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是先行軍。”傅徵壓實了手套,微微側目瞄準兩點鍾方向試圖突擊的第一艘海盜小艇:“火力覆蓋,讓他們無法靠近。”
“胡橋, 毀掉他們的動力系統。”
海盜的快艇足夠靠近,終於開始發動突圍。
第一聲槍響後, 海面上的平靜瞬間被打破。
有子彈射入欄杆發出的叮當聲,磨出的火光似一簇冷色火焰,轉瞬即逝。
傅徵的攔阻射擊極具威懾性,□□快突下,掩護胡橋破壞了小艇的動力。快艇馬達前進的突突聲一止,忽得在前方海面停了下來。
場面一旦被傅徵佔據主動,這場戰鬥幾乎已經有了定局。
——
燕綏趕到駕駛室時, 船長仍在掌舵驅使油輪拉開與海盜快艇之間的距離:“兩進三,右舵十五。”
她拿起望遠鏡。
海盜被傅徵用火力牽引,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最後一艘快艇的火箭筒僅用於威懾,顧忌燕洋號是油輪並不敢使用。
不多時,就有快艇掉頭離開。
直升機盤旋的螺旋槳聲從頭頂呼嘯而過,密集的火力覆蓋下,這一隊試圖挾持油輪的海盜終於打消念頭,悉數離開。
為防止這隻是海盜反撲的障眼法,接下來整個下午,傅徵整支陸戰隊全員警戒瞭望,片刻不敢松懈。就連晚飯,也是輪班換崗一個個吃。
一整天下來,燕綏和傅徵就連十句話都沒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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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胃口不佳,晚飯就沒吃幾口。
船長和她同一桌吃飯,以為是船上的飯菜不合胃口,笑眯眯道:“海上新鮮食材不易保存,剛補給完,基本上都先緊著新鮮的蔬菜和雞蛋做菜。肉質類的不是腌的就是罐頭,你吃不慣也正常。”
見她不答,又猜測:“燕總你可是擔心海盜的問題?”
——
半小時前,傅徵換崗後特意尋到駕駛室和他說明了一下情況:“下午那幾艘快艇屬於索馬裡最大的海盜勢力——布達弗亞。”
燕綏有印象,劫持燕安號的海盜裡弗就是布達弗亞勢力的叛軍。
“布達弗亞對外宣稱自己是索馬裡海上力量的正規軍,和索馬裡政府與當地索馬裡人都有勾結,就像一條食物鏈,他是頂端捕食者。”話落,他轉眼看燕綏,提示:“你一年前在索馬裡遇到的安保車隊,和他就是一條食物鏈上的。”
“布達弗亞之所以成為索馬裡其餘海盜無法抗衡的最大勢力,除了我說的這些,也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他有幾艘大型海盜母船,數十艘快艇。快艇分派給各艘母船,母船負責每天輪流出港,捕獵。”
“被母船鎖定後,會立刻放下快艇,就像今天這樣,幾艘快艇,分散開呈包圍之勢試圖包抄,船長和船員束手就擒後,登船劫持。布達弗亞的快艇上有圖徽和標志,類似這樣。”
傅徵拿出手機,翻到圖冊放大圖片給兩人看。
“而且全員配備AK47突擊□□,攜帶重型武器火箭筒,這不是一般的海盜勢力能夠做到的。”他收起手機,壓了壓帽檐,低頭,凝視著燕綏,說:“我需要你們今晚全員警惕,駕駛室除了特戰隊隊員以外還要安排一名船員值班警戒。”
船長眉心緊擰,看了看燕綏又看了看傅徵,問:“他們今晚還會來嗎?”
“說不準。”傅徵抬腕看了眼時間,“布達弗亞心狠手辣,下午襲擊燕洋號油輪時母船應該就在附近。要不是礙於有南辰艦伴隨護航的震懾,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說完,語氣一轉,又輕緩了些:“不過也不用擔心,有南辰艦在一海裡外保駕護航,他們不敢再犯。頂多在夜深天黑尋個機會回來探探,以防萬一,我覺得還是打起精神做足防備比較好。”
船長聽得連連點頭:“我等會去跟大伙說,首長你辛苦了,這邊先去用餐吧。”
傅徵微微頷首,轉身前看了燕綏一眼,大步離開。
——
燕綏忽然擱下筷子,連“我在很努力不浪費糧食”的樣子都懶得再裝,一本正經道:“下半夜值班警戒把我也安排上吧。”
船長愣了一下,嚇得剛夾上的蛋花重新掉回餐盤裡。他勉力鎮定下來,輕咳了一聲,出乎燕綏意料的,問了句:“燕總,您跟首長是不是在談戀愛?”
有這麼明顯?
“是我聽見的。”他反而比燕綏這個當事人要更不好意思,笑了笑,說:“你時間自由,自行安排就行。”
於是,傅徵下半夜進駕駛室,第一眼先看到的,是一腳橫踩著牆壁,坐在窗口拿望遠鏡瞭望的燕綏。
剪了短發後,她精致的五官比之前更透出幾分不加掩飾的豔麗和犀利,就這麼回眸望來,對傅徵的殺傷力不亞於一顆高速飛行一路撞進他胸口的子彈。
他腳步一頓,停在門口。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她揚了揚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
……
欲蓋彌彰!
他什麼也沒說,邁進來先站到船長身側觀察了一下雷達。
雷達掃視區域一片正常。
他抬手招了招燕綏:“過來。”
他順手擰掉通訊耳麥,把手裡的□□遞給她:“端著。”
燕綏不明所以,見他神色語氣又都正常,握著槍託接過來,手指輕搭住扳機,掂量了下重量。
有些沉,久握她一定端不住。
“嘗試下射擊感覺,但不準真的扣下扳機。”他幫忙調整燕綏握槍的姿勢:“每顆子彈都要寫報告的。”
燕綏不傻,看他踢開自己並攏的腳尖,又壓實她的肩膀調整出一個減緩後坐力的姿勢就知道他在教她用槍。被要求這麼抱槍半小時也沒一句抱怨,凝神盯著前方,心中計時。
教完□□,他又列舉了其餘幾種槍的使用和減緩後坐力的方式,說到□□時也沒跳過,以□□為例,左手與肩同高架住槍,壓低燕綏腦袋示意她去看瞄準鏡。
這種囫囵的填鴨式教學也不管燕綏能不能消化,教了一遍後,又做了個抽查。
不得不說燕綏是真的聰明,她善於抓重點,根據傅徵說話時語音輕重,咬字清晰去確定記憶重點,十分的內容記了個七八分。
——
臨近凌晨三點,對講機內忽的傳出微弱的聲音。
傅徵立刻凝神,順手抓起槍:“重復。”
“咔”一聲輕響後,對講機裡郎其琛的聲音清晰起來:“下一更,接崗。”
船長本昏昏欲睡,神經一緊一松後,疲態畢現。
他拿起保溫杯,朝兩人晃了晃:“我去接點水,提個神。你們要不要?”
燕綏搖頭。
傅徵也婉謝。
明天一早,燕洋號油輪就會停靠在曼德海峽南口,護航結束。
下次再見就是南辰艦歸港之日。
燕綏有一肚子話要說,可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她上船來是想跟傅徵說個清楚,這事凌晨已經解決了,她又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肉麻的話又委實覺得膩口。
這麼一猶豫,頓時安靜下來。
母親一門都是軍人,她對軍人的責任了如指掌,哪些話不該說哪些話要藏著說她心裡有數。
剛一抬眼,舌尖剛起,餘光瞥見雷達波動,定睛一看,眼睛都眯了起來:“傅徵。”
傅徵看去。
見她眼也不眨地盯著雷達,眉心一擰,低了頭湊過去看:“我出去看一眼,你待著別動。”
凌晨的大海,夜比海更深。
傅徵用夜視望遠鏡偵測,確認雷達上的未知船隻是海盜的快艇後,立即部署。
和他預料得所差無幾,這次前頭接了一艘漁船,船型不小。應該就是海盜母船,盤算著趁凌晨時分,船員防備松懈打個措手不及。
傅徵不等對方把快艇放出來,命令胡橋射擊驅趕。
海盜母船體型大,容易成為目標。而南辰艦就在燕洋號油輪的左後方一海裡,隨時能夠支援。
再加上,船上防御警戒的明顯是中國海軍,海盜母船在吃了幾發子彈後,沒再堅持,怏怏而歸。
這次的速度之快,從聽到槍聲到驅趕海盜離開,不過才用了一刻鍾。
傅徵繼續調度一隊輪流守夜,燕綏則負責和船長一起安撫被槍聲驚醒的船員。
在船艙兩廂遭遇時,傅徵回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郎其琛,後者很自覺地背著槍邀請船長一同先往駕駛室走。
走廊上一空。
傅徵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得離自己更近些:“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燕綏歪頭想了想,答:“下次求婚的時候穿海軍制服吧,白色的那套。”
☆、第98章 他與愛同罪98
第九十八章
一夜警戒, 海盜沒再來犯。海上連個鬼影也沒出現,風平浪靜。
天亮時, 燕洋號油輪終於駛離索馬裡海域。
不出兩小時,燕洋號就將抵達曼德海峽南口。
——
辛芽端著船上的早餐來敲燕綏房門時,她正在收拾行李,見是辛芽, 指了指休息室床櫃邊上那個狹窄的小桌:“放那吧, 我等會吃。”
“诶。”她應了聲, 把託盤放在桌上。轉身見她氣定神闲地繼續收著東西, 問:“我幫你吧。”
燕綏沒拒絕,指了指休息室角落逼仄的衛生間:“洗漱品我收拾好了, 你給我遞一下。”
收裝好, 燕綏扣上行李箱的暗扣,拉了椅子坐在桌前吃早餐,看那樣子, 半點不著急。
“我剛經過傅長官他們的休息室,看他們在收拾裝備……”辛芽拉開罐頭, 又給她遞了個茶葉蛋。
“知道。”燕綏剝開蛋殼,小咬了口蛋清,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等我吃完早飯,再和船長一起送他們。”
她一副“我心裡有數”的口吻,辛芽便不再說什麼,趁她吃早飯的功夫把接下來的行程做了個匯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