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女士立刻就冷了臉,「什麼你的錢,你要臉不要,那是你姐夫的錢,你還真拿呀,成什麼了?」
「所以錢呢?既然不想叫我拿,那你給我,我還給他。」
她松了一口氣,「你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隻要你別再提起這件事就好了。」
我終於還是崩潰了,第一次衝著我媽媽,歇斯底裡的大喊。
「媽,我的錢呢?我跟人籤賣身協議,我去給我親姐姐做替身,去給我姐夫做玩物,我賺的錢去哪兒了?」
『啪』
我的臉皮,總有一天會被他們打出老繭來的。
「莫雨漓你不要臉了是吧?我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不知羞恥的賤人!」
我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全身都在發抖,但我還是笑了出來。
「所以啊,沒事不要撒謊,你看,現在報應到你寶貝女兒身上了吧。」
「莫雨漓!」
莫女士拽著我的頭發,劈頭蓋臉的打。
「你姐姐對你多好,她的衣服首飾都隨便給你用,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媽,我記得你說過,錢再多,好東西再多也不如媽媽在身邊,那些東西,根本不值一提。怎麼現在,又值得你反復提了呢?」
「這麼多年,難道我不在你身邊嗎?我就是當初選了你,才虧欠你姐姐這麼多年!」
「我告訴你,你是我生的我養的,你就得聽我的,等醫院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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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老是怕我有危險,老是不想我出門。
原來不是怕我發生什麼,是怕我發生什麼的時候,連累了我身上那顆注定要換給蕭雨菲的腎。
在他們眼裡,好像是蕭雨菲把她的零件寄存在我身上,如果我不還給她,我就十惡不赦枉為人。
我喊了程誠出來,再次到了那個湖邊,「當初如果你沒拉住我就好了。」
「如果警察沒有救我就好了。」
程誠捧著我的臉看我,「你還年輕,大好的前途等著你,為什麼老是想不開?」
「我沒有前途了程誠。」
「有的,隻要你想要,就有。」
程誠第一次抱住我,我們面對面的站著,他的懷抱真的好暖。
「程誠,我好像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我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卻感覺我已經快要死了,我急需要在這個世界上抓住點什麼,屬於我的什麼。
「好,那你得為我好好活著,不許叫我青年喪妻,聽起來怪可憐的。」
我笑著淚流滿面,「我開玩笑的,你為什麼每次都那麼配合我。」
「你都知道的……你不嫌惡心嗎?」
程誠抱著我,更緊了一點,「別這麼說,雨漓,我認識你一年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你沒有做錯什麼。」
我不會做程誠女朋友的,我配不上他,他那麼好的人,憑什麼搭上我啊。
我恨我媽。
從來都沒有如此刻這樣清晰的知道,我恨她。
她一句試試我靠不靠得住,讓我生不如死的過了三年,讓我變成了一坨垃圾,讓我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覺得自己髒死了。
我回到家,在浴室裡洗了兩個小時。
蕭雨菲問我,「妹妹你怎麼了?不要這麼搓啊,皮膚都快出血了。」
我看著她,看著她那麼的清純無辜,忽然就生出了滿滿的嫉妒,我知道她無辜,我知道她對我好。
可是我被人欺負都是因為她,她對我好,也隻是為了我的腎而已不是嗎?
「姐,我覺得我好髒啊。」
「為什麼,你被人欺負了嗎?」
「是啊,被人欺負了,整整三年,隨便摸,隨便抱,一個月五萬,是我這輩子找過最輕松的工作,賣過最好的價錢。」
蕭雨菲抱著我,比程誠抱得還緊。
她哭了。
她憑什麼在我面前哭啊?
「姐,你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是不是在媽媽那裡收到一頂皇冠啊?」
「是的,你想要嗎?」
「我不要,我想你戴上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我戴給你看。」
蕭雨菲又在我面前帶上那頂皇冠,真好看啊。
我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姐,你真好看,你知道這皇冠,你媽是用什麼錢買的嗎?」
「什……什麼?」
「我的賣身錢,一個月五萬,二百多萬,你算算,攢了多少年。」
我笑容滿面的看著蕭雨菲,最卑賤的爛泥卻笑得像一個勝利者,像這世界最大的惡人。
蕭雨菲滿臉都是眼淚,她一把打掉了自己頭上的皇冠扔在地上,捂著嘴,她想吐。
我好想告訴她,五萬一個月包我的,就是她的男朋友,狠狠的惡心她,狠狠的報復她,但是我說不出口。
她沒有錯,她是我姐,她生病了,她根本不知道我曾經經歷過什麼。
「姐,如果Ŧúₚ你早知道自己有個妹妹,你會救我嗎?」
「我會的,我會救你的。」
蕭雨菲騙我,她不會救我,她甚至想要搶走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
她背著我,頻繁的和程誠見面。
我真的開始怕她了。
我要離開這裡,永遠離開這個家,這不是我的家。
但是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嚴臨找到了我。
我都一年多沒見過他了,蕭雨菲回來了,他沒有必要見我這個冒牌貨。
但是他今天站在我的面前,送我一束玫瑰花,他說,「雨漓,我很確定我想找的是你,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嚴臨說他很想我,他說他要帶我去遊樂園,因為他記得,我以前說過自己想去。
我跟他出了門,但是我不開心,我曾經真的以為我喜歡他,可如今他卻變成了我最最厭惡的樣子。
從他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秒鍾開始,他的眼裡就沒有我,他盯著我的臉,在看蕭雨菲。
他還特地強調他確定自己要找的是雨漓,所以,我跟他出來,我想知道他要做什麼。
蕭雨菲都回來了,他這是玩兒的哪一出呢?
在遊樂園裡,嚴臨拿出一枚戒指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
我都快笑傻了,「嚴少爺,你別逗我了,是大冒險輸了嗎?」
他看著我,無比的嚴肅認真,「雨漓,我是真的想娶你,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隻要你同意捐腎救救菲菲,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好不好?」
我好想打他一巴掌,但是我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曾經以為我喜歡他,但是後來再也沒見過,我倒也沒有想起他幾回。
我想,他隻是一個對我稍微有點特殊的人,僅僅隻是因為他知道我是我,不把我當蕭雨菲的替身,我就差點愛上他。
我的愛真的太廉價了,真的一文不值。
我不如愛上那個在我媽旁邊賣過炸串的大叔,他不僅從沒認錯我,甚至還在我媽的朋友圈,把蕭雨菲當成我,誇我像個公主。
嚴臨的眼神太直白了,帶著委屈和奉獻的決絕,他想委屈自己娶了我這個替身,一輩子對著我的臉睹物思人。
反正,蕭雨菲本來就不愛他,他一輩子也得不到。
退而求其次娶個一模一樣的假貨,又能救蕭雨菲一命,何樂而不為。
多好笑,他把自己想象的那麼偉大,他自己還先在我的面前委屈上了。
「嚴臨,跟你結婚很值錢嗎?要我拿一個腎來換?」
「為什麼你在我面前有那麼大的自信?」
「就連我親爸親媽都在我面前裝了三個月好人,都先哄了我三個月,才敢張嘴。」
「你倒好,一年不見,來了就求婚?」
「你以為我喜歡你?你以為我召之即來?在你眼裡,我那麼輕賤啊?」
「嚴臨,你算什麼東西?」
……
我回到家,莫女士哭的快斷氣。
原來今天是蕭雨菲第一次做透析,怪不得嚴臨要舍生取義。
我去醫院看了她,我本來想好好跟她聊聊天的,但是我卻看到程誠從她的病房裡出來。
我接受不了。
「蕭雨菲,你為什麼要找程誠?你生病關他什麼事啊,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
「爸媽給你了,蕭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嚴臨和厲唯霆我更是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不要你的衣服了,我不用你的首飾了,我不住你家裡了,你別找他,你別搶我的朋友,我求你了!」
「妹妹……」
「你別喊我!蕭雨菲,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我到底欠你什麼啊!」
蕭雨菲拉住了我的手,「你聽我說,你誤會程誠了,他愛你,他是為你來的。」
「你在說什麼?」
蕭雨菲把她的手機遞給我,她和程誠的聊天記錄,真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我。
程誠怎麼會那麼早,就知道了蕭雨菲有腎病了呢?
他怎麼會在我剛回家的時候,就知道我爸媽是想要我的腎?
他讓我介紹他和蕭雨菲認識,他和蕭雨菲頻繁的見面,都是為了我。
他說,「你媽媽得過腎病,你現在也這樣,你們是同卵雙胞胎,她將來極有可能也會得腎病。」
「現在切了她一顆腎,將來可能會要她的命。」
他從旋轉餐廳裡找到了監控視屏,告訴蕭雨菲,「二十一歲生日那天,她就坐在你背後,親眼目睹你媽拿你男朋友給她的賣身錢給你買了皇冠,親手戴在你頭上。」
「她回蕭家的第一天,你爸媽帶她來我工作的餐廳吃飯,她去衛生間,你爸媽就在堂而皇之的討論,怎麼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給你捐腎。」
「盡管那個時候,你的病情完全沒有嚴重到需要換腎的地步。」
他告訴蕭雨菲,「她左腳腕外側,有一個隻剩一條淺淺的紅線一樣的疤,是她回到蕭家之前跳湖輕生被劃傷的。」
告訴蕭雨菲,「你男朋友因為她跟你有一樣的臉,不許她出去做拋頭露臉的工作,逼得她隻能在遊樂園大熱的天穿著玩偶頭套發傳單,在飯店洗碗。」
他說,「蕭雨菲,我知道你無辜,我知道你沒有欺負她,你沒有親自參與過她的苦難。」
「但是雨漓這輩子受過所有的侮辱所有的罪,都是因為她是你妹妹她長得像你,所有傷害她的人,都是打著為你好的名義。」
「求求你,不要再親自傷害她了,你們不是雙胞胎嗎?雙胞胎不是有心靈感應的嗎?她難過的活不下去的時候,你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那些人不會放過她的,你的爸媽你的男朋友,他們為了救你,可以逼雨漓去死。」
「隻有你能救她,隻有你拒絕接受她的捐獻,否則他們就是綁,也會把雨漓綁到手術臺上。」
「我想娶她,我想和她生個孩子,我想讓她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離你們遠遠的。」
「可是如果切了腎,她這輩子就不能懷孕了,不能做一個母親,因為那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蕭雨菲,求你成全我們吧。」
我抱著蕭雨菲的手機,在病房裡哭的像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