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了然:“那回去煮泡面。”
辛芽:“……”頓時沮喪。
——
上車後,燕綏行雲流水的啟動引擎,關閉啟停系統,掛上倒擋。下一秒,車內響起雷達警報,倒車影像上兩條參考線交替閃爍著提醒她——距離不夠。
側邊靠得太近,除非等傅徵的越野車先離開,否則她不是困死在車位裡就是刮蹭隔壁越野。
意識到這點,基本給傅徵定了“故意罪”的燕綏沉了臉,盯著掀開簾子走來的男人,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過,這點氣,很快就消了。
燕綏轉頭看跟在兩人身後出來的蘇小曦,她身形單薄。饒是院裡的燈光黯淡,也遮掩不住蘇小曦蒼白的臉色,她像是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目送著遲宴上車,再沒往前走一步。
看樣子……
是分了啊。
燕綏做這件事前,滿心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這會事態發展得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她忽然有些於心不忍。
她看著蘇小曦,舔了舔唇。連傅徵已經站在車旁也沒留意,直到車窗被他輕叩了兩聲,她回過神,揿下車窗,手肘挎著車門,吊兒郎當地睨著他:“故意把我車堵了,傅長官你居心不良啊。”
“是不良。”傅徵從善如流。
他承認得這麼爽快,燕綏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不停歇的雷達警報吵得她更煩躁,她熄了火,在儀表盤關閉前最後一抹餘亮裡抬眼看他。
傅徵不再耽誤時間,問:“你今晚住哪?”
燕綏指了指辛芽:“我兩湊合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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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沒什麼不放心了。
他低頭,越過燕綏看向副駕的辛芽,“我的號碼還存著沒有?”
辛芽從聽到要回去煮泡面開始就神遊天外,饒是和傅徵有片刻的眼神對視,她也沒能回過神來,這會聽傅徵和她說話,始終被她屏蔽在外的聲音終於傳入耳朵。
她迷茫地點頭:“還、還存著……”
傅徵微微頷首,“等會回去把燕綏的身份證照片發給我。”
辛芽“啊”了聲,滿臉無助。
這是……什麼劇情?
——
一直被無視的燕綏不淡定了,她伸手揪住傅徵的衣領,抓得太快扯散了他領口的紐扣。
傅徵低頭看了眼被她捏皺的領口,笑意慵懶地主動靠近車窗。也不說話,就似笑非笑地和她對視著。
他可能壓根不知道……自己顏值的殺傷力。
燕綏突然有些後悔,可這會松手顯得有些慫,她硬著頭皮,冷聲問:“要我身份證幹什麼?”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對。
腦海中有一條線漸漸清晰,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傅徵握住她拎著襯衫領口的手背,慢條斯理地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眉目依舊慵懶著,隻那笑意隨著燕綏欲漸打結的眉心越來越深。
直到燕綏松了手,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打戀愛報告。”
☆、第48章 他與愛同罪48
第四十八章
戀愛報告?
燕綏眼睛一眯, 氣樂了:“你經過我同意了?”
傅徵恍若未聞,他單手扣好領口的紐扣, 低頭,和她對視:“我要送遲宴回南江的大院,難得回一次,今晚可能要在那住一晚。”
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輕易就轉移了燕綏的注意力。
她瞄了眼剛才被她扯皺的衣領, 有點心虛。
南江和南辰相鄰, 早年隻有省道時, 來回一趟起碼三小時,這還是交通狀況良好, 不堵車的情況下。
前兩年南江有次高速封道, 燕綏當晚必須趕到南江準備隔日一早的戰略合作發布會。下午剛下飛機,晚上帶著辛芽驅車從省道去南江。
受高速封道的影響,整條省道車流量驟增, 出了南辰市沒多久,就因路上的大型工程車堵了個水泄不通。龜速挪動了近五個小時, 才在凌晨下榻酒店。
那次經歷實在太過慘痛,燕綏想也沒想,催促:“那你趕緊走吧。”無論是高速還是省道,夜路都不好開。
“嗯。”他應了聲,看著她的眼神微深,提醒:“周末抽空來隊裡一趟,否則你下次再見郎其琛, 可能就是幾個月後了。”
他不提燕綏還沒想起來,自從郎其琛封閉式集訓選拔開始後,燕綏就再沒見過他。
郎其琛一向是女朋友沒姑姑重要,隔三差五就要打電話跟燕綏聯絡感情。結果,選入傅徵隊裡後,跟失聯了一樣,燕綏已經很久沒跟小狼崽聯系了。
——
傅徵一走,燕綏跟著啟動了大G的引擎,車在院子裡掉頭時,她回頭看了眼孤零零站在門口的蘇小曦,問辛芽:“這裡打車方便嗎?”
辛芽搖頭:“哪位師傅會來巷子裡接客。”像她這種方向感不好又看不懂導航的人,估計三兩下就困死在巷道裡。
燕綏就等著聽她這句話,既然打車不方便,她“見義勇為”下也不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隻見黑色的大G在掉頭準備離開後,方向一轉,又退回了董記門口。
燕綏降下辛芽那側的車窗,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蘇小曦:“上車吧。”
紅色的尾燈把蘇小曦蒼白的臉色映得如同鬼魅,她抬眼看著燕綏,那雙眼空洞得像是沉涸的枯井,越過辛芽直勾勾地鎖住燕綏。
辛芽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就在她覺得蘇小曦會拒絕上車時,她低著頭,悶聲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來。
一路沉默。
到蘇小曦小區門口時,燕綏停了車。
安靜了一路的蘇小曦終於開口:“我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
燕綏抬眼,透過車內的後視鏡往後座看了眼,思忖了幾秒,從儲物格裡摸出幾張零錢遞給辛芽:“去買瓶水來。”
辛芽知道這兩人是有話要說,機智地什麼也沒問,接過散錢揣進兜裡,麻利地下車去附近的便利店。
車上隻剩下燕綏和蘇小曦。
她熄了火,從暗格裡摸出盒女士香煙,自己抽了根,把煙盒遞給她:“要不要來一根?”
沒傅徵在場,燕綏連裝都懶得裝。見她不接,隨手把煙盒扔進儲物盒裡,開了車窗,摸出打火機點煙。
女士煙煙身細長,煙味也不濃烈,白嫋嫋的煙霧裡縈繞著淡淡的花香,嗅著有股說不出的誘惑味。
蘇小曦就這麼打量了她片刻,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敵意,是覺得我喜歡傅徵。覺得我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是不是惡心到你了?”
燕綏沒說話,她甚至沒轉身,指尖的煙絲絲縷縷,她似入神一般,隻盯著那縷白煙。
“你誤會了。”蘇小曦的姿態驟然低下去,“我接觸傅徵從來沒有別的念頭,他和遲宴不同,他看得清看得透,不會被女人輕易迷惑。我打從開始,就沒動過招惹他的念頭。”
“遲宴對我很好,我不會不知廉恥到這樣傷害他。”她的聲音漸漸開始顫抖:“我隻是想傅徵可憐我,他是遲宴最好的朋友。如果他願意幫我……”
燕綏聽得不耐煩,打斷她:“你當傅徵是慈善協會的?”
她是真的煩這種有問題不解決,全指望別人出手相助的,怎麼著,飯能一口一口吃,問題就不能一個一個解決了?
能有多難?
蘇小曦不就是想巴著遲宴幫她解決她那個嗜賭如命的老爹嘛?遲家對她深惡痛絕,就是擔心遲宴沾惹上一身騷,影響前途。
遲宴幫不了,她就指望傅徵,合著這兩男人活該遇到她?
燕綏本還因為今晚這事對蘇小曦存了幾分愧疚,這會聽了她的話,頓時憋出一肚子邪火。她指尖輕彈了彈煙頭,彈落那層煙灰,解開安全帶轉身看她。
“我今晚就把話撂這了,傅徵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要是敢用情分綁他給你處理你家那點破事,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也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別說我跟傅徵現在還不是男女朋友。就是在一起了,我也不會讓他幫你。你想跟我賣慘,博取我同情,沒用。”燕綏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道:“之前幫你是出於道義,今後你見著我記得躲著點,我這人指不定什麼時候看你不順眼,就給你穿小鞋了,一點道理都不講。”
蘇小曦哪受過這種屈辱,呼吸起伏數次,那臉偽善終於龜裂。
她抿唇,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握成拳,張掖數下,直揉得褲子皺成一團,她才壓抑著不解地問:“你對我何必這麼大的敵意?”
敵意?
燕綏勾唇一笑,眼尾的厲色微斂,低聲道:“你高估自己了,我對你單純隻是看不順眼。與我為敵的人,你不妨去打聽打聽,看看他們都是什麼下場。”
後面那句話……純屬裝逼。
在商場打滾的人都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太把人趕盡殺絕,隻會慢慢走上絕路。
燕綏這些年,雖遇到過奇葩的合作方,有眼高於頂自命清高的也有手段下作人品低劣的,但不涉及她的底線原則,怎麼周旋全看本事。
頂多那些看不順眼的,以後不來往就是。真沒有打幾個照面就仇深似海,非得你死我活的。那種到處結仇樹敵的人,活著也是種本事。
不過燕綏鬼話說多了,假的都能說得一本正經。
她話音一落,蘇小曦果然噤聲了。
燕綏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她也該知趣了。
“你下車吧。”燕綏碾熄了煙,語氣冷淡。
蘇小曦推開車門,下車前想起什麼,又縮回來,猶豫道:“我隻希望,我和遲宴之間的事,你和傅徵都不要插手。”
燕綏是真的沒脾氣了。
蘇小曦到現在還以為遲宴跟她分手是她好好哄兩句就能哄好的?
“你放心。”燕綏笑道:“我可沒你那種愛好。”
話落,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憑本事讓遲宴跟你復合,今晚你在我車裡跟我說的這些話,我保證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蘇小曦得了她的保證,心一定,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
對面在便利店採購了若幹包泡面,數根火腿腸,一把筍幹榨菜絲的辛芽翹首以盼,終於等到蘇小曦下車。生怕燕綏忘了捎上她,趕忙穿過馬路坐回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