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波明白老板的意思,司機也明白,於是沒發動車子。
司機借口買煙,解開安全帶下去。
康波打開筆記本電腦遞給嚴賀禹,在車裡辦公,他則一瞬不瞬盯著車外看,等溫笛從書店出來。
“剛才那些書?”康助理不確定老板的打算,於是問道。
嚴賀禹讓他聯系範智森,以範智森名義送給溫笛爺爺。
聽說溫笛爺爺家的書房又擴了五六十平,多了十多個書架,至於溫笛回家,能不能看到他剛才買的那些書,隻能隨緣。
康波收到郵件,拿到祁明澈的資料。
他怎麼都沒想到,是明見鈞的小兒子。
他們都知道明見鈞的大兒子,負責公司的日常,從不知道還有個小兒子隨母性。
康波一五一十匯報給老板,靜等老板吩咐。
嚴賀禹正在看項目書,漫不經心道:“明見鈞小兒子?”
“是。”
“知道了。”
之後就沒了下文。
可康波感覺,沒有下文,比有下文情況更復雜。
但老板的心思,他不好隨意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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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陽落下去,天色漸暗,司機買的那包煙抽了快一半,康助理發消息給他,說:【回來吧。溫笛應該快出來,書店七點鍾關門。】
停車的地方是從書店出來的必經路段,嚴賀禹等了快三小時。
司機坐上車沒過兩分鍾,路頭出現溫笛的身影,她手上拎著書店的袋子,裡面有四五本書。
司機告訴嚴賀禹:“溫小姐馬上走過來。”
嚴賀禹關上筆記本,說:“我不下去。”要是被網友拍到他跟她一起,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
他在一些人眼裡,有婚約,而她剛公開戀情。
道不清原因,他就在這等了。
這裡離書店近,沒耽誤處理工作,完全能靜得下心來。
嚴賀禹把筆記本給康波,轉臉看窗外,他坐在後排,看不到從後面過來的溫笛。
司機是從倒車鏡裡看到溫笛由遠及近。
這條路路邊停滿了車,一輛挨一輛側停,溫笛在跟祁明澈打電話,沒留意任何車的車牌,也不知道哪輛車裡有人。
溫笛對著手機斷斷續續說著:“不渴。書店有免費咖啡,我喝了一杯。”
“我買了五本。”
“不是,好書很多。你不是說吃完飯陪我走回去,我怕你拎那麼多書手酸,這幾本夠我看一段時間。”
“你在路口等我,不用開進來。”
路過那輛黑色轎車,溫笛的裙擺蹭到車門,她在路燈下的影子映在車窗玻璃上,也落到車裡人的身上。
幾乎沒有停留,影子一晃掠過去。
嚴賀禹的手肘抵在車窗上,看著她從他旁邊走過。
比下午他們在書店的距離還要近,但卻隔著一道車玻璃。
第二十六章(都開始搶人了還扯那些幹...)
溫笛走過去後, 車裡沉寂,嚴賀禹不發話,司機不知道是開車還是繼續停在原地不動。
他看一眼康助理。
康波眼神回答, 他也不清楚。
這種時候,沉默最好, 不管說什麼都是打擾老板。
司機輕輕滑了一下車窗, 沒敢滑到底,隻留一條縫。
風繞在樹葉間, 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車裡靜得讓人心發慌,還是有點雜音好,能喘上氣。
直到手機“嗡--嗡--”振動,打破車廂的壓抑。
嚴賀禹看一眼號碼, 是妹妹, 他接聽。
嚴賀言問他在哪。
“外面。幹什麼?”
“天黑了,吃飯呀。”
嚴賀禹道:“我忙。”
嚴賀言不是讓他回家吃飯, 她剛忙完,一個人吃飯無聊,想來想去,比她還無聊的應該就剩嚴賀禹。
“我請你。你請我也行啊。”
嚴賀禹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嚴賀言讓他三思,“你確定如果以後不需要我幫忙的話,你可以拒絕陪我吃飯。”
向來隻有他威脅她的份, 終於他也有軟肋被她抓在手裡。
最終,他說:“去哪吃?”
“我把飯店地址發你。”
嚴賀言贏了,以後拿捏他妥妥的。
嚴賀禹看了一眼妹妹發來的消息, 是飯店名和地址,聽都沒聽過的一家飯店, 不知道她怎麼心血來潮要去那麼一個不好停車的地方。
他吩咐司機,去那家飯店。
汽車緩緩開出胡同,在路口也沒碰見溫笛。
她應該已經坐上祁明澈的車離開,康助理這麼想,他松口氣,終於沒看到溫笛和祁明澈在一起的一幕。
連他都不想看到,更別說老板。
車子七拐八拐,終於到達飯店附近。
飯店招牌過於‘低調’和抽象,看了半天才看清上面是什麼字。
嚴賀禹拿出手機,撥妹妹的電話。
嚴賀言從身後拍了他一巴掌,掛了他的電話。
嚴賀禹回頭,“下次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打包回去。”
“那多沒勁,出來吃飯不就是吃個氛圍嗎。”
嚴賀言告訴他,這家店最近被帶火,吃飯要提前預約,還說他命好,有口福,要是她閨蜜沒出差,哪裡有他什麼事。
嚴賀禹沒上心妹妹的話,不關心店被什麼帶火。
店面不大,樓上樓下兩層,布局緊湊,卻不顯得擁擠,老板在設計裝修上下了功夫。
來吃飯的年輕人,基本衝他們家的就餐環境過來。
“怎麼樣?”嚴賀言在前面帶路,“是不是讓你眼前一亮?”
嚴賀禹淡淡道:“還行。”
不過溫笛應該會喜歡。
她總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就像會所三樓那個鏡子和茂盛植被的設計,她說給她帶來靈感。
嚴賀言提醒他:“注意腳下。”
木質樓梯,窄而高。
嚴賀禹收回思緒,沿著樓梯拐上二樓,他腳步一頓。餐廳裡,燈光是曖昧的暖黃,朦朦朧朧不真實,又讓人著迷。
越過餐位之間的隔斷,他一眼看到溫笛。
還有祁明澈。
他們像是文藝電影慢鏡頭下的男女主人公。
嚴賀言沒看到他們,直奔自己訂的餐位。
嚴賀禹駐足兩秒,跟在妹妹身後走過去。
等坐下,他瞧著賀言:“誰帶火的這家飯店?”
“啊?”
“別裝。”
嚴賀言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說:“溫笛和祁明澈。”她振振有詞,“我跟溫笛口味差不多,她喜歡去的飯店,肯定有我喜歡吃的菜。”
她跟溫笛吃過幾次飯,在哥哥別墅。
有時她過去找哥哥,碰到溫笛在家,沒什麼可避諱,幾人一起吃飯。
“你怎麼突然問誰帶火的?”嚴賀言到現在還沒看到溫笛在這家店。
嚴賀禹沒回應,而是看向她斜後方。
嚴賀言猛地回頭,看見祁明澈夾了菜,正往溫笛嘴裡送,溫笛似乎等了一下,咽下嘴裡的東西,才去吃祁明澈喂她的菜。
以前她跟溫笛一起吃飯時,哥哥也會喂溫笛,主要是溫笛吃飯太慢,細嚼慢咽的,半天不咽一口,哥哥可能怕菜涼了,索性喂到她嘴裡。
“點菜。”嚴賀禹把餐單丟在她跟前。
嚴賀言轉過身,這個時候她再不懂事也不會拿他開涮,“我不知道他們今晚在這吃。不是故意請你來吃玻璃渣子。”
嚴賀禹沒吭聲,下巴對著餐單揚了揚。
嚴賀言先點了幾道他愛吃的,最後加了一道自己愛吃的菜。
她不時看一眼哥哥,發現他一直在看手機,沒再朝溫笛那桌的方向看。
“哥。”
“有話直說。”
嚴賀言還是謹慎,考慮幾秒,“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嚴賀禹頭也沒抬。
“後悔訂婚。”
“有什麼可後悔?”
好吧,嚴賀言閉了嘴。
桌上果盤裡,有各類小零食和糖果。
嚴賀言拿了一顆薄荷糖撕開,丟嘴裡。
她跟哥哥很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今天破例。
嚴賀禹在幾分鍾後,收了手機,抬頭,“爸那邊怎麼樣?”
餘光裡,還是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調整坐姿,避開看那個方向。
“你說爸去田清璐家那天?”
“嗯。”
嚴賀言指尖玩著糖紙,“還行吧,但氣肯定氣。換成你,你家孩子這樣,拿婚姻當兒戲,訂婚不到半年就悔婚,你不氣啊?”
嚴賀禹說:“換個話題。”
“不是你先問的麼。”嚴賀言知道,他嫌她啰嗦了後面一句。
“沒事你多開導開導爸,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嚴賀言盯著哥哥,“什麼意思?”
嚴賀禹:“我氣他的日子,還在後面。”
“......”
這時服務員上菜,他們的話題告一段落。
一頓飯吃下來,嚴賀言發現哥哥喝了兩杯水,揉了幾次胃那個地方,似乎不太舒服,他今晚吃的也不多。
“你又胃疼?”
“沒什麼。”嚴賀禹剝了一粒薄荷糖給妹妹,“走吧。”
他結過賬,兩人下樓。
走到樓梯口,嚴賀言特意轉身看一眼溫笛之前坐的那桌,已經翻臺,換了一對小情侶坐在那。
到了飯店樓下,嚴賀言問他,晚上回不回老宅住。
嚴賀禹點頭,他現在還要回公司加班,“客廳的燈給我留一盞。”
他現在都回老宅住,別墅那邊,自從溫笛公開戀情,他沒回去住過。她的枕頭還摞在他的上面。
別墅太冷靜,連個說話聲都沒有。
回老宅那邊,至少能聽到嚴賀言的廢話,圖個人氣。
路上堵車,汽車走走停停。
康助理也發現了老板不時揉胃,看上去很不舒服,他問:“嚴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用不著。”嚴賀禹突然問起明見鈞公司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