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到了十五歲。
嫁入侯府的大姐姐即將病逝。
臨死前,她求侯爺娶我做填房,給她的孩子當繼母。
可她死後不過三個月,侯爺卻求娶了我的嫡妹。
出嫁當天,嫡妹看著我,滿臉不屑與高傲。
我知道,嫡妹也重生了。
上輩子,她嫁給了一個清貧舉子,一直羨慕我能做侯府正妻,享盡榮華富貴。
可她卻不知道,侯府是個虎狼窟,人人都是手段殘忍的變態。
而她上輩子嫁的窮舉子,最後卻成了首輔……
1
我死不瞑目。
侯府家丁把我的屍體肢解,肢體被扔了喂狗。
隻因我親眼目睹了侯爺和他後母的醜事。
那日,我在侯府祠堂裡,看見兩條白花花的肉體交纏,嚇得驚叫出聲。
下一秒,我的尖叫戛然而止。
侯爺把劍刺進了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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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前,我看見他的後母臉上被濺上鮮血,故作驚慌地縮進侯爺懷裡。
我的屍體被家丁處理得一幹二淨。
之後,侯府傳出消息,說侯爺夫人失蹤了,願懸賞萬兩黃金尋人。
消息一出,滿京城都在尋找我的蹤跡。
可此時此刻,我的靈魂正飄在侯府上空,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2
五年前,嫁入侯府的大姐姐病逝。
臨終前,她懇求侯爺,去娶她庶出的二妹妹——我,做繼夫人。
侯爺含淚同意了她的請求。
我嫁進侯府的五年裡,侯爺對我冷淡至極。
隻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以此全了我一個侯府大娘子的體面。
我本以為他們夫妻二人伉儷情深,侯爺一心緬懷我大姐姐。
可直到我死了,才發現枕邊人竟是一隻豺狼。
不,不止是他。
整個侯府,就是一個虎狼窟。
因為靈魂狀態,我知道了許多侯府辛秘。
例如,侯爺和他的後母通奸十多年,還聯手害死了老侯爺。
例如,侯爺三兄弟一直都有虐殺女人的癖好,後宅的枯井裡堆滿了森森白骨。
例如,侯府世子小小年紀已是葷素不忌,童男童女都玩死了好幾個……
3
侯府終於宣布了我的死訊。
我的葬禮十分隆重,滿京城的皇親貴胄都收到了邀請。
葬禮上,侯爺和他後母淚如雨下,幾欲暈厥。
人人都在贊嘆他們對我的一片愛重之心。
可我隻想吐。
我的靈魂離開靈堂,飄向偏房。
正巧,碰見了我的嫡母和嫡妹。
我生母早逝,被嫡母抱在膝下養大。
嫡母為人慈善,待我和親生女兒無二。
嫡妹雖然驕縱些,卻也沒有壞心思。
看到親人,我的淚意瞬間湧上,撲過去想要擁抱她們,訴說我的委屈。
可我的魂體隻是輕輕地穿過了她們的身體,沒留下絲毫痕跡。
哦對。
我已經死了。
就在這時,我嫡妹突然說話了:
「母親,二姐死都死了,這下,該輪到我改嫁到侯府去了吧!」
「胡說什麼呢!」嫡母啐她,「姑爺就是家裡清貧些,其他都是一等一的好。你整日想什麼改嫁!知不知羞!」
「娘!」嫡妹不滿。
「當年該嫁到侯府的本就應該是我!我才配得上侯府大娘子的位置!
「二姐一個庶女,她也配!」
我沒想到嫡妹背後竟然如此看我,頓時一陣心涼。
可接下來,嫡母的話更讓我震驚:
「你懂什麼!」她狠狠地掐了嫡妹一把,「她嫁去侯府就是為了看護世子!
「你大姐當年給她下了絕育藥,她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當年她小娘懷了個男孩,竟然還想生下來。我讓劉媽媽下了藥,直接一屍兩命!
「她們母女倆一樣賤命!
「沒有孩子,她就是我們掌心裡的螞蚱,蹦跶不到哪去。」
嫡妹搖著她的胳膊撒起嬌來:
「母親,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嫁到侯府!
「陸家家裡一窮二白的,哪裡比得上侯府的潑天富貴!
「我嫁過來,一樣也可以看護世子呀!
「二姐姐到底還隔了一層,我才是娘的親生女兒啊!」
聽她這麼說,嫡母也軟了語氣:
「這還得和你父親商量商量……」
她們母女二人相攜走遠了。
徒留我在原地,隻覺得剛剛那些話,振聾發聩。
4
春來秋去,寒來暑往。
轉眼,我已經在侯府被困了十個年頭。
八年前,嫡妹和夫家和離成功,嚷嚷著要嫁給侯府當大娘子。
可惜,剛訂親,一場急病就要了她的性命。
我知道,是侯爺不耐煩她的糾纏,直接給她下了毒。
嫡妹去世後,侯爺借口自己克妻,立誓不再娶。
滿京城都在贊嘆侯爺的深明大義。
可我卻知道,自從沒了礙眼的人,侯爺和他後母行事愈發大膽。
不僅二人苟合,還帶著一群男女白日宣淫。
若是鬧出人命了,就把屍骨扔到後院的枯井裡。
日復一日,那枯井裡的白骨堆了一層又一層。
直到十年後的某天,一群官兵衝進了侯府。
那帶頭的年輕男子一聲令下,侯府的所有主人都被五花大綁地捆住,跪在祠堂前。
「啟稟首輔大人,」有官兵稟報,「後院枯井中共挖出一百零三具骸骨,其中有男有女。最小的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是具女屍。」
「一百零三、十一二歲……」
年輕的首輔大人把這兩個數字默念了兩遍。
他轉身,一腳把侯爺踹倒在地。
侯爺滿身髒汙,卻還是色厲內荏地喊道:
「陸檀書!我嚴家祖上是開國功臣,有丹書鐵券在此!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我侯府抓人!」
「丹書鐵券?開國功臣?」
陸檀書怒極反笑:
「侯府的所作所為聖上早已知曉!
「他讓我問問你們,做這些禽獸不如之事時,可還記得自己祖上的戰績榮耀?
「可還記得自己身為皇親貴胄,最應該為天下黎民百姓謀一份福祉!
「死到臨頭了仍不知悔改!
「我看這侯府的百年傳承,不要也罷!」
說著,陸檀書舉起一根火把,直接扔進了祠堂。
在侯府眾人的號哭聲中,古舊腐朽的祠堂迅速被烈火席卷。
而在這一片烈焰中,我感覺我的意識一點點模糊。
等我再次醒來時,去世多年的大姐姐正坐在我地面前。
她臉色青白,一副病入膏肓之態。
可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婉兒,」她說,「大姐姐就要死啦。
「等大姐姐去世後,你可願意嫁給侯爺,成為這侯府新的女主人?」
5
上輩子,我到死都記得這一天。
那天,我聽見大姐姐的話後,立刻答應了。
我一個庶女,能成為侯府的繼夫人,已經是頂好的婚事了。
這就像是天降餡餅,砸得我頭暈目眩。
可我那時年幼無知,並不知道,所有的餡餅都是有代價的。
我腦內思緒一轉,下一瞬,就紅了眼眶:
「大姐姐別說喪氣話!」
我握住她的手:「我明日便去清虛觀上香祈福,你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大姐姐避開了我的目光。
就算是打定主意將我推向萬丈深淵,她似乎也沒辦法直面我的善意:
「……我的身體我清楚,隻是在熬日子罷了。」
大姐姐頓了頓,慢慢回握住我的手:
「我死了沒關系,可我顧家和侯府的姻親不能斷。
「父親和老侯爺是多年至交,你大哥的仕途也需要侯爺助力。
「嫁到侯府後,你就是侯夫人,也能多幫襯家裡……」
……
大姐姐說了許多我嫁給侯爺的好處。
可她唯獨沒說的是:有了我這麼個好拿捏還血脈相連的繼母,可保世子一世無憂。
世子是大姐姐和侯爺的獨子。
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就已經顯露出了侯府一脈相承的本性。
屋子裡的女使小廝,但凡能入眼的,都被他早早拉上床榻,終日廝混在一起。
大姐姐早就知曉此事,卻因為溺愛子女,並未多加管束。
可如果她死了,侯府再娶進來一個精明的繼室,世子之位定是保不住的。
這些,都是我上輩子死後才想通的事。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至於其他人,都不過是母愛的墊腳石罷了。
我在心裡冷笑。
腦內迅速盤算著拒絕的方法。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嫡妹身著一身紅衣,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見我和大姐姐雙手交握在一起,嫡妹一咬牙,直接把我擠開了。
「大姐姐!」
她急切地攥住大姐姐的手腕:「我來嫁!
「你死後,我來嫁進侯府!
「二姐不過是個庶女,她哪裡配做侯府的正室夫人!」
6
上輩子並未有此一遭。
嫡妹被侯府的女使支開,並沒有出現。
在大姐姐的循循善誘下,我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而我眼前的嫡妹,風塵僕僕,滿頭大汗。
莫非,嫡妹也重生了?
我坐在一旁,認真地打量著嫡妹的動作。
嫡妹抓著大姐姐的手腕,搖晃著勸說她改變心意,讓自己嫁到侯府去。
是了。
嫡妹上輩子死在和侯府成親前!
她並不知道侯府是個虎狼窟。
看著嫡妹的舉動,大姐姐的臉色又青又白。
對於我這個異母妹妹,她狠得下心。
可嫡妹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怎麼忍心讓她跳入火坑?
「你以為侯夫人是這麼好當的?」大姐姐斥責道,「侯府規矩森嚴,你素來囂張跋扈,怎麼能在這個深宅大院中生存下去——」
「二姐姐都可以,我為什麼不行!」
嫡妹尖聲打斷了大姐姐的話。
她瞪圓了眼睛,一雙三白眼顯得格外蠻橫無理:
「大姐姐你是不是瘋了?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啊!
「你就是偏心!」
她這話一出,大姐姐立刻面白如紙。
她的手緊緊攥住桌角,體內氣血翻湧,下一瞬,就噴出一口鮮血。
「夫人!」
「快去請太醫!」
屋裡的女使們驚慌失措地撲了上來,有的幫大姐姐順氣,有的去端藥……
作為始作俑者的嫡妹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7
回家後,我才知道嫡妹為何如此焦急。
父親從老家回來,馬車裡還帶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看著十六七歲的年紀,五官俊秀,身材修長。
他穿著最樸素的青衣,眼神卻深沉凌厲。
就算是年輕了好多歲,我卻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火燒侯府祠堂的首輔大人,陸檀書。
上一世,就算在侯府中,我也聽到了他的不少傳聞。
說陸檀書年紀輕輕狀元及第,又得皇帝賞識,扶搖直上。
說陸檀書為官清廉,政績突出,極得民心。
說陸檀書不懼權貴、敢於直諫,卻又滑不溜手、左右逢源。
……
陸檀書就是嫡妹上輩子的夫君。
父親年輕時有兩位好友。
一位是侯府已經去世的老太爺。
另一位,就是陸檀書的父親。
三人年輕時一起遊歷江湖,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談笑時,他們還曾約定,三人的孩子也要結下婚約。
可到了小輩,卻隻有顧家生下了女孩。
於是,十三年前,大姐姐嫁進了侯府。
而陸家夫妻早已歸隱鄉鄰,杳無音訊。
直至父親此次回到老家,多番打探,才發現陸家夫妻早已去世。
隻留下獨子陸檀書,年紀輕輕就中了舉子。
父親不忘當年情誼,又贊嘆陸檀書的才華,便帶著他回京。
一是讓他準備科考,二是打算履行當年的婚約。
可是——
「我不嫁!」
嫡妹又哭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