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還沒說完,就匍匐在地,驚恐地看著我:「你,你對本宮做了什麼?」
「說呀,怎麼不繼續了?」
17
她嗓子突然失聲,說不出來一個字,面色僵硬地看向皇帝。
狗皇帝現在才緩過來,掃了一眼四周,他的人已經被殺了不少,隻剩十幾個高手還在負隅抵抗。
「來人!快給朕把這些刺客給捉住!活捉!」
皇後痛苦地抓住了皇帝的腳:「你不能……不管我,全靠我,你才坐上了這個位置。」
狗皇帝一腳踢開了她,打算往外沖:「快!護送朕出去,朕的帶刀侍衛呢!都去哪兒了?!」
皇帝被人簇擁著往外跑,根本不管已經毒發的皇後。
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出現這樣的亂局。
「兒臣救駕來遲,還望父皇恕罪。」
三皇子姍姍來遲,堵在門口跪下大喊道,臉上一臉焦急,卻遲遲按兵不動。
「榮兒,來得正好,快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父皇忘了,動兵需要兵符,軍令如山,隻看兵符,不看人。」
「兒臣的兵符,在入京前,就被父皇收回去了。」
齊榮壓低聲音,盯著皇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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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沒看錯人,三皇子最能沉得住氣,殺伐果斷,有帝王之相。
「今日是你阿姊大婚之日,朕豈會帶上兵符?」
「那都是你的兵,先給耶律跋一點顏色瞧瞧。」
「父皇說錯了,那都是陛下的兵。」
皇帝假意溫和,但目露兇光出賣了他。
三皇子起身那一刻,皇帝倒下了。
他還沒動手。
動手的,是謝辭行。
我看清了那如牛毛般細針直端端插入了狗皇帝的太陽穴,緊接著穿過了他的心臟,刺破了他的喉嚨。
「陛下駕崩!傳我令,太子夥同耶律跋造反,如遇反賊格殺勿論!」
三皇子起身,拔劍帶著將士踏破門檻,揪出了太子。
太子此時並未守在皇帝面前,而是趁眾人不備蹲在皇後跟前,踩著她的手。
「不是挺威風麼?瞧不起我?呵,我看以後誰還敢瞧不起我!」
「你這種人,隻配去下地獄,讓閻王懲罰你!腦子不好的愚蠢妒婦!」
皇後憤恨地盯著太子,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臉色鐵青含恨而終。
我笑著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謝辭行在我倒下之前扶住了我,抱著我去了後殿:「娘子,睜眼看看你的仇人都是怎麼死的。」
「我為你報仇了,以後你就 乖乖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謝辭行的話輕輕柔柔,我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努力睜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昌平公主捂著胸前的碎布,無視耶律跋身首異處,雙眼迷茫地看著三皇子:「三弟,我駙馬呢?我還沒跟他拜天地!」
「辭行,辭行你過來!」
她轉頭見到謝辭行,撕心裂肺地喊著。
而謝辭行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冷漠地說了句:「既然都不是處子之身了,去金滿樓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不過聽話一點,至少能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不過是取悅幾個男人而已。」
這話,不是當初公主對我說的嗎?
謝辭行他怎麼知道……
18
萬幸,耶律跋隻沉迷美色,失去先機,家國保住了。
隻是那位老伯是否還安好呢?
在一片打打殺殺中,我終是抵不住心脈寸斷之傷,徹底暈了過去。
常年的仇恨讓我必須撐著,一朝大仇得報,整個人好像被抽幹了靈魂。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娘親溫柔地摸了摸我的臉,柔聲細語說:「朝暮,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不能被仇恨蒙蔽雙眼,珍惜眼前人。」
我眼前,還有人麼?
對,謝辭行!
他的情蠱還沒解,我要恢復他的自由身,不能再被我束縛。
從夢裏掙扎著醒來,抬起重重的眼皮之時,我看到了那張近在咫尺的精緻的臉。
謝辭行正在用嘴渡藥給我。
見我醒來,他緊張地站了起來,連嘴邊的湯藥都忘了擦,漲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說:「你好幾天沒醒,大夫說,喝藥,對,喝藥。可喂不進去,我才……」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力一帶,對準他的唇吻了上去。
他的唇是甜的,一點也不苦。
藥碗跌落在地,清脆的響聲掩蓋了謝辭行的慌亂無措。
我看著臉紅氣粗的他,忍不住笑了。
「阿行,你身上的蠱解了,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他連忙捂著嘴:「你,你剛剛隻是在為我解蠱?」
「那不然怎麼吸出你體內的蠱蟲呢?」
「可是,我願意一輩子跟你在一起,隻聽你的話。」
見他一臉懊惱又委屈的樣子,我哭笑不得,笑著笑著流出了淚。
我輕輕勾住了他的手:「騙你的,阿行,我喜歡你,我也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他有些手足無措,但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最終緊緊擁住了我。
為我所謀之事,他又何嘗不是付出了代價呢?這次能活下來,多虧了他。
「我昏睡了多久?」
「五日。」
「如今新皇可登基了?」
「快了,太子淪為了階下囚,皇帝皇後在那場謀反中死於叛軍手下。」
「那公主?」
「在送去金滿樓的路上咬舌自盡了。」
謝辭行對自己不喜歡的人,真是絕情。
「你還真的送啊?」
「那不然呢?她敢怎樣對你,我就敢怎樣對她。」
好像這種感覺也挺不錯的。
19
後來,在謝辭行的幫助下,我再次見到了那位老伯。
原來他 根本不是耶律跋的人,隻是假意示好,實則早就投靠了三皇子。
至於為什麼會長這麼老,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一夜白發。
「我本是劍塚弟子,一次偶然機會與你娘遇上了,那個時候年輕氣盛,哪裡知道廟堂之事?兩人暗生情愫,誰料還未定終生你娘就被那個殺千刀的給……」
他流下兩行濁淚,若是娘親在天有靈,心裏也算是得了安慰。
世事難料,他為娘親守了那麼多年,至今仍未娶妻。
「謝家那小子,是有點本事的,你恐怕還不知道他父親是誰吧。」
「誰?」
我看著遠處的謝辭行,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他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他父親是曾經的丞相,母親與三皇子的親母一母同胞,所以他算是三皇子的表弟。」
他身世竟如此顯赫,可為什麼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那麼狼狽?
「丞相被皇後一族誣陷,狗皇帝根本不查清就下令滅門整個謝家,三皇子親母以死謝罪勉強保住了自己的兒子,可謝家唯一的命脈就此沒了下落。」
原來如此,難怪我撿到他的時候,他隻說自己姓謝,別的什麼都不記得。
辭別老伯,我與謝辭行一路無話回了家。
「娘子,你別這樣,我害怕。」
呵呵, 怕。
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心志恐怕比我還強大。
「別叫我娘子, 我們根本沒拜過堂,如果你想繼續留在京城,那麼我們隻能分開。」
謝辭行勾著我的小指, 掏出那個我未繡完的荷包:「娘子, 答應我的事,是不是應該做完?」Ⴘż
這廝!
「繡完再走,好不?」
罷了,也不急於這幾天。
可我萬萬沒想到, 也就是這多停留的幾天,他瞞著我把喜宴的整套流程給搞完了。
20
謝辭行帶著我離開了京城,回到了我們以前生活過的地方, 置辦了一個小院。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卿。日為朝, 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往後餘生由我伴你。」
「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會守護你一生一世,無論健康或是疾病, 我都愛你, 永遠照顧你。」
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油腔滑調?
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從我被你撿到的那天起,就是我的新生,其他的事情都比不過你的事。」
他牽起我的手,單膝跪地, 眼眸瑩潤著淚光。
「朝暮, 能給我個機會娶你,好嗎?」
那一刻,我覺得整個心滿滿脹脹的,手指碰到了曾經被他欺瞞, 又怕耽誤他的仕途,那些曾經在我心裏堵得發慌的事情, 忽然間像是過眼雲煙, 瞬間消散。
「我願意。」
他呆愣一瞬, 忽然蹦了起來, 把我抱著轉了好幾圈。
高聲歡呼得像個小孩子。
我們都無父無母,不用拜高堂。
儀式簡單到隻有我們二人拜完天地。
「接下來,我們夫妻對拜!」
謝辭行眉眼漾著笑意, 臉上的燦爛比當時娶公主好看了百倍。
對拜完後, 他捧起了我的下巴: 「娘子,現在可以親親了嗎?」
這人真的是太實在了。
我反手扣住了他的後腦勺,主動親了上去。
當天晚上,我們房間的紅燭都沒熄過。
家裏沒有別的人,謝辭行咬牙切齒地說:「下次我一定要找幾個小丫鬟,多備幾桶熱水一直等在門外。」
我的臉掩在被子裏, 頭都不好意思伸出來:「那不是要羞死了!」
「娘子還怕羞啊?讓我看看哪兒羞了?」
謝辭行這個壞人!
真的很壞。
不僅壞,花樣還多。
我怎麼就一時糊塗答應了他啊?!
早知如此,還不如他就留在京城,至少忙碌點, 也不至於天天在家黏著我。
「娘子!我給你帶了新鮮的馬蹄糕,快來。」
「哎,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