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我勾了勾唇:
「小蛇君,咱們來日方長。」
真以為我認不出?
不好意思,我親自馴養的野獸,可是比誰都要熟悉呢。
23.
「太傅,瞧瞧本宮寫的可好看?」
我將宣紙遞到他面前,等待誇獎。
他看著面前的東西了都綠了:
「這是何物?」
我在宣紙上隨便畫了幾道印子。
但我睜眼說瞎話:
「哎呀,忘了和太傅說了,這是本宮畫的寵物。」
他眉毛一挑。
我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是本宮之前養的一條小蛇,長得很是好看,就是,太不聽話,竟然跑掉了,太傅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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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勢趴在他身上,卻又沒有將全部的力量放上去:
「偷偷跑掉的寵物,應該怎麼罰才好呢?」
他沉默不言。
唉,還是和之前的悶葫蘆模樣如出一轍。
我歇了心思。
他卻認真思考,面上帶著一種類似於求知的渴望:
「吃……了他?」
喵的!
他說出這話還讓不讓人活了?
24.
不過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下月宴,我在席上喝了半口酒,就被他攔了下來。
敢情這家伙專門為了報復之前被我欺負的生活?
我湊近他:
「太傅,本宮喝的是……雄黃酒。」
「蹭——」
他突的一下站了起來,整個人的耳根都是紅的。
「愛卿何事?」
皇上眼底一片青黑,但整個人卻顯的異常亢奮,精神的不像話。
「臣有些醉了,想去醒醒酒。」
「允。」
待他退下。
最近朝堂上新出的兩位臣子開始對著老皇帝溜須拍馬。
一會兒說要修建行宮感念恩德。
一會兒又要說皇帝雄風不減,不如廣納天下美女選秀。
我借著酒意,全然不顧皇帝臉面:
「父皇此舉並非明君,著實是讓全天下人失望至極!」
眾臣看向我目光都變了許多。
老皇帝氣急,但又礙於臉面不敢大發作。
便下令將我禁足。
呵。
那兩位仍在老皇帝面前煽風點火,他們那副諂媚的樣子像極了奸臣,卻在無人看到的角度,卻對我點了點頭。
目中透著恭敬。
很好。
誰都不知道他們是我埋下的暗棋。
他們做奸臣,同我明面上針鋒相對。
實際上,一切都是我的授意。
我裝作憤然離去。
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席下,我被將軍府老夫人叫住。
我們一前一後的去了無人的地方,隻見她對著我行了跪拜大禮。
「多謝公主殿下保住雲家兵權。」
「小兒不能同公主永結同心,全是小兒沒有福分。」
老皇帝是想借我和雲府成婚的名義成功收回兵權,順便打壓武將。
雖自古以來,武將多受猜疑,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我也親自試探過雲飛小將軍,是個正直的人。
帝王權術,最重要的是,攻心。
我扶她起身:
「無礙,世間事,唯情之一字不可強求,本宮和雲小將軍對彼此都無意,何必做一對怨偶。」
「再說了,這天盛朝,由雲家守著本宮才放心。」
老夫人似沒想到我竟然能說出這種話。渾濁的目光中出現了光亮,同我表真心:
「雲家,永遠以公主為尊。」
不是皇帝,不是天盛朝,而是認可我這個公主。
途中忽的瞧見空中一輪圓月,便溫聲問了貼身奴婢:
「如今是何時?」
「回公主殿下,今日六月十五。」
六月十五啊?
我扭頭,換了方向,朝著另一處走去。
行至深處,夜色漸濃,面前是一處破敗的宮殿——「淑芳齋」
這是我母妃的住處。
雖長久無人居住,但好在幹淨整潔。
我眯了眯眼睛,又喝了好幾壺酒,很快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又無端的生出一股燥意。
「公主您……」
雲觴匆匆出現,一臉擔憂,瞧著我的樣子要將我抬走。
我扯扯唇角,我的貼身暗衛明明換成了別人,這蠢小狗竟然還眼巴巴的湊上來,神色淡淡道:
「本宮中毒了。」
他眼底發紅,欲帶我離開,我卻拒絕了他:
「乖,去將太傅喊來。」
我雙手交叉,忍住那一點燥意:
「他若是不來,就給本宮收屍吧。」
25.
雲觴出去不過一瞬,殿門就被一陣狂風吹開。
緊接著就有一陣冰涼的感覺。
太傅擰了擰眉,手覆在我的額頭上,露出了手腕的一點朱砂,隻覺得豔的緊,可他的眼神空茫卻又滾燙:
「中招了?」
我刻意壓著聲音,望著他:
「太傅想要救本宮?」
我早就猜到了,這家伙興許是和我有某種感應。
「可惜了……」我忍著喉嚨的幹澀將他推開,「本宮隻要君麟救,若是太傅敢過來的話,本宮立刻死。」
我要的是「君麟」,是那個小蛇君,不是「太傅」。
他似是不設防,被我推了開但很快穩定了身形。
隻是眼中是濃重的化不開的霧氣。
突然太傅的身量慢慢變高,原是出現了蛇尾。
我不由覺得可惜。
隻見燭火凝成了一團光點似在他眸中肆意生長。
我勾了勾唇。
我突然想起了那日大火,好像和此刻感覺一樣。
難怪這小蛇妖恢復的這麼快!
26.
「之前為何躲著本宮?」
他露出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神色。
「你說過,養的寵物丟了就丟了。」
「又為何回來?」
他眯了眯眼睛,似是困倦,又樂此不疲:
「找繩子。」
噗,我想笑卻又在他幽怨的目光中閉嘴。
……
隻是天剛蒙蒙亮,雲觴在門口提醒,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公主,皇上朝這邊過來了。」
嘖,老東西來這兒幹什麼?
我沒什麼力氣,隻好讓君麟抱起我來,磨磨蹭蹭的穿好了衣服,直到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君麟目光中出現幾分戲謔,我發現他當了人間的太傅後越來越壞了,他故意松手:
「公主,抱緊臣。」
隻見皇帝進了來,對我倆熟視無睹。
我氣得咬了下他的喉結:
「學壞了,該罰。」
不過我對老東西深夜來我母妃寢宮有些疑惑,便決定跟了上去。
隻見他走向一個密室,裡面掛著的,皆是我母妃的畫像。
中間有個水晶棺,裡面躺著的,竟然是我母妃的……身體?!
27.
老態龍鍾的皇帝痴迷的抱住母妃,在這間密室中,竟然有了幾分驚悚的感覺。
「婉柔,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漂亮,虧得這蛇妖的妖丹,保你不朽,若我要去地下,你會不會不願見我?」
不對啊,母妃不是被燒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不過老皇帝那般姿態真令人作嘔!
君麟看出了我心裡的疑惑。
便施法將老皇帝弄暈,溫聲:
「臣可以讓公主看到他的記憶。」
「或許會難以接受……」
在君麟溫柔的目光中我難得的鎮定了下來:
「可。」
……
原來,我母妃一開始並不是老皇帝的妃子。
準確的說,我母妃一開始是老皇帝哥哥的王妃。
不過後來的奪嫡大戰中,老皇帝勝利了,他將一幹人等軟禁,並沒有殺他們,博了一個賢良的好名聲,但實際上給所有人下了慢性毒藥。
很不巧,他看上了我母妃。
強取豪奪,給我母妃換了身份,將她困在宮中。
隻不過當時母妃已有了身孕,老皇帝表面上不在意,甚至對母妃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寵愛。
甚至揚言母妃肚子裡的不論男女,都要封為太子他讓母妃成了眾矢之的,後宮女人擅妒,便換著花樣的陷害母妃想讓母妃小產。
母妃一人孤立無援,便借口去了宮外養胎。
隻不過當日難產,不過母妃在瀕死之際瞧見了一條蛇,這才將我生了下來。
此後,便是老東西將我封為長公主, 將我養的性子張揚跋扈。
直到那日,他向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國師沐白鶴許諾高管厚祿, 說我是妖物,會霍亂天盛。
但他沒想到沐白鶴會將此事告訴我母妃。
我母妃便請求沐白鶴在做法當日, 將妖物說成她自己。
被燒死的隻是一個死囚犯,老皇帝將我母妃偷偷換了下來, 隻不過是藏在了密室中, 母妃不忍受辱, 便自盡而死。
此後,便是老皇帝瘋狂搜羅天下能人異士, 求保我母妃身子不朽的法子。
剛好,遇到了正在蛻皮期的蛇妖。
將蛇妖打傷,奪了蛇丹, 還想對蛇妖趕盡殺絕。
我細細看去, 那蛇妖, 竟然是……君麟。
28.
君麟輕輕擁著我:
「莫哭。」
「那妖丹當是我送給嶽母的禮物。」
雖是如此, 可君麟受傷多多少少是因為我。
母妃依舊是記憶中的母妃, 面容溫柔繾綣, 若不是瞧見老皇帝的記憶,我竟不知, 母妃心裡竟然藏著這麼多的苦楚。
她一直想離開皇宮。
我咽下苦澀,將母妃手中的妖丹拿出。
母妃的身體很快老去, 雖不復之前, 但我也覺得美的驚人。
「母妃一直想和父親團聚, 這樣,我也能讓母妃安心去了。」
「至於活著的那個……」我冷眼看向老皇帝,「萬死難辭其咎!」
29.
我將母妃的身體帶走,將他同我親生父親葬在了一起。
宮裡傳來了消息, 說是老皇帝那天起就大發怒火。
因此日日夜夜沉迷丹藥,想要飛升長生不老。
隻可惜,我不再是當初毫不設防的小公主了。
「—「」民怨鼎沸。
終於,老皇帝突然中風,我作為他唯一的子嗣,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侍奉在床前的。
我瞧著老皇帝的樣子,不由一陣快慰:
「父皇老了啊。」
老東西的目光渾濁,瞧見了我還是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來, 我摁住他要伸出的手,勾唇輕笑:
「這皇位是不是該讓兒臣也坐一坐了?」
他呼哧呼哧的,面容扭曲。
這時候君麟出現在了我身後。
老東西看到他突然綠出了喜色。
卻在下一秒瞧見我和君麟握住手, 突然臉色鐵青, 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
「本君早就察覺到你身上有我妖丹的氣息, 特意接近,想著也能順便和未來嶽父有些交情。」
「可你, 不配。」
老東西徹底不行了。
不過我讓人給他吊著命。
無他,不想讓他下去惡心我母妃罷了。
興許是報應, 老皇帝沒留下一個子嗣。
眼下隻有我一個公主, 就這樣我在眾臣的請求下登上了皇位。
一年後, 我生下了小皇子。
當天有金龍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歇。
殿中嬰孩啼哭聲更甚,偏生君麟幼稚的很, 非要同一個娃娃爭寵:
「如何?」
「我想好了之前那個要求,你且聽我說。」
「噓,皇兒說想要一個皇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