒搭腔。
“不想改是吧?看來你沒遭遇過像我這樣人的毒打。”
“......”
嚴賀禹無聲笑了,他永遠猜不透她下一句話的走向。以前他覺得情侶間煲電話粥純屬浪費時間,因為十句話裡有九句半都是廢話,其實她說的也是廢話,不過讓人有聽下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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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光說我,你脾氣也好不到哪去,比我還夠嗆。”
溫笛不否認,但又不爽快,“你一個大男人在我身上找優越感,你也真出息。”
“......”
除了姥爺和父母還有妹妹這麼奚落過他,她是第五人,唯一一個外人。
奇怪,他卻不生氣。
“你什麼時候開學?”
“幹嘛?”
“問問。”
溫笛眨了眨眼,想好才說:“開學早呢,要是有人想我想得茶不思夜不寐,我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兩天回去。”
施舍的口吻。
嚴賀禹哪能聽不出她話裡有話,“那你還是在江城待著,別過來氣我。”
溫笛說:“我還真沒空提前回北京。過完年我要去一趟山城。”
嚴賀禹沒問她去幹嗎,她也沒說。
大年初四,溫笛坐上飛去山城的航班。
她想寫個跟山城有關的愛情故事,有了初步構思,再過來找找靈感。
她跟嚴賀禹這幾天沒多少聯系,偶爾發條消息,他一直忙著應酬,也可能要端端架子,不想把姿態放太低。他大概感覺除夕的那條零點祝福,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和退讓,希望她能主動聯系他。
她才不會。
她忙著呢。
到達山城的第二天,溫笛去逛有名的巷子。
快中午時,她電話響了,來電顯示“嚴欲縱”。
嚴賀禹開口便問:“在哪?”
“山城。你呢?”
“公司。”
“今天就上班了?”
“嗯,海外事業部不放假,處理點事情。”
他又問她:“你具體在哪?幫我帶個東西回來。”
溫笛告訴他具體位置,問:“你要買什麼?我在的地方有沒有賣的?”
嚴賀禹:“不用你去買,你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我讓人送過去,一會兒打你電話。”
溫笛身後就有家咖啡館,她進店點杯咖啡,逛了一上午正好坐下來歇歇。
二十分鍾後,電話響起,是山城本地的號碼。
接通後,對方道:“你好,是溫小姐吧?”
“對,我是。”
“有位姓嚴的先生讓我送東西給你,你在哪,我過去。電話別掛,我就在附近。”
溫笛告知地址,她扔了喝光的咖啡杯,從店裡出來,有個年輕小伙子抱著一大束花朝她走來。
確定是她後,小伙子掛了電話。
“嚴先生說,祝你新的一年,一切如願。”
“謝謝。”溫笛從小伙子手裡接過鮮花。
是粉玫瑰和白色洋桔梗搭配裝包起來,清新養眼。
這兩種花都是她喜歡的,最鍾愛洋桔梗。
她抱著一大束鮮花,走在山城的街頭,周圍經過的人頻頻回頭。
溫笛腦海裡,跟山城有關的這個愛情故事,有了更清晰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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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開學的前一周,溫笛收到嚴賀禹的消息。
他說她在聖誕節時送給他的平安果很難吃,讓她以後再送禮物走走心。
過去快兩個月,溫笛差點忘了那個小平安果,【你真吃了?】
嚴賀禹瞅瞅桌角的迷你小蘋果,回她:【嗯。】
溫笛:【那是我養的觀賞小蘋果,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你要是胃疼別賴我。】
嚴賀禹:“......”
【明早坐高鐵過來。】
溫笛:【有事?】
嚴賀禹:【陪我去趟醫院。】
溫笛沒想到他借題發揮,【你真要賴我?】
嚴賀禹正好要去體檢,但沒跟她說實話:【檢查一遍放心。】他問她要身份證號,給她訂票。
隨後他將自己的身份證號發給她,【免得你說不公平。】
溫笛看一遍,記住了他出生年月。
她沒讓他訂車票,自己訂好,把車次發給他。
離家那天,奶奶問她曬幹的那束花帶不帶。
嚴賀禹送她的那束粉玫瑰和洋桔梗,她從山城帶回了家,她對奶奶講是為靈感特意買的花,不舍得丟。
奶奶信了。
也許半信半疑,她也沒深究。
溫奶奶說:“你要是帶到北京去,我找盒子裝起來。”
溫笛想了想,“不帶了,放我房間。”
在高鐵上,嚴賀禹把自己的車牌號和停車點告訴她。
溫笛還有半小時才到站,【到這麼早?】
嚴賀禹:【嗯。給小狐狸該有的排場。】
溫笛笑,回他一個得意的表情包。
她不知道自己在嚴賀禹跟前是不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她覺得沒有,但嚴賀禹後來說,她恨不得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嚴賀禹沒來出站口接她,讓司機過來幫她拎箱子。
溫笛將他這樣的舉動稱之為,最後的倔強。
到了車上,溫笛搓搓手,外面實在是冷。
嚴賀禹瞅她一眼,“不能多穿件衣服?”
溫笛裡面是新款的裙子,配羽絨服不好看,她穿了件大衣,好看是好看,就是凍得直哆嗦。
嚴賀禹吩咐司機開車去醫院。
“你還真去啊?”
“不去的話,讓你回來幹什麼?”
嚴賀禹關了郵箱,合上筆記本,示意她拿手機看日歷。
“我知道今天幾號。”溫笛讓他直接說是什麼事。
嚴賀禹:“記一下,從今天開始,三個月。”
溫笛佯裝不知:“什麼三個月?”
“追你。三個月,多一天也沒有。”
後來,他追了她三個月零五天。
番外四(老公)
溫笛一直記得七八年前嚴賀禹送她的第一束花是什麼樣子, 甚至記得有多少朵粉玫瑰,又配了多少朵洋桔梗。
那束花曬幹後,奶奶專門買了一個花盒盛放幹花, 不時拿出來晾晾,還做了防蟲消殺處理。
和嚴賀禹分手後, 她打電話給奶奶, 那束花不用再留著。
後來奶奶把花扔掉了還是送人,她不清楚, 也忘記問。
溫笛帶嚴賀禹回來那天,吃過午飯,她和嚴賀禹在二樓書房幫著爺爺整理打掃書架。
爺爺之前跟莊老板聊天,聽說莊老板整理了所有書架, 發現不少本多年前淘來的寶貝, 爺爺也開始了整理書架的大工程。
“笛笛,過來。”奶奶抱著兩個花盒進書房。
“诶, 來了。”
溫奶奶把花盒放在書房的桌上,“給你確認下,要不要丟。”
溫笛打開來,一束粉玫瑰和洋桔梗,依然保存完好,另一個盒子裡是一朵曬幹的朱麗葉玫瑰,都是嚴賀禹送她的花。
她錯愕, “奶奶,這束花不是讓您丟掉的嗎?”
溫奶奶說:“年紀大了,看什麼都舍不得扔, 當時為你這束花我費了那麼多功夫,就更舍不得丟。”
後來一直放倉庫。
倉庫裡堆滿老物件, 其實都沒用,但就是不舍得扔。
這束花她沒想過怎麼處理,可能放個幾年,不再經常拿出來晾曬,等發潮發霉也就扔了。
誰能想到孫女又和好。
溫笛打開盒子,拿到陽光下晾曬,伏天裡的太陽,隔著玻璃都烤人。
嚴賀禹看她蹲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擺弄什麼。
他放下手裡的書,走過來,“怎麼開窗簾了,不熱?”
溫笛:“曬曬幹花。”
嚴賀禹隻認得那朵朱麗葉玫瑰,是他在她看電影那天送給她,至於另一束花,他不記得是哪個節日送她的。
在一起的三年多,他送她的花得有上百束,基本大差不離,偶爾送紅玫瑰,大多都是送她喜歡的粉玫瑰和洋桔梗。
“另一束花是我什麼時候送的?”
“第一束花。”
她仰頭看他,“你早不記得了吧。”
“記得。”嚴賀禹拉她站起來,說:“你當時在山城。”就那次印象深刻,後來送她的禮物,他肯定不記得哪年哪個節送了什麼。
不過她把花從山城帶回家,還又曬幹保存,是他沒想到的。
“你送我的那些禮物,我隻留著一樣。”
溫笛看他,“留了什麼?”
“觀賞小蘋果。”
“你不是說吃了嗎?”
“沒。一直放在辦公室冰箱裡。”
嚴賀禹問她:“我送你的第一個平安果呢?”
溫笛笑笑,不說話。
被她啃了。
每次他惹她生氣,她就從冰箱裡拿出來啃兩口撒撒氣。那個蘋果太大,又難吃,吃了好久才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