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力道大得出奇,我掙不脫,剛想掏手機,一記拳風擦過耳畔。
拳肉相接的悶響在眼前炸開。
男人被打偏了頭,也不裝了,一臉兇狠地撲過來。
表情卻在看清我身旁的人時瞬間凝固,變成驚恐。
「季……」
季巋一把將人摁在地上,語氣冰冷:「哪個組的?」
「大大少爺,誤會,真的是誤會。」
「三。」
「我真不知道這是您的人,這不就碰巧了嗎……」
「二。」
「少爺少爺,我錯了,您饒了我這次。」
「……」
季巋滿臉遺憾,手上了勁,地上的人立刻哀嚎起來,最後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
聞言季巋愣了愣,那人乘機掙扎開,連滾帶爬地跑了。
一段時間沒見,季巋身上的張揚意氣沉澱不少,狠戾感卻愈發鋒利。
我繞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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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去租的房子住吧,他總不能強行入室。
「去哪?」
毫不意外地被攔住了。
「回家。」
「……家?」
語氣微妙上揚後,毫無徵兆地直墜而下,「和那個女人的?」
他扳過我的肩,不容拒絕地攬住往宿舍樓帶。
「你幹嘛……我不回宿舍……」
總感覺回去會發生點什麼。
季巋摟得更緊。
「藥箱還在嗎?」
「啊?」
「我受傷了。」
9
終究還是上了樓。
所謂的傷口是剛才揍人留下的破皮。
我給他塗藥,他痛得倒吸氣。
明明以前的傷嚴重多了,也沒見他吭一聲。
難道是我手法變了?
「很痛?」
「反正我忍著,你也不會心疼我。」
……
聯合剛才的那一出,我懷疑他在演戲。
「那人是找來配合你的吧?」
「不是。」他臉上攀上一抹寒意,「我不知道他什麼目的,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話鋒一轉,他握住我的手。
「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和我住吧。」
……
得趕緊走。
我迅速掙開,整理好藥箱,從桌下拎出行李。
季巋全程就看著,一語不發。
事出反常……
剛走到門口,整個人一輕,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他攔腰抱起,放在了桌上。
……必有妖。
「季巋,你別亂來。」
季巋充耳不聞,蠻力擠進腿間,山一般壓下。
「你他媽放開我!」
「做夢。」
「你混蛋!」
「確實。」
他將頭埋在我的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
「江葦,我好想你。」
心被狠狠揪住,蔓延開一片酸澀。
可頌和巨輪的吸引力,我依然無法抵抗。
我不自覺回摟住他,驚覺自己在做什麼後,又迅速松開。
季巋身體一頓,猛地抬起頭直視我,眸中閃爍著一絲驚喜。 「江葦,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誤會,碰巧。
「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你和她隻是意外,不得已負責對不對?」
我努力別過頭:「不對。」
他顯然不信。
「我可以補償她,要什麼都可以給,除了你。
「江葦,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可是,你身邊已經有人了。
我站在那裡,隻是一個多餘的,不道德的存在。
做季巋的小三,和跟著剛才那個男人去夜場,沒有什麼區別。
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粗糙的掌心摩挲著臉頰,微微有些疼。
疼痛裡又夾雜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愉悅。
很難不想起那個混亂的晚上,這雙手摸遍了全身。
努力壓抑翻滾在喉間的喘息,一出聲,嗓音都在飄。
「季巋……唔。」
尾音被堵住了。
季巋吻得相當霸道,幾乎奪走了我全部氧氣。
腦子開始發昏。
模糊意識裡,襯衫被一顆顆解開。
手滑進了胸膛,毫不憐惜地揉捏而下。
摸到小腹時,我一個激靈驚醒。
季巋也停了動作,微微喘著,低頭看向在他掌心下的微隆。
「細胳膊細腿,怎麼肚子……」
我手忙腳亂推開他,哆嗦著手系扣子。
被推開的季巋沒有生氣。
臉上是不亞於我的慌亂和緊張。
「江葦,你生病了?」
「沒有沒有,吃多了胖了而已,我先回去了。」
他一手按住我,另一手撩開襯衣,再次摸上小腹。
很輕,卻微微發顫。
「江葦,去醫院。」
我還想拒絕,季巋先行打斷我。
「去醫院。」
斬釘截鐵。
我知道我躲不過了。
他替我整好衣服,轉身拿車鑰匙。
我看著他的背影,閉了閉眼。
「季巋。」
「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必須去……」
「我懷孕了。」
鑰匙砸在地板上。
「你說什麼?」
10
在季家的私人醫院裡,我終於明白了自己被自己親生父母拋棄的原因。
先天性染色體異常,23 對多了一條,因此身體裡多了一套女性的器官。
是個怪胎。
「以前沒發現是因為身體內的性器官沒有發育,現在在外力刺激和情緒激素作用下,已經有了正常功能。
「方案是兩個,手術直接切除,保留男性身份,或者通過激素保守治療,保留孩子。」
答案無需思考。
那必然是……
心臟突然刺痛了下。
我遲疑了。
季巋在走廊盡頭抽了很久的煙,進病房後一聲不吭倚在墻邊。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在床邊坐下,拿起床頭櫃上的小刀,慢慢削蘋果。
「這裡的醫生醫術頂級,手術沒有大風險,你別太擔心。」
我沒吱聲。
小心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囁嚅開口:「季巋,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蘋果皮突然斷裂。
季巋看向我,神色如常,手背的青筋卻接連鼓起。
「不需要,包括手術後續的康復治療,都不需要你出錢。」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什麼意思很明確。
可是……
「我想保……」
「江葦!」
季巋聲音猛然拔高,「你清醒一點,那是個強奸犯的孩子!」
胸口一陣窒息,我揪緊被角,小聲反駁:「不是。」
病房瞬間靜了。
怒意僵在他臉上,慢慢轉為不可置信。
他顫聲問:「你自願的?」
要問的人是他,在我張嘴時冷不丁捂住我嘴巴的也是他。
無法發聲,我便點了點頭。
季巋松開了我。
良久。
「誰。」
「啊?」
「錢我會給,野種我會養,但我必須知道,那個該死的男人是誰。」
我抬眸瞄了一眼盛怒的季巋,抿緊了嘴。
如果被他知道了實情,季家肯定會去親留子吧。
我不想這樣。
很難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
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裡,親情愛情和錢都不屬於我,此刻有一個生命真正屬於我。
「按時間推算,那個月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除了過生日那次我斷片,管家說你當晚跟別人回去了,但我查不到你上了誰的車。
「江葦,你究竟和誰看對眼了?
「你知不知道來賓都是些什麼人?吃人不吐骨頭,你他媽去招惹那種人?」
我慢吞吞縮回被子裡。
「季巋,我和那個人不會有以後了。你不借我也沒關系,我自己會想辦法。」
11
季巋讓步了。
條件是我必須住在他家。
我不同意:「算咯,我租的房子挺好的,公司也快入職啦,馬上有工資拿。」
雖然一半得還助學貸款,一半得被老光棍搜刮走。
季巋又讓了一步。
「我在你公司附近買套房,就我們兩個人。」
這算什麼,金屋藏嬌被包養嗎?
見我還在搖頭,季巋沉下臉。
「江葦,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麼人?我要是想逼你,有一萬種方法讓你上手術臺。」
他說的對。
最後協商一致,我繼續住自己租的房子,鑰匙他也持有,隨時可以上門,不能阻攔,每周至少去他家住一次。
好在大部分時間我都有主導權,不至於太被動。
松口的次日,季巋給我賬上劃了一大筆,備注自願贈予。
我去戳他:【是借款啊,為什麼寫贈予?】
他隔了一會兒回我:【這個月的野種安撫費,讓 ta 看看後爸實力,別折騰你。】
心裡酸溜溜。
如果他沒有聯姻對象就好了。
不敢想我會多快樂。
過了一會兒,他又劃來一筆。
【本金不用還,但我要收利息。】
拿出計算器按了一通,好好好,這把沖著我工資來的。
然而當晚,季巋一進門就把我按在玄關吻到全身發軟,我才知道利息指的是什麼。
軟得支撐不住身體,被他打橫抱進房間。
幸好身體情況擺在這兒,他除了弄我一身口水,也幹不了下一步的事。
折騰到大半夜,我去廚房煮夜宵。
夜深人靜,隻有煮鍋咕嘟咕嘟。
我盯著藍色火苗發呆。
這樣的日子總有一天會結束。
到時候我該何去何從呢。
心裡煩悶,翻出賬戶看看餘額,瞬間安定不少。
想通了。
既然暫時無法改變現狀,那就先享受著。
人不為財,天誅地滅。
等他結婚,我就卷款帶球跑路。
季巋從身後抱住我,下巴擱在肩頭蹭蹭:「老婆,餓了。」
「把碗拿過來。」
碗是季巋搬來宿舍那天我去學校二手平臺淘的,隻要兩塊錢。
正好是一對。
那時也沒想到,我們會在日復一日樸素到了極致的生活裡,生出另類情愫。
季巋吃完面,又開始吃我。
我困得想死。
「你不膩嗎?」
「不膩。」他從我頸間抬起頭,挺腰蹭蹭,「就是有點難受。」
我嘆口氣,並起腿。
「輕一點。」
12
一周很快過去,去完醫院,季巋接我回家。
「我的床很大。」
季巋打了把方向,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知道。」
滾了一晚上還能有角落是幹的。
他微微偏過頭:「你知道?」
……
我在面不改色瞎扯上的確很有天賦:「夢裡見過。」
「什麼夢還有我的床,床上有我嗎?」
「你猜。」
車子平穩駛入別墅區。
「不猜,待會就讓夢實現。」
一進門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男生,我就知道這夢一時半會無法實現了。
他笑著站起身:「阿巋你回來啦,等你好久。」
看到我後,表情微滯。
「這位是……哦,便利店打工的。」
熟悉的微妙敵意。
我大概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