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衢州知府也學乖了,直接看向燕驚雙。
“又哪裡不對了?”
燕驚雙上前一步,站在林大夫跟前,沉眉道。
“你將先前的話再說一遍。”
林大夫深受打擊,言語有些痛苦無力:“哪一句?”
燕驚雙:“你每次夢遊醒來之後看到什麼?”
林大夫撫著額頭,神色越發痛苦:“看著自己的手,很痛苦。”
“你的手是什麼樣的?”
“……月光下有些發白。”林大夫不知道燕驚雙為何要問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燕驚雙回頭看向眾人:“他不是兇手。”
衢州知府急了:“他都自己承認了,你為何如此說?”
燕驚雙也不說話,將繩子遞給衢州知府,然後帶他去尋了一個柱子,讓衢州知府用繩子將柱子捆上。
“知府大人,您使勁勒一下。”
衢州知府雖不解,但也依言而動。
“得多使勁?”
“拿出您最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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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知府拿出了吃奶的勁兒,狠狠地勒一下。
燕驚雙開始數數,數到一百二十下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知府大人,您請松開。”
衢州知府臉色漲紅,趕忙松開了手中繩索。
燕驚雙:“現在,您攤開手看看。”
衢州知府攤開手,看見他掌心兩條明顯的紅印,愣了愣。
燕驚雙繼續:“取人性命,定然會用最大的力氣,不會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林大夫平素極少動粗,手也是細皮嫩肉的,所以不會像習武之人,隻在幾十個呼吸便能取人性命,所以我便數了一百二十個呼吸,一百二十個呼吸,知府大人,您的手也會勒出重重的紅痕,這紅痕需得幾個時辰才能消散。”
“但林大夫從夢遊中清醒過來,距離作案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但他的手卻是一點紅痕沒有,這樣,他又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
衢州知府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會,他皺了眉道。
“但有可能,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燕驚雙:“林大夫既已想到要來自首,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過,為了安知府大人的心,確實是需要證據的。”
“林大夫,您可有人證,證明您那幾個時辰,掌心沒有紅痕?”
林大夫也聽得一愣一愣,但聽到自己可能不是殺人兇手,他似想到什麼,激動道。
“有有有的!我有一次夢遊醒來之後,夜裡肚餓,便去附近的餛飩店裡吃了碗餛飩,我付錢的時候,掌心都是向上的,那那個店家定然是看見了!”
燕驚雙點點頭,同衢州知府道。
“一查便知。”
……
果不其然,衢州知府派人去查探之後,餛飩店老板同林大夫說詞一致。
林大夫喜極而泣,就差沒跪在燕驚雙跟前。
但衢州知府卻越發愁雲滿布。
“既然林大夫不是,那究竟兇手是何人?”
顏鶴卿和燕驚雙彼此對看了一眼。
***
袁奇聽到有人敲門,他慢半拍地下了床,旁邊的老母頭發早已花白,聽到動靜,微微睜眼。
“兒啊,有人這麼晚還來找你嗎?”
袁奇輕輕安撫老母親,木訥的臉上緩緩扯出一個笑容:“母親放心,可能是過路人討口水喝,我去去就來。”
臨走前,他還給老母親壓了壓被角,確保她能睡的安心些。
袁奇走到屋門,他打開了門。
木訥的眼,同顏鶴卿和燕驚雙對視上。
作者有話說:
二更合一。
寫破案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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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袁奇被帶回了府衙審訊。
路上, 衢州知府問著燕驚雙和顏鶴卿,想問二人怎麼把嫌疑人鎖定在了袁奇身上。
衢州知府:“顏世子,燕護衛, 先前你們不是說那位胭脂水粉鋪的老板雖是女子,但有武藝在身, 也能殺掉那些人, 而袁奇不過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他真能殺掉這麼多人,其中一位死者可是個壯漢。”
燕驚雙:“現在還未有定論, 得審了再說,但胭脂水粉鋪那位老板可以先排除嫌疑。”
衢州知府:“如何說?”
燕驚雙:“昨日我同顏世子去了那胭脂水粉鋪後,定了一盒傅粉,中間老板去取傅粉樣品之時,手不小心擦過我的衣袖, 她指尖甜膩的香粉味到了半夜都久久未散。”
燕驚雙本不愛塗脂抹粉, 早先在外面, 有各路氣味掩蓋,她還沒怎麼發現, 直至回到府衙,隨著夜深人靜,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脂粉味還未消散。
燕驚雙繼續。
“胭脂水粉鋪的老板常年沾染各色香粉,身上的脂粉味不是輕易能清除的,可這七起殺人案,沒有一起死者身上有那種濃重的脂粉味, 除了年紀稍大的那位女死者, 其他人身上都幾乎沒有脂粉味, 而那位年紀稍大的女死者身上的還是劣質的脂粉味,同官差在女死者家搜出來的一樣。”
衢州知府聽明白了,三個嫌疑人中,林大夫的嫌疑反向排除了,胭脂水粉店老板的嫌疑也算是間接排除,隻有這個袁奇嫌疑沒辦法排除。
可等到衢州知府審問袁奇時,卻覺得他怎麼都不像是那個殺人兇手。
衢州知府問什麼,袁奇都會回答,隻是他的回答要比常人慢一些。
“您說的那幾日,我都有在書院溫書,雖不是次次有人看到,但既然有七起案件,總有那麼幾次,會有同窗看到才是。”
袁奇語調平穩緩慢,顯出幾分愚鈍,但他卻不見任何慌張之色,仿佛問心無愧。
衢州知府立馬派官差去書院調查,同時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跪著的袁奇,壓低了聲問身旁的燕驚雙。
“燕護衛,且不說他的不在場證明,就袁奇這身子骨能殺人嗎?”
袁奇比一般的書生還要來的清瘦,衢州知府才有此一問。
燕驚雙:“先前去寺廟調查的時候,同那掃地僧人多聊了幾句,袁奇雖然不像胭脂水粉店老板一樣虎口有厚繭,但掃地僧人說曾不小心碰到過他手一次,也是有些許粗糙。”
“早年握過刀劍之人,若是好幾年沒碰,手上的繭子會消散,但肌膚不會恢復光滑。”
“那你意思是袁奇也是學武的?”
燕驚雙搖頭:“方才去他家的時候,我有注意到他家廚房有一套完整的刀具,如果我沒看錯,該是殺豬主刀,刮毛刀,開邊刀,脊骨砍刀,剔骨刀,切肉刀。”
“這六把刀是屠戶家必備的,尋常人家不會準備這麼精細,知府大人可以回袁奇的籍貫地查查他的背景。”
袁奇的籍貫地離衢州不遠,衢州知府立馬又派了另一對官差趕忙去調查。
不過這兩件事,不論是哪一件都需要時間,衢州知府便先把袁奇收押。
等到袁奇帶下去後,衢州知府轉頭看向兩人,疑惑道。
“先前你們不是說,能做下這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定然是一個膽大心細,絕頂聰慧之人。”
“可我瞧著這個袁奇木訥不已,連我的審問,他都要反應一會才能回答。”
“我瞧著他不像啊。”
袁奇的反應太過真實,知府大人怎麼看都不覺得他聰明,若不是愚鈍,便是太會演。
燕驚雙:“袁奇確實不像。”
難得,燕驚雙這次沒同衢州知府唱反調。
衢州知府大喜:“正好林大夫還沒走,要不要讓林大夫給袁奇瞧瞧。”
天資愚鈍或是很難看出來,但如果是後天受到什麼重創導致愚鈍,林大夫是能瞧出來的。
雖不知袁奇是哪一種,但看看總是能佐證些什麼。
燕驚雙也點了頭:“可以。”
衢州知府:“那我連忙去安……”
可他話還沒說完,眼珠子倒是從燕驚雙移到了一直沒說話的顏鶴卿身上。
衢州知府心道,他也真是急糊塗了,怎麼下意識同一個護衛商量,還聽這個護衛的話,把他當主子一樣看,這些事怎麼也得顏世子點頭才行。
等到顏鶴卿也點頭後,衢州知府才快速走了出去,安排林大夫去看袁奇。
衢州知府是個好官,雖然著急查兇,但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衢州知府出去後,屋子裡隻剩下燕驚雙和顏鶴卿。
但兩人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她二人彼此對看了一眼,顏鶴卿道。
“你覺得袁奇不是?”
燕驚雙頓了頓:“我希望他不是。”
“所以,你才讓衢州知府去找尋方法佐證袁奇的清白。”
“目前而言,袁奇是嫌棄最大,但他所表現出來的,同我們對兇手的畫像相去甚遠,甚至完全背離,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兇手,能騙過你我,那他的聰慧定然在我二人之上。”
“所以,你是不甘心?”
“我又不在意這些,隻是我會覺得這樣會推翻我的認知,會讓我對自己的識人之術有些挫敗吧。”
顏鶴卿看著垂眸思索的燕驚雙,他墨眸好似有些許微光閃過,略微沉了沉。
“可是,世上好些人都不隻是擁有一面。”
“是這個道理,可……”燕驚雙話語忽而頓住。
她愣了愣。
顏鶴卿:“可怎麼?”
燕驚雙望著身前眉眼清潤的顏鶴卿,她眨了眨眼:“沒什麼,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顏鶴卿笑了笑:“興許你最近是太累了。”
燕驚雙揉了揉眉心,心道。
也許自己最近真的太累了。
剛剛才會看茬了眼,出現了幻覺。
清貴高潔,宛若高嶺之花的顏鶴卿怎麼會眼神閃過一絲陰鸷呢?
***
翌日,燕驚雙沒睡幾個時辰,就被外頭的官差敲門喚醒。
原來是對於袁奇的調查有了結果。
袁奇的父親還真是個屠戶,但袁奇也有了不在場證明,且是人證。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08 23:53:38~2022-06-11 23:5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