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和傅寒洲離婚了。
下定決心的第一天,我扔掉婚戒,買了機票。
第二天,我清空了婚房裡的所有痕跡。
第三天,我去接孩子放學,給他買了所有想要的想吃的。
小小的孩子不屑道:
「爸爸要娶蘇荷阿姨,你害怕了?」
「現在想起來討好我,晚了。」
我看著他和傅寒洲一模一樣的臉。
心底連半點不舍都沒了。
垃圾就該和垃圾一起待在垃圾桶裡。
蘇荷願意回收,我當然是,成全她啊。
1
想要離婚的決心,是很突然就下定的。
那天我依然沒能打通傅寒洲的電話。
就像這半年來的數次一樣,接聽的永遠是他的秘書。
「抱歉太太,傅總吩咐過的,私人行程不對任何人ţũ̂₆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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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一會兒,蘇荷的社交賬號上就發了一組照片。
我一眼認出了傅寒洲手上那枚寶格麗婚戒。
蘇荷是傅寒洲的初戀。
我和傅寒洲結婚的第五年,她準備離婚,回了國。
從她回國的第一天起。
傅寒洲的心就亂了。
2
其實掛斷電話後,我隻是有點難受。
離婚的念頭,還未曾強烈。
直到我忽然低血糖暈倒。
那時候房間裡隻有我和剛放學的傅司晨。
昏了大概十分鍾,我被他打遊戲大喊大叫的聲音吵醒。
可傅司晨隻看了我一眼,就繼續打遊戲了。
我實在太難受,隻能用盡全力向他求助,
「司晨,幫媽媽拿一顆巧克力好不好?」
傅司晨聞言,不耐煩地抱著平板站起身。
卻繞過我,直接出了臥室。
摔門聲響起那一刻。
就那一秒。
我忽然就想通了。
當年有傅司晨,源於蘇荷嫁人,傅寒洲買醉的酒後亂性。
我其實不打算生下他。
醫生也不建議,畢竟那晚傅寒洲喝了太多酒。
可他向我求了婚,懇切地求我留下這個孩子。
我喜歡他那麼多年,怎舍得拒絕。
就這樣嫁了,生了。
可如今,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
卻冷漠自私到了這樣讓人齒冷的地步。
所以,我又何必為了他,繼續在這樣的婚姻裡委曲求全。
3
傅寒洲依然是深夜回來的。
我沒有睡,一直等著他。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看看喜不喜歡。」
我打開來,是一條手鏈。
今天蘇荷發的照片裡,有一條很閃的項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條簡易的手鏈,是項鏈的贈品吧。
可我心裡連難過的情緒都沒有了。
甚至還對他笑了笑:「挺好看的。」
傅寒洲似乎松了口氣:「喜歡就好。」
他洗澡出來時,如往日那樣將毛巾遞給了我。
我也如往常那樣接過。
將湿發擦到半幹時,我忽然停了手中的動作。
「傅寒洲。」
我低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坐著沒動,卻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臂。
「怎麼,想要了?」
我曬然笑了。
蘇荷回來五個月,我和傅寒洲,也有五個月沒有同房過了。
見我不說話,傅寒洲幹脆轉過身,將我拽到了他懷裡。
「落初。」
他眼底漸漸有些炙熱,低了頭,想要吻我。
可我推開了他。
「傅寒洲。」
我對他笑得很平靜,一字一句,都平和到了極致。
「我們離婚吧。」
4
「離婚?」
他顯然很意外。
「對,離婚。」
我從他懷裡掙開,向後退了一步,站定。
「因為蘇荷?」
傅寒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你也知道她在鬧離婚,我不過是幫她一把而已。」
他的視線忽然頓在我的無名指上。
婚戒沒了,手指上還有淡淡的一圈印記。
「陳落初,你都當媽媽了,怎麼還這樣任性?」
我轉過身向外走:「離婚協議書在你書房桌子上。」
「財產分割那裡你看一看,我隻要我應得的。」
「如果沒有異議,還請你快一點籤字。」
「傅司晨呢。」
傅寒洲的聲音裡已經夾雜了怒意。
「別忘了,他姓傅,是我傅寒洲的兒子。」
我握住門把手,回過身對他笑了:「嗯,他是傅家的骨肉,所以,我不和你爭了。」
「陳落初!」傅寒洲臉色鐵青:「你到底在鬧什麼?」
「因為我這些天冷落你?」
「我說了,蘇荷在鬧離婚,我隻是幫她打官司。」
「還有,司晨才五歲,他不能沒有媽媽照顧。」
傅寒洲冷著臉拿起衣服:「今天的事我當你鬧小脾氣耍性子。」
「我這幾天住公司那邊的房子。」
「陳落初,你想通了,知道錯了,再來找我。」
5
第二日下午。
傅寒洲接到了婚房那邊佣人的電話。
陳落初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清了出去。
而一向很疼愛傅司晨,事事親力親為的她。
第一次沒有親自送他去上學。
他不免想起陳落初擬好的離婚協議。
白紙黑字ṱú₈寫得很清楚,她不要傅司晨的撫養權。
這讓傅寒洲十分錯愕。
陳落初當初生產時不太順利。
傅司晨生下來就進了保溫箱。
出月子後,她就開始親手帶孩子。
這五年來,她沒有離開過傅司晨一天。
所以,他不信陳落初會不要孩子。
所以,她這一次鬧出這樣的陣仗。
不過是因為吃蘇荷的醋而已。
而之所以會吃醋,當然是因為陳落初愛慘了他。
傅寒洲知道她暗戀自己多年。
當初他和蘇荷相戀時,她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後來他和蘇荷因誤會分手。
陳落初再次出現在他身邊時,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很難說清,那晚酒後亂性是真的意外。
還是他也有些心動。
婚後這五年,他們夫妻生活算是十分和諧了。
直到蘇荷出現。
這幾個月,他確實有些冷落她。
但不管怎樣,陳落初也不能隨便提離婚。
所以,他還是決定給她一點教訓。
佣人再次打來了電話:「傅先生,太太這會兒叫了車,說要搬出去。」
傅寒洲默不作聲地點了支煙。
又垂眸盯著無名指上的婚戒。
好一會兒才冷聲道:「讓她走,告訴她,出去一步,就別想再回來了。」
6
我提前一個小時去接了傅司晨。
又買了他想要的所有玩具。
所有他想吃而我不允許他吃的垃圾食品。
傅司晨看起來卻並不太高興。
他皺著小臉,不屑地開口:
「是不是知道爸爸要娶蘇荷阿姨,你害怕了?」
「現在想起來討好我,晚了。」
他將玩具一樣一樣摔在地上,又踩了踩。
食物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得意洋洋看著我:「你隻要敢打我,我立刻告訴爸爸。」
我看著他那張和傅寒洲一模一樣的臉。
心底真的半點的不舍都沒有了。
「傅司晨。」
我最後一次摸了摸他的臉。
「以後我不會再煩你了。」
「我們今天……就徹底告別吧,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什麼意思?」
傅司晨有些怔愣,下意識想要拉我。
可我避開了,又對他笑了笑。
「意思就是……我不要你了呀。」
傅司晨徹底愣住了。
片刻後,他眼底好似閃過了一抹委屈。
可緊接著,卻又狠狠瞪了我一眼,「誰稀罕你要,蘇荷阿姨比你好一百倍。」
「嗯,那你讓她當你媽媽吧。」
我無所謂地挑挑眉:「傅司晨,祝你好運。」
7
訂的機票是去港城的。
我和學生時代最好的閨蜜,開開心心地玩了半個月。
直到傅寒洲的電話打到閨蜜那裡。
「陳落初,司晨病了,鬧著要找你。」
我想了想,心平氣和道:「換季時候小孩子生病很正常。」
「傅家有家庭醫生,也有私人醫院,他們會好好治療照顧他的。」
傅寒洲什麼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閨蜜有點心疼地問我:「落初,你真的連孩子都不要了嗎?」
她知道我在傅司晨身上花費了多少的心血。
我點點頭:「嗯,不要了。」
「那……傅寒洲,你還喜歡他嗎?」
從前,隻要聽到傅寒洲這個名字,我的心髒就會忍不住地狂跳。
而如今,卻半點波瀾都沒了。
「不喜歡了。」
「是真的,不喜歡了。」
閨蜜忍不住歡呼了一聲:「落初,必須要慶祝,就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8
我和傅寒洲的第一次,就是源於酒精作祟。
隻是那時候,我是清醒的,喝醉的人是傅寒洲。
而這次,我喝得爛醉。
面前的男人卻始終清醒克制。
甚至扶著我的時候,都是紳士手。
閨蜜踟蹰許久,才走過來。
「周庭安,能不能拜託你送落初回去?」
周庭安沒有應聲,扶著幾乎癱軟的我在沙發上坐好。
「司機留給你們,我自己開車回去。」
「周庭安……你真的不管落初了嗎?」
周庭安目光淡淡:「五年前我說過的,她的事,和我再無瓜葛了。」
我忽然就無聲地笑了。
是啊,當初傅寒洲酒醉強要了我。
周庭安執意要報警。
可我戀愛腦上頭,最終還是選擇了嫁給他。
周庭安是我的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因為和傅寒洲的這件事,他對我失望透頂,就此徹底斷了聯系。
我沒想過今晚會遇到他。
這些年聽說他一直在國外,從未回來過。
誰知我們會在港城的酒吧遇上。
我掩住心底的難堪,小聲喊閨蜜。
「嵐嵐,讓他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周庭安沒說話,轉身大步離開了。
可當閨蜜扶著我走出酒吧時。
他的賓利就開著雙閃停在路邊。
周庭安靠在車身上抽煙,身旁散落了一地煙頭。
「陳落初。」
他笑了笑,那笑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我上輩子一定欠你的。」
9
他把我扶上了車。
又安排了司機送閨蜜回去。
車子到我住的酒店樓下時。
周庭安停好車,解開安全帶。
然後傾過身,捏住我的下颌就吻了下來。
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也許是酒精的刺激讓我昏了頭。
我竟抱住他的脖子,迎合了他的親吻。
「陳落初。」
「嗯?」
周庭安的吻漸漸加深。
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長發,扣緊我的後腦迫我迎合向他。
快要無法喘息時,他才結束這個深吻。
低了頭,額頭與我的相抵:「想要嗎?」
我猛地想到了一個月前收到的那段聊天記錄截圖。
是傅寒洲發給蘇荷的。
「想要你,想和你再做一次。」
那時候,我顧念著傅司晨,陷入深深的痛苦糾結中。
可現在,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直接仰臉吻住他,勾緊了他的脖子。
「周庭安,我們做吧。」
可周庭安卻握住我的肩,輕推開了我。
浮沉的光線裡,他英俊的眉眼無比的認真,專注。
「陳落初,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是個很傳統的男人。」周庭安垂眸笑了笑,握著我肩膀的手指,微顫收緊。
「做了,你就要對我負責。」
10
他這話出口時,我的酒就醒了大半。
負責。
這兩個字太沉重了。
且直接刺中了我心底那處舊傷。
傅寒洲當年向我求婚,也是所謂酒後亂性的負責。
見我不說話。
周庭安輕笑了一聲:「陳落初。」
他拂開我額上凌亂的頭發,垂眸深深看著我。
「不想負責,就別招惹我。」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男人。」
他輕推開我,轉身下車。
又幫我拉開車門:「下來吧,送你回房間。」
他站在那裡,身形高大卻又料峭。
背著光,我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卻隻覺得莫名地難過。
周庭安將我送到房間門口,看著我進去後,就直接離開了。
我靠在門背上,許久都沒有動。
不知是酒精讓我難受,
還是剛才離開時,周庭安看著我的最後一眼。
說的最後一句。
他說:「陳落初,我今晚凌晨三點的飛機,以後,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手機鈴聲忽然突兀響起。
我的思緒被驟然拉回。
來電號碼有些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
我接起來,卻是傅寒洲另一個秘書的聲音。
「太太。」
秘書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恭謹又小心翼翼。
「是這樣的,傅先生今晚應酬喝多了,剛剛吐了。」
「佣人煮的醒酒湯他不願意喝,說味道不對。」
「太太,您能不能回來……」
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醒酒湯不想喝就吃解酒藥。」
「我一不是傅家的佣人,二不是醫生。」
「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找我了。」
「對了,順便勞駕催一下傅先生離婚的事宜。」
「太太……」
秘書還想說什麼,卻被傅寒洲沉沉的怒喝打斷:「誰讓你給她打電話的?」
「宋文旭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可是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