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我臉皮厚如城墻,對著馬桶憋了半天都沒憋出一滴。
遲衍也不急,耐著性子等我,甚至貼心地幫我扶著。
在他越來越意味深長的眼神下,我兄弟慢慢抬頭。
我哥屈起手指彈了彈,揚起惡劣的笑:「小珩長大了,小小珩也長大了。」
我惱羞成怒地剜了他一眼,氣得說不出話。
遲衍低聲笑了笑,不再逗我,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揉了揉,隨後出了廁所。
我坐在馬桶上,叼著煙等火滅。
好不容易降下,我哥突然又進來一趟拿東西。
我被嚇得一哆嗦,再次昂揚。
我哥靠在門上大笑。
我抖落煙灰,冷冷往他褲襠瞥去,這一眼仿佛有實質。
我哥像被什麼燙了一般,罵了句國粹,緊接著腿間鼓起大包。
看來我魅力不減嘛。
遲小珩,好樣的!
我在心裡給自己豎大拇哥。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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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王亮被告上了法庭。
我哥三令五申不讓我再碰這件事,但這是不可能的。
光憑我錄的視頻還不夠,律師也說過這點證據不足以徹底扳倒王亮。
我不得不把隱瞞了我哥多年的東西翻出來。
是一部老舊的手機,當初從院長那兒偷的。
相冊裡密密麻麻都是當年在孤兒院錄的視頻,主人公是我和王亮。
赤身裸體伴隨著淫笑和叫罵。
我沒給他機會做到最後一步,每次都拼了命地反抗。
我以為我能忘掉,我以為自己已經逃出來了。
但每晚午夜夢回,都仿佛有水草纏繞著我四肢。我掙扎痛苦卻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拖入黑洞洞的海底溺死。
我從來沒有從那間小房子逃出來過。
我罵小樂是傻逼是懦夫,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這部手機被我藏了十年,真相被埋沒了十年,我沒有勇氣面對。
我可以被拖進黑暗,但我哥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誰也別想傷害他。
我把手機交了出去,一並交出的還有那段痛不可言的時光。
我讓律師別告訴我哥,能瞞多久瞞多久吧。
第一次開庭敗訴。
孤兒院那些視頻因視角偏低,畫質模糊,看不清人臉,被判證據不足。
當天下午我哥就從公司殺回了家。
我推開門時就看見遲衍怔怔陷在沙發裡發呆。
聽到聲音,他轉過腦袋定定望著我,瞳孔在燈光掩映下劇烈地收縮了一瞬,而後大步朝我走來,將我抱了個滿懷。
他身上的熱氣燻得我紅了眼,淚水簌簌往下掉。
我哥抱得很緊,似要把我揉進骨血。
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對不起小珩,哥沒有保護好你。」
我在他懷裡悶聲道:「不怪你。」
我哥捧著我的臉吻了下來,舌頭將眼淚卷走。
我的唇被含住,用力地吮吸啃咬。
我哥鉗著我的腰,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我全身燙得快要融化。
遲衍緊緊摟著我,眼底浮起一層水霧,不停向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珩。」
我捏著他的後頸,仰頭貼了上去,舌尖頂開他牙關。
我哥真笨。
我怎麼會怪他呢?
我隻會嘴上罵他傻子,然後心裡又悄悄靠近他一寸。
9
第二次開庭前一天,小樂竟然來找我了。
他站在我家門口顯得很拘謹,我請他進來,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兩人相視無言。
直到水杯不再冒熱氣,他才終於開口。
「小珩,我……」
幾乎是同時,我開口道:「對不起。」
對不起那天罵了你。
「我太懦弱了,不敢反抗他。
「對不起。」
他低著頭指尖發顫,一遍遍重復對不起。
肩膀劇烈抖動著。
我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擁抱:「不用道歉,我們都沒錯。
「是他的錯,壞人的錯。」
小樂不再壓抑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我輕輕拍著他背。
心裡在想,如果沒有我哥,我大概已經死了吧。
他是這人世間拴住我的最後一根也是唯一一根繩。
小樂腫著眼睛從包裡拿出一個優盤。
「裡面都是他犯罪的證據。」
我驚訝地看他。
小樂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偷來的,他經常會拍視頻。
「除了有和我的,還有和其他人的。
「跟了他快十年,總算有點用。
「對不起,我應該更早點站出來。」
我拍拍他肩膀,豎起大拇指:「小樂很勇敢!一點都不晚。」
他抹了抹眼睛向我鞠躬:「謝謝你當年救我。」
我後退兩步,回禮:「謝謝你那天沒有搜我身。」
小樂錯愕地和我相視一笑。
沒有他,我不可能把手機帶進房間。
10
開庭當天,小樂的證據給了王亮致命一擊。
法庭上,王亮頹喪著臉迎接了遲到十幾年的正義。
突然就很想見到我哥。
我一邊往家趕,一邊給他打電話。
對面秒接通。
我喘著氣,大聲叫道:「哥!」
遲衍似乎低低笑了幾聲,同樣大聲回:「哎!哥在呢。」
我幸福地像踩在棉花上,興奮地對著屏幕吧唧了幾口:「洗幹凈,等著小爺寵幸。」
我哥笑得更歡,應聲道:「好嘞。」
車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最終停在熟悉的建築上。
付完錢後,我就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剛到家門口,我哥就心有靈犀地開了門。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還在滴水,水滴順著腹肌滾落進更隱秘的地帶。
呼吸繃緊了好幾個度,我舔了舔嘴唇,直勾勾盯著他,像盯一塊到嘴的肥肉,猛地撲了上去。
我哥被我撞得踉蹌了幾步,箍住我腰將我抱起。
我猜我的眼睛一定在冒綠光,對著他脖子就咬了下去。
我哥悶哼了一聲,託著我屁股的手收緊了。
我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四處點火。
我哥皺著眉,呼吸有些發緊,從唇邊溢出幾聲喘息。
媽的,生氣也喘得這麼好聽。
我被他反手壓在門上,和我對視了一會兒。
我哥笑罵了句小畜生,就把我拎起扔到床上然後壓了下來。
鬧到後半夜。
我啞著聲音說:「哥晚安。
「我愛你。」
遲衍親了親我嘴角,回道:「小珩晚安。
「我也愛你。」
11
自王亮入獄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小樂。
也許是為了和從前的生活徹底說再見,他沒有給我留聯系方式。
我隻好在心裡祝他活得和他名字一樣,快快樂樂的。
12
日子一天天過著。
許川三天兩頭跑來和我訴苦,翻來覆去說不出新鮮花樣。
無非就是他小叔管得太嚴,不讓他去酒吧還不讓他抽煙。
我窩在沙發裡聽他倒豆子似的抱怨,吃著我哥洗的葡萄,時不時回應兩句。
許川說到最後氣得磨後槽牙:「許聿那個老變態,老子又不是他親侄子,管得比我爸還多。
「我跟你說,許聿肯定有病,他那個混蛋竟然在我浴室裝監控!
「日他大爺的,真把老子當寵物養啊!氣死我了!
「啊啊啊,老子要咬死他!」
許川目眥欲裂,露出兩顆虎牙,氣勢挺足。
不過就他那個小卡拉米肯定玩不過他小叔。
許聿的控制欲和我哥不分上下。
我吐出葡萄籽,故意探他口風:「你小叔交過女朋友嗎?」
許川蹙起眉,搖搖頭:「沒有。」
他又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鄙夷一笑:「他肯定是個老處男,嘖嘖。」
我看傻子似的看他,在心裡為他默哀。
許川揉了揉屁股,煩躁地怒吼:「那老變態還總喜歡打老子屁股!
「媽的,疼死我了。」
門鈴在這時突然被摁響,我起身開門。
許川看到門口那人,躥得老高,罵了句:「臥槽,老變態……」
對上陰沉的眼神後,瞬間堆起笑改口:「不……小叔你怎麼來了。」
許聿沒理他,朝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側身讓他進去。
許川瘋狂給我眼神暗示,我假裝沒看見。
我戲謔地給了許川一個笑容,視線掃過他臀部。
可憐的小川川。
要遭老罪咯。
13
7 月 6 日是我和我哥的生日。
我倆被拋棄的時候還沒記事,不知道哪天生日,索性兩人就定在一天。
我買好禮物,拎著花和蛋糕準備給我哥一個驚喜。
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這個點我哥應該還沒下班。
到了家門口,我騰出一隻手掏鑰匙,門突然被打開。
我愣在原地,出門的時候我記得鎖了門來著。
「哥?」我試探性地喊。
沒人回應,屋內一片漆黑。
我脫了鞋往裡走,地板上的小燈籠一排排亮起,橘黃色的光格外耀眼。
一眼我就知道,這是我哥給我的禮物。
跟著小燈籠一步步走,來到一面墻,墻角是 LED 彩燈,明晃晃寫著「小珩寶貝,生日快樂」。
墻周圍的小燈亮起,整面墻掛滿了我倆的合照,中間最大的那張是我和遲衍接吻的照片,穿著情侶裝在煙花下接吻。
我走近,旁邊的錄音機裡突然傳出遲衍的歌聲,很好聽, 是他自己作詞作曲的歌。
溫柔的嗓音隨著吉他最後一個撥弦聲停下。
土得掉渣了,也就隻有我哥想得出來。
我彎著眉眼笑,腦子裡在想象我哥布置這些的場景,心軟得快要化掉。
窗外突然有煙花炸開,我抬頭望去,一個人影恰好從角落走出, 捧著花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
絢爛的煙火和我哥的笑容一起映入我眼底。
他拿出戒指, 牽著我手虔誠地落下一吻:「小珩,我愛你。
「永遠和我在一起好嗎?」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和我哥真是心有靈犀。
我同樣單膝跪地,從口袋裡拿出一模一樣的戒指遞給他:「哥,我也愛你。
「我們永遠在一起。」
藍色的煙花升騰而起, 漆黑的夜被撕出一個口子。
我朝遲衍勾勾手指, 他笑了笑, 摟住我腰吻了下來。
戴著戒指的手相互纏繞著分不清彼此, 就像我們的往後餘生一樣, 永遠密不可分。
我和我哥永遠熱戀。
我和我哥絕配。
番外:遲衍視角
見到小珩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天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貓崽。
小小的,想靠近我又不敢。
我知道我這人光看臉就兇巴巴的, 他不敢和我說話,我隻好主動找他。
我給他分吃的, 幫他趕走欺負他的破小孩。
看著他越來越崇拜的眼神, 心裡甜得咕嚕冒泡。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保護他一輩子。
小珩長大了, 越來越依賴我。
我不敢停下, 逼著自己往前拼, 我不能讓他吃苦。
我好愛小珩啊。
但我現在還不能和他在一起,我還沒有讓欺負他的畜生付出代價。
小珩真傻啊。
他竟然一個人去找王亮。
我好害怕, 萬一他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我開著車根據定位終於找到了他。
我捧在心尖上的小珩就那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各種暴虐的情緒在我腦海中亂竄, 我想殺人。
小珩醒了, 他看到我委屈地癟著嘴求抱抱。
心中閃過的各種殘忍的想法在聽到他說話的那一刻, 止住了。
傻小珩,哥真想用鐵鏈把你鎖住, 哪兒都不許去。
但我沒這麼做, 關著他, 小珩一定會不高興的。
我不想他難過。
我將所有骯臟不堪的想法壓在心底,我的小珩應該永遠快快樂樂的。
我好愛他,很愛很愛。
就算下地獄, 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下輩子我還要纏著他,永生永世。
我愛遲珩。
我和他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