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培還沒醒來,阮導坐在病床前守著。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瞿培徹底清醒,人稍微有了一點精神。
她睜眼就看到溫笛眼眶通紅,眼皮發腫,看來昨天淌了不少眼淚。
“哭什麼,沒出息。”
溫笛嘴硬:“誰哭了呀,沒睡好,水腫。”
瞿培沒揭穿,說道:“老阮的心總算能擱在肚子裡,前幾年他想讓我做手術又害怕,怕我下不來手術臺,我也怕,所以保守治療拖到現在。昨晚是逼得沒辦法,不手術不行,總算熬過來。”
她感嘆:“幸虧來探班,不然還得繼續保守治療,繼續受罪。”
溫笛給她揉著手背,“您少說話,不用給我寬心。”
她清楚,瞿培這麼說是不想她心裡自責。
瞿培半開玩笑說:“想在這吃頓飯都難,等回北京,我們找個時間再聚。”
溫笛無奈笑笑,瞿老師還是沒放棄讓她跟祁明澈握手言和。
現在瞿培生病,她不敢惹她生氣,什麼事都順著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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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笛在二十號晚上回到北京,跟上次一樣,她從機場直奔嚴賀禹的別墅。
管家看到她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吃驚。
嚴賀禹在家,出來給她提行李,她沒時間去細想管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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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別勝新婚,加上之前她被誤傳送去醫院搶救,嚴賀禹有點心理陰影,見到面後,兩人連飯也沒吃,她被嚴賀禹抱樓上。
整個晚上,她被嚴賀禹壓在懷裡,困在身下。
嚴賀禹跟她額頭相抵,氣息不穩,“公司沒給你配助理?”
溫笛安靜幾秒,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他還在耿耿於懷連著打她八次手機卻無人接聽。
她有個小助理,是錄節目期間,瞿培臨時安排給她。
“有,那晚我讓小助理先回酒店休息,司機送我去的醫院,手機落在後座,司機打遊戲可能沒聽到。”
嚴賀禹忽然看著她的眼,問她:“記不記得我手機號是多少?”
溫笛點頭,看過他手機號的人輕易忘不掉,最老的號段,尾號又特別。
他說:“背一遍給我聽。”
溫笛道:“我真記得,不用檢查。”
她越是這樣說,在嚴賀禹那裡就有掩飾的意思。
嚴賀禹眼底晦暗不明,沒說什麼,隻是不停要她。
溫笛摟著他脖子,跟他黏在一起。
不得已,她用手指在他背上把那串號碼寫出來。
嚴賀禹改用手肘撐在她身側,他俯下身來親她,“以後要是沒帶手機,借別人手機打給我。”
“知道了。”溫笛不由“嗯”一聲,攀緊他的脖子。
翌日,溫笛早起,康波預約了今天上午去辦理房本加名字的手續。
嚴賀禹依舊沒委託律師,陪她一同過去。
去的路上,溫笛想起前段時間被氣質美女追尾的那輛跑車,她問嚴賀禹,跑車什麼時候能修好,維修費大概多少。
嚴賀禹正在看車外,轉過頭,回她:“不清楚。”
什麼時候能修好,他不清楚。
修理費多少,他更不清楚。
因為是姜昀星撞壞的車,管家可能覺察出他不關心車損,後來也沒向他匯報修理情況。
“想開那輛車?”他問。
溫笛無所謂:“開哪輛都一樣。不過那輛車的顏色我喜歡。”
嚴賀禹對坐在副駕駛的康波說:“等新款上市,同樣顏色再買一輛。”
康波:“......好的。”
他越來越看不懂老板,可能是因為,老板對溫笛的原則和底線,不再是他一貫的原則和底線。
變更手續辦理得很快,溫笛和嚴賀禹從交易大廳出來時才十點鍾。
嚴賀禹要去公司,他把車留給溫笛,接他的另一輛商務車已經在路邊等著。
上車前,溫笛問他:“晚上你幾點回?”
“不好說,你要睡不著就等我回去。”嚴賀禹問她:“今天什麼安排?”
溫笛說:“睡回籠覺,看看小說,然後練籤名。”
他警告她:“你要在我書房練籤名就好好練,別到處瞎寫,哪兒都要來兩下。”
溫笛曾用鉛筆在他的記事本上寫了不少籤名,每頁都寫上兩個。
她笑道:“那是你的榮幸。”
兩人言別,嚴賀禹沒有避諱,在車來車往的停車場,他把溫笛摟在身前抱了抱,之後坐上商務車離開。
溫笛驅車去銀行,她打算把之前他轉給她的五千萬再轉給他,當作她購買一部分別墅的房款。
如今她的公寓有他的一半,他的也是,可兩套房子的市值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怎麼算也是他吃虧。
她盤算著等他生日要送份什麼大禮。
他們在上班時間來辦理業務,一同進出,在停車場也沒有故意藏著掖著,所以沒幾天,田清璐對他們倆同時出現在房產交易大廳的事便有所耳聞。
進一步打聽,原來嚴賀禹把爺爺送他的那套別墅,加了溫笛的名字。
酒吧裡這會兒正嘶吼著,重金屬的敲擊振聾發聩,丁宜聽不清楚田清璐在說什麼,眨眼的工夫,田清璐兩杯酒下肚。
那邊一曲結束,終於消停,勉強能聽得見說話聲。
“今晚你往死裡喝,我請客。”丁宜又給她點上兩杯。
田清璐酒量不錯,兩杯酒不足以讓她醉,她現在清醒得很,巴不得能醉。
“他到底什麼意思?”她像是自言自語。
丁宜聳肩,“我又不是他,你問我問誰去。”見閨蜜這麼難受,她絲毫同情不起來,該說的在她訂婚前她說了不止百遍。
田清璐指尖轉著空酒杯,冷不丁道:“他們都在看我笑話,我知道。”
他們是她那些塑料小姐妹,還有圈子裡的其他人。
丁宜撐著下巴,沉默不語,抿著酒耐著性子聽她倒苦水。
田清璐擱下空酒杯,順手又端一杯,以前再難過也沒像今晚這樣失態,她想忍來著,沒忍住。
她自欺欺人,以為嚴賀禹不想跟溫笛分手隻是一時不習慣,於是她不計較,給他一段時間去處理。
可他呢,越來越過分。
現在明目張膽帶著溫笛出來。
“溫笛還不知道嚴賀禹跟我訂婚。”她豎起酒杯,一口氣喝光。
丁宜看向她,“然後呢?”
田清璐說:“溫笛有知情權。”
“你要是讓溫笛知道了,不怕嚴賀禹跟你翻臉?”
“現在這樣和翻臉有什麼區別?”
丁宜瞅著她半晌,她太了解田清璐的性子,決定的事情不可能罷手,“有本事你跟嚴賀禹正面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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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溫笛睡到自然醒。
沈棠今天回北京,籤一個廣告代言合同,蔣城聿準備了很久的情人節禮物終於準備好,想方設法讓沈棠回來。
溫笛起床,拉開窗簾,外面天氣不錯,她的心情也不錯。
她跟沈棠約好喝下午茶。
午後,溫笛精心打扮一番,驅車前往和沈棠約好的咖啡館。
在去咖啡館的路上,手機響起,她還以為是沈棠的電話,瞥了一眼手機屏,是個陌生號碼,她按下接聽鍵。
“你好,是溫笛溫小姐吧?”對方的語氣很淡。
溫笛:“你好,哪位?”
“你應該不記得我。免貴姓田,田清璐。”
溫笛皺眉想了幾秒,對這個名字確實沒印象。
還不等她問田清璐找她有什麼事,田清璐開門見山道:“有空嗎?我們見一面,想和你談談我未婚夫。”
溫笛一頭霧水,更是莫名其妙,“談你未婚夫?”
“對,你沒聽錯。”
“你未婚夫是?”
“嚴賀禹。”
第十五章(和你未婚妻喝了兩杯咖啡(...)
“滴-滴-滴-”, 鳴笛聲此起彼伏,把溫笛的魂喚回來。
她木然看著越野車的前擋玻璃,旁邊車道的車子緩緩往前行駛, 隻有她在原地。
“滴-滴-”後車又催了兩聲。
溫笛雙手握著方向盤,不知道要幹什麼, 車子怎麼都不動。
想起來, 她沒踩油門。
後車的司機終於不耐煩,下車過來。
“咚咚!”那人重重叩車窗。
溫笛透過車玻璃看眼前的人, 怎麼都看不清他的輪廓,整個人在她眼裡似乎都是模糊的,隻有影影綽綽的虛幻。
她滑下車窗,“對不起啊, 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
那人瞅著溫笛蒼白的臉, 認出是她,滿臉怒氣瞬時褪盡, “我給你叫120。”說著,從兜裡摸手機。
“不用,謝謝。現在好點了。”
“少熬夜,把命拼沒了,你拿什麼開這幾百萬的車?”
溫笛怎麼也擠不出一絲笑,再次感謝,想想油門在哪隻腳, 輕踩下去。
汽車緩慢爬行,很快跟上前面的車。
隨著車子等紅燈,她再次斷片。
田清璐在電話裡還說:我們見過, 你肯定沒印象,阮導生日那晚, 在酒店的專梯裡。
原來她還當著人家未婚妻的面給他打電話。
她忍不住問田清璐:你們哪天訂的婚?
田清璐說:這個月六號。
這麼諷刺,正好是她從江城趕來陪他的那天。
他喝了那麼多酒,她還以為是不得已的應酬,又在想,對方到底是誰,能有面子讓他喝那麼多。
合著是他自己的訂婚宴。
當時覺得有點古怪、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的地方,現在終於有了合理解釋。
為什麼管家見到她,一次比一次驚訝,因為嚴賀禹已經訂婚,管家大概怎麼都想不通,她為什麼還會毫無心理負擔地出現,甘願做三。
至於六號那天中午,她問嚴賀禹索要擁抱,他為什麼三番兩次沒有回應她。
因為他已經是別人的老公。
旁邊的汽車再次朝前挪動,溫笛的反應慢半拍,大腦空白幾秒,發動汽車。
她不敢再開,給瞿培打電話,讓瞿培安排司機給她。
瞿培問她:“什麼情況?”她說:痛經,疼得受不了。
瞿培讓她原地等著。
好不容易駛過這個路口,溫笛靠邊停車,把定位發給司機。
車窗沒關,冷風呼呼往裡鑽。
溫笛趴在方向盤上,渾身沒勁。
旁邊的光線被黑影擋住,她側臉,看到的是穿制服的交警。
交警說道:“剛才你後面那輛車的司機說,你身體出了問題。不舒服趕緊去醫院,不能拖。”
溫笛坐直,說明原委:“情緒有點不穩,不敢繼續開。我叫了司機,在來的路上。謝謝你們啊。”
“不用去醫院?”
“不用。謝謝。”
交警沒再多問,指關節點點車窗,示意她關上,“別著涼。”
瞿培給她安排的司機半小時後過來,她挪到後排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