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T 大哪是隨隨便便就能上的。
雖是這樣,但見到有人為了能追趕上我而努力上進,我還是很感動。
於是反手送了他全套五三。
蕭年咬牙切齒:「白冉!」
我頭也不抬地又甩出十套模擬卷:「嗯?怎麼了?」
「多來兩張,這哪夠。」
……
15
再次聽到沈清且的消息,是幾個月後。
他捅了許安然和秦野一人八刀,刀刀不致命。
兩人進了 ICU,至今還昏迷不醒。
警方找了他三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有同學和老師都震驚於他的殘忍。
隻有我知道,他內裡就是個瘋子。
警察找了他的老師同學問話。
我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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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察局回到家,我掏出鑰匙想要開門。
突然,一條帶著刺鼻味道的毛巾捂住我的口鼻。
我瞬間失去意識。
再醒來,我發現我身處一座廢棄大樓的樓頂,雙手被牢牢綁在椅子上。
沈清且西裝革履,背對著我站在大樓邊緣,不知道在想什麼。
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枯葉和砂礫。
我心中升起陣陣絕望。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沈清且轉過身,不緊不慢地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我這才注意到,桌上擺滿了我愛吃的菜。
沈清且坐在我身邊,精致的臉一半被燭光映得猩紅,一半隱入黑暗。
他這玩的是哪出?
「你想幹嗎?」我冷冷地與他對視。
他的唇角勾起溫柔的笑,平靜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冉冉,你忘了嗎?
「我還欠你一個結婚紀念日啊。」
屁的紀念日。
真是瘋了。
我定定看著他:「放我回家吧,你帶著我躲不了幾天的。」
他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自顧自地給我盛了一碗湯:「這是我們第一次過紀念日,我做了你最愛的排骨湯,嘗嘗……」
我聽不下去,不耐煩地開口打斷:「沈清且,你失憶了?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他的手僵在半空。
「我們一周年紀念日當天,你借攝像機對著許安然深情表白,為了她拋妻棄子從十八樓一躍而下,還期盼著跟她在星辰大海中重逢。
「想起來了嗎?」
我的語氣滿是嘲諷,沈清且瞬間紅了眼眶。
他伸手將我摟在懷裡,臉頰貼上我的側頸,半撒嬌似的哄我:「今天我們好好過,不提這些,好嗎?」
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太知道怎麼讓我消氣了。
從前,隻要他朝我撒撒嬌,我就會心軟地順從他。
可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我一腳踢向餐桌。
紅酒瓶一個不穩倒在桌上,暗紅的液體嘩啦啦地灑了他一身。
他不理會,也不生氣。
隻是抬手輕撫我的臉頰,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像是要把這一幕永遠印刻在心裡。
「時間不多了,冉冉。」他嘴角噙著微笑, 深色的瞳孔如黑夜般寧靜。
什麼時間?
我有些不安,下意識遠離他。
「別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他注意到我的動作,語氣苦澀。
我壓根就不信。
遠處突然響起警笛聲。
我瞬間松了口氣。
在警局問話時,我主動要求在身上裝了定位器。
獨自一人回家也是為了引出沈清且。
他俯下身,輕吻我的額頭, 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我聽到他在輕嘆:「冉冉,我們怎麼就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呢?」
還不是他自己作的。
如果他沒有對許安然念念不忘,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擔起責任, 或許我們現在會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惜,沒有如果。
幸好, 沒有如果。
刺目的白光突然照向樓頂, 我瞇了瞇眼。
下一秒,沈清且身上聚集了幾個紅點。
他站起身,不舍地望著我, 一步一步後退。
我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沒有半點驚訝,神情甚至帶了幾分解脫。
那一瞬間, 我汗毛倒豎。
我突然意識到。
他知道這是我設的局。
而且, 他根本就不打算逃。
退到大樓邊緣時, 沈清且停住了。
他沖我露出安撫的笑,平靜,又絕望。
「冉冉, 我用自己給你贖罪。」
憑什麼!
我目眥欲裂:「沈清且!你站住!」
憑什麼他可以一了百了!
我不想讓他就這麼解脫!
他傷害了我,傷害了別人, 他的餘生要在監獄裡懺悔!
「冉冉, 我愛你。」頂樓的涼風吹來了他的輕語, 也吹亂了他的碎發, 他向後一仰……
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
空氣潮濕悶熱,教學樓的墻老舊脫皮, 少年在吱呀的風扇下歪頭看我, 耳根微紅,嗓音清潤。
「白冉,你是不是喜歡我?」
16
高考結束, 我們各奔東西。
衛晴考得不錯,去了隔壁市 S 大。
我們偶爾會在長假時小聚一下。
而蕭年離 T 大分數線差了幾十分。
雖然也可以上一所不錯的大學, 但他還是選擇了復讀。
我給他寄了全套新版五三。
他氣得三天沒回我消息。
秦野和許安然傷勢太重,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蘇醒, 自然也沒有參加高考。
……
大學生活忙碌又充實。
我嘗試了很多前世沒接觸過的新鮮事物。
比起前世,雖然沒有更優秀。
但我很開心。
畢竟,開心是最難得又神奇的能力。
雖然前世艱難又痛苦, 但這並不妨礙我重新愛上這個世界。
第二年開學季。
作為部長的我去迎接新生。
有幾個學弟大著膽子跑來加我微信,我微笑著一一拒絕。
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這都不行,看我的。」
我抬眼看過去。
陽光下,少年懶散地撐著行李箱, 目光越過人群與我遙遙對視。
「學姐,談戀愛嗎,我家狗會後空翻哦。」1
-完-
番外:
和蕭年在一起的第一天。
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周末。
沒有鮮花電影晚餐。
因為我被導師叫回去做了一天實驗,不得已放了他的鴿子。
實驗太累,我忙的焦頭爛額。
他也識趣地沒來打擾我。
實驗結束後,我看了眼手機。
首先彈出來的是我室友大段的吐槽。
【妹夫把表白蛋糕切了分我們吃了,還把花全拆了……都不等你回來,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好好好,他定了個更大的,晚上取,怕你吃得不新鮮。】
【花被他拆開插花瓶裡了,他手還怪巧的。】
【真服了,他問我你半個小時沒理他是不是不要他了……請你馬上帶他去看醫生,我懷疑他是狗。】
【他又買了一堆水果零食和暖寶寶毛毯保溫杯託我們給你送回寢室,真當我們是跑腿的呢?】
【好好好,竟然有我們一份,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嫂子,你啥時候回來?】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點開蕭年的對話框,正好彈出了消息。
【實驗做完了嗎怎麼還不找我說話你都不想我嗎我好想你】
然後他秒撤回。
【不好意思,剛剛鬼上身了。】
【想我了嗎?】
我邊走出實驗樓邊回他:【想你,但我能忍住。】
「可我忍不住。」
聽見聲音,我猛地抬頭。
蕭年正站在實驗樓門口,唇角含笑,眉眼間帶著他慣有的肆意慵懶。
我大步朝他走去。
他自然地解開自己的圍巾繞在我脖子上,又從懷裡掏出一杯熱乎乎的紅糖姜茶遞給我。
「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忘了?」他語氣控訴。
我笑著牽起他的手。
「怎麼會呢?」
「我在心裡想你了,你沒聽見嗎?」
他唇角上揚,「聽到了。」
我點點頭,稱贊道,「嗯,果然,狗的聽覺比人好。」
聽我這話,他也不生氣,隻是將我冰涼的手放進他的口袋裡。
晚上的校園裡行人很少。
我們兩個人踏著夜色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
半晌,他的聲音緩緩飄蕩至耳畔。
「小狗也是會想主人的。」
「我很想你。」
……
2.
和蕭年在一起的第五年。
他向我求了婚。
洱海的海浪閃著溫柔的浪花,像一幅色彩柔和的油畫。
微風的輕撫下,他專注又平靜地注視著我,手卻在微微顫抖。
「冉冉,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五周年紀念日。」
「今早醒來的時候,看著懷裡你的側臉,我以為我不會比那一刻更愛你了。」
「但現在,我對你的愛又增添了一點點。」
「你聰明、獨立、勇敢、真誠,你的靈魂像彩虹一樣絢麗。」
「雖然越美好的事物越值得等待。」
「但能和你永遠在一起這件事,讓我不想再等了。」
說罷,他抬手為我摘下五年前確認關系那天,他送我的手表。
輕輕一扭,一個戒指彈了出來。
「冉冉,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愣住了。
原來他五年前就已經把戒指藏在了我身上。
他卻以為我在猶豫。
連忙緊張道,「結婚後工資卡上交,飯我做地我拖,你要是不想要孩子我去結扎……」
我飛撲上去抱住他,「說好了!不許反悔!」
他僵住。
下一秒,狠狠回抱住我。
我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滑入我頸間。
很甜。
……
蕭年為了求婚,悄悄把親近的朋友都接來了大理。
晚上,我們一群人聚在一起慶祝求婚成功。
去洗手間回來時,我看到衛晴拎著酒瓶拍著桌子朝蕭年大喊。
「抽查抽查!再背一遍家庭和睦四字箴言!」
蕭年坐直身體,像個被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男人要做飯,家財又萬貫!
男人幹家務,家人能暴富!
男人要受苦,一定開路虎!
男人要拖地,賺他幾個億!」
他眼神清澈,臉卻微微發紅,看樣子是酒精上頭了。
「可是……路虎,我家裡就有好幾臺啊,平時都是給保姆開的。」
衛晴捏緊酒瓶,咬牙切齒道,「媽的,狗二代。」
我連忙上前,想收走兩人的酒。
卻被蕭年緊緊攥著袖子,「冉冉你嘗嘗這個烤章魚,特別新鮮!」
「我剛剛都能聽到他在喊海綿寶寶閉嘴。」
我視線轉向章魚。
又轉向鍋裡的菌子。
默默叫了個車把我們送去醫院。
……
怪不得我剛剛在洗手間,看到有一群地精在後空翻呢。
3.
和蕭年婚後的第五年。
家裡多了三隻會後空翻的小狗。
……
和一個粉嘟嘟的奶娃娃。
沈清且視角(惡心警告,嫌他煩的寶謹慎觀看)
1.
前世,我逃避了半輩子。
不敢正視我對許安然的感情。
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裡,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窺探著她的幸福。
一躍而下的瞬間,我心中沒有釋然,沒有解脫。
反倒是有些慌。
腦海裡竟然全是冉冉的臉。
她今早還打來電話。
語氣輕快地說她買了我愛吃的菜,晚上等我回家吃飯。
我死了,她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為我對她隻是愧疚。
2.
重活一世,我還是在逃避。
或許,我早就意識到了冉冉也回來了。
從我一睜眼,看到了十八歲的冉冉那一刻就有預感。
她扎著規規矩矩的馬尾辮,頭發毛毛躁躁的,寬大的校服也遮不住她渾身的光彩與靈氣。
可她的眼神,卻帶著疲憊和憎恨。
我早該意識到的。
但我不敢相信。
我把她的異常歸結於蝴蝶效應,歸結於她想引起我的注意……
可事實卻是我最不想承認的那個。
她也重生了。
她不要我了。
3.
冉冉說的對,重活一世,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一直在逃避,一直認不清自己的內心。
跳下高樓前,我最後一次看向冉冉。
她嫌惡憎恨的眼神慢慢在我眼前模糊、打散。
再次恢復意識,眼前是冉冉興奮的臉。
「怎麼了?高興傻了?」
她窩在沙發上,眉眼彎彎地看著我。
「取個什麼名字好呢?誒呀,還不知道男孩女孩呢,要不取個中性的……」
她摸著肚子,一臉憧憬地絮叨。
淚水不自覺湧出眼眶,我攥緊她的手,把頭慢慢貼向她的小腹,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幸福。
「聽什麼呢?」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這才幾個月,聽不出來的。」
「畢竟……」
「它被你的好兄弟和白月光害死了啊。」
我猛地抬頭。
她的臉在我眼前扭曲變形,狀若惡鬼。
原來我不是到了天堂。
是下了地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