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拍拍齊昊的手背,被何允熙控制久了,我連碰一碰別人都心驚膽戰的,齊昊看了我一眼,另一隻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多謝。」
……
天亮了,我躲在齊昊的馬車裡離開了成國公府。
「前邊就是雲雨樓了。」齊昊放下簾子,「你這一走,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我應該會南下吧。」我衝他笑笑,「其實你不知道,我會釀酒,等風波過去,我未必不能把酒莊開回京裡呢。」
「那就希望你好運了。」齊昊點點頭,「不過,以後還是不要回京了。」
「何允熙這人睚眦必報,你回來還是太危險。」齊昊笑了笑,「不過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那我們,後會有期吧。」
8
我拿著慕容清給我的信物進了雲雨樓的後門,被小廝引到了二樓的房間。
我等了許久,手心裡緊張得都是汗。
慕容清進來時,面上還帶著那張墨色流金的面具。我們相識三年,素日靠書信聯系,如今我慌裡慌張地跑到雲雨樓來找他,倒是頭一遭。
「慕容哥哥。」見到他之後我著實松了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栀栀?」
「我有事找你幫忙。」慕容清的語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又很熟悉,隻是我也沒心思多想,如今還是求他帶我離開何允熙身邊比較重要,「慕容哥哥,你能送我離京嗎?」
「離京?」慕容清不緊不慢地解下身上的鬥篷,他背過身去把鬥篷掛在衣架上,我聽不出他聲音裡的喜怒,「你想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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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都行,隻要能離京。」我嚅動嘴唇,「越遠越好。」
算算時間,易容藥水應該也失效了,我原本的臉露了出來。慕容清盯著我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讓我很不舒服。
「慕容哥哥?」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哪兒都不能去,栀栀。」
眼前的男人恢復了熟悉的嗓音,我嚇得往桌子後面縮,眼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搭上面具,我卻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真實模樣,我哆嗦著說出了那個如夢魘一般的名字,「……何允熙。」
「栀栀真聰明。」他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栀栀想去哪兒呢?想離開我嗎?」
我渾身無力,隻覺得絕望。
原來從我救下「慕容清」的時候,我就招惹了這隻深淵裡的惡魔,而他早就精心編織了一張大網來捕捉纏縛我,這樁婚事不過是他歡迎我進入牢籠的儀式罷了。
而我以為能救我於水火之中的義兄,居然是這隻惡魔的另一重皮囊。
我逃不掉了。
萬念俱灰間我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何允熙怒吼一聲,「回答我!」
我應聲抖了一下,卻隻能用沉默應對他的問題。
「你是不是要離開我?!是不是逼我把你關起來?!」
「不對,」他一步一步衝我走過來,我退無可退,隻能蜷在牆角。他走到我面前,半蹲著與我平視,牢牢抓住我裙擺下的腳踝,「我應該打斷你的腿。這樣你就跑不了了,對不對?」
我收不回我的腳,他死死地盯著我,我的腳踝被他攥得生疼,他咄咄逼人,我隻能絕望地啜泣一聲,「……求你了,何允熙,你放了我吧。」
我恐懼得控制不住地流淚,身前的男人卻置若罔聞,他扯下桌布撕成長條,將我捆了起來。
我被他捆得結結實實,嘴裡也被塞上了布條,就這樣被他扛著上了馬車。
馬車上何允熙也沒有松開我,隻是拿著帕子沾了熱茶水將我臉上殘餘的藥水和淚水擦幹淨,他虔誠地好像在擦拭一件藝術品,我卻害怕到想幹嘔。
我被他帶回了房間,帶回了這個奢華的牢籠。
「栀栀,你不想我殺了齊昊吧?」何允熙將我放在床上,我的手被反綁在身後,隻能側躺著,何允熙蹲在床前與我平視,「還有顧三,還有你的父母、弟弟。」
何允熙平靜地數著我穿越之後為數不多的親人朋友,「你跑一次,我殺一個好了。」
「不要。」我口中的布條被他取下,我哀哀地懇求,聲音沙啞還帶著幾分顫抖,「求你了,不要動他們。」
「那栀栀還跑不跑了?」他對我,就像對於獵物的志在必得。
我連忙搖頭,目光祈求地看著他。
何允熙摸摸我的臉,像是主人對寵物的獎勵一樣,繼續問道:「栀栀以後就會乖乖留在我身邊嗎?」
我點點頭,像是被馴服的貓兒一樣,「我以後一定乖乖待在你身邊。」
何允熙喜歡我的討好,他微微彎起嘴角,「栀栀以後真的會留在我身邊,乖乖的嗎?」
「我會一直一直留在你身邊。」 我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淚,何允熙用指尖沾了下來,放進自己嘴裡品嘗,他的眼睛裡滿是痴迷,「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栀栀。」
他伸手解開了我身上的布條,我還沒能活動活動手腳,右腳上就被他鎖上了細細的金鏈。
何允熙捧著我的左腳,不容我掙扎,「栀栀,做錯事的孩子要接受懲罰對不對?」
我害怕地想抽回腳,卻聽見何允熙輕聲安慰道:「很快就好了。」
「啊——!」
他卸下了我的左腳。
9
我疼到要昏厥過去,學乖了隻敢抓住何允熙的衣角,氣若遊絲,「夫君,疼……」
他安慰地摸摸我的頭,讓我忍一忍,「栀栀乖,疼才能長記性啊。」
我疼得滿頭大汗,還要假意與他周旋求饒,求何允熙放過我,「夫君,我真的知道錯了……」
何允熙極滿意於我認錯的樣子,他摸著我的後脖頸,像是摸一隻貓兒一樣,「你看栀栀,現在你多聽話啊。」
無論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給我接回去。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我的臉上滿是汗水與淚水的混合物,我已經疼到近乎虛脫,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時,何允熙才大發慈悲地給我接了回去。
「你要記住今天的懲罰,栀栀。」何允熙將我抱進懷裡,安慰似的拍拍我的後背,「日後若你再敢亂跑,我真的會打斷你的腿。記住了嗎?」
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何允熙滿意地吻吻我的鬢角,「乖寶寶。」
此後我一直躺在屋子裡養傷,左腳被紗布和木板固定住,右腳踝還拴著鏈子,我哪兒也不能去,每天躺在床上隻想睡覺。
我睡得昏天暗地,想著就這樣睡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也好。
何允熙由我睡去,隻要他回來的時候我能乖順聽話就好。
這天他休沐,難得留在家裡陪我。
「栀栀想不想出去玩?」何允熙「好心」地問道,「今日西市有馴馬的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我乖順地趴在他懷裡,輕輕搖搖頭,「我想在家裡待著。」
「在家裡待著做什麼?」
「睡覺。」
何允熙輕笑一聲,對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摸摸我的頭哄道:「栀栀受委屈了。」
「但是誰讓栀栀不乖呢。栀栀乖乖的,我怎麼舍得動栀栀呢?」
我低眉順眼地點點頭,何允熙很是滿意,中午又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我傷了腳,被他抱著挪來挪去,甚至午膳都是在他腿上吃的。
用過午膳,我又困得睜不開眼,何允熙現在倒是對我十分嬌慣,又抱著我上床午休,一覺醒來,已經快天黑。
我就這樣昏昏睡睡了快兩個月,左腳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何允熙似乎並不喜歡痊愈的我,他更享受將我弄傷後悉心照顧我的過程。
我越發嗜睡,何允熙回來時會將我弄醒,要我起來取悅他。
那日他回來時,我又躺在床上麻痺自己,何允熙不滿地將我弄醒,我睡眼惺忪,他抿著嘴,「栀栀,親我。」
我乖順地摟住他的脖頸,將唇貼在他的臉上,他的手從我的褻衣邊上摸進去,極為不滿地揉捏著我的皮肉。
他在床事上越發殘暴,我隻能伏在他身下,像一隻破布娃娃。
等到他終於平靜下來,我已經是一身青紫,遍布牙印吻痕。
「你的腳差不多好了。」他摸摸我的腦袋。
我環住他的腰,他喜歡我像菟絲花一樣貼附在他身上,隻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臉淡漠,何允熙的聲音自我頭頂傳來,「後日宮宴,皇後要見你。」
我愣了一下,怯生生地仰起頭,「一定要去嗎?」
何允熙摸摸我的臉,「他們想見見我的小貓。」
「別怕。」他順著我的頭發,「但是栀栀,別亂跑。」
「要乖乖的啊,栀栀。」他摸著我的脖頸,滿是警告,似乎想擰斷我的脖子。
10
宮宴那天,我隨何允熙入了宮。
走在宮道上,天上下著雪,宮道狹長安靜,我沒忍住扭頭去看何允熙。
他抓住我的手,放慢了腳步。
我想起今天下午他替我一件一件地穿上诰命夫人的服飾又替我描眉時,不禁有些恍惚。
當我二人對坐在桌前,何允熙拿著眉筆,端詳著我,替我描眉時,我居然會想,如果他一直這麼溫柔就好了。
如果他能一直這麼溫柔,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我二人沉默地走在宮道上,我的左腳踝明明已經好了,可又有隱隱約約的痛意傳出來,痛得我打了個寒戰。
到了內宮門口,何允熙就要和我分開了。皇後要召見內外命婦,我要先去拜見皇後。
「不許亂跑。」何允熙再叮囑我一聲,我乖乖點頭,他這才放開了我的手。
許是因為何允熙頗受新帝重視,皇後特意將召見我的時辰比旁人提前了半刻鍾。
來迎我的宮女引著我先入側殿等候,我聽見屏風後邊有人輕聲喚我,「姐姐。」
來人居然是齊昊。
他如今一身侍衛打扮,竟是做了御前侍衛,這樣也好,何允熙的手再長,應該也伸不到宮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