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分化前,沈砚南和陳爍沒少借著自己 Alpha 的身份給他使絆子。
我不敢奢求何川野會對死對頭的伴侶心生憐憫,可身體帶來的不適感,還是使我鬼迷心竅地靠近他。
「幫幫我。」
他並沒理會我,隻是順手將門關上,野性十足地抬手解了領帶,再次掃向眾人。
同一時間,原本渾濁的空氣裡驟然彌漫起一股清冷的海水味。
不腥,意外好聞。
沒等我反應過來,陳爍等人就像受到攻擊一般,神情痛苦,紛紛倒地。
而何川野淡漠地看著哀號的眾人,輕嘖一聲,沉聲道:「還不快滾?」
關門聲再度響起,何川野朝我走了過來。
「還能走嗎?」他問。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剛才的海水味就是何川野信息素的味道。
令我驚訝的是,我竟然能聞到他的信息素。
而且,我不僅沒被他的信息素所幹擾,反而覺得意識清醒了幾分。
我嘗試抬腳,卻發現,雙腿依然是軟綿綿的。
並且,小腿不停傳來刺痛感。
我呼吸驀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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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何川野的目光望向自己腳踝,果不其然,原本白皙的皮膚,此時已布滿了層層鱗片。
我沒猶豫,飛快彎下腰,伸手試圖擋住腳踝。
沈叔叔特意交代過我,別讓別人知曉我的人魚身份,以免引起社會恐慌和麻煩。
可面前的何川野好像沒被嚇到,他神色平靜地屈膝,蹲下身。
然後,在我錯愕的表情下,不緊不慢從口袋裡掏出兩條絲巾。
接著,溫柔地系在了我的腳踝上,還打了個蝴蝶結。
手法很嫻熟,像私下曾練習過無數遍。
我縮了縮腳,忍不住問:「你不害怕嗎?」
何川野挑眉不語。
良久,他微闔著眼,忽然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
恍惚間,我聽見他低沉的、沙啞的嗓音貼著我的耳畔鑽入。
「要跟我回家嗎?」他問。
我緊緊咬住唇,下意識往後一躲。
何川野卻適時往前一步,下一秒,我身體驟然騰空。
他徑直將我橫抱起來,邁著大步朝門口走去。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許是藥性太過猛烈,抑或是何川野的胸膛過於寬闊,給足了我當下所需的安全感。
總之,我沒拒絕。
於是,他沉穩卻強勁有力的心跳,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了過來。
我安靜地倚在他的肩上,可下一瞬,我猛然察覺到不對。
伴隨著布料撕裂的刺啦聲,我瞬間驚叫出聲。
「何川野!
「我的尾巴!」
5
再次醒來,我身處浴缸。
粉色魚尾像有自我意識般的,在水面上胡亂地啪啪拍著。
我環顧四周,就看到救命恩人何川野,此時正在衝著澡。
「醒了?」他懶懶掀起眼皮朝我看過來,淡定地打上沐浴露,繼而平靜問道:「感覺如何?」
「還行。」我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脊背驀地一僵,耳朵瞬間爆紅。
空氣驟然陷入安靜。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摸了摸自己的臉,嗯,很燙、很熱。
不是……我現在去世還來得及嗎?!
慌神間,何川野咳嗽一聲,轉過頭,猶豫著問:
「那你呢,你喜歡嗎?」
「我不知道。」我誠實搖頭,「但是我覺得身體好熱。」
真的好熱。
那股令我無比煩躁的灼燒感又來了。
我暈暈乎乎摸著自己尾巴,忍不住喃喃自語:
「何川野,我很喜歡你的信息素。
「聞著它,我就感覺我好像回到了大海裡。
「你的信息素有家的味道。
「所以,你能再讓我聞一下嗎?」
何川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隻是圍上浴巾,朝我走了過來。
「閉眼。」他俯身,沉聲命令道。
我茫然看著他,不受控制伸出手,細細描繪起他的眉眼。
「不閉眼,可以嗎?」
他睫毛很長,眨得我手指發痒。
於是,我將視線移到下方,又問,「你為什麼不怕我?又為什麼要救我?」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抓住我的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
話音落下同時,何川野咬緊牙關,眸色頓然無比深沉。
「知道就好。」
闔眼一瞬,我聽見他啞著嗓音說:「很漂亮。
「江知璟,你的尾巴很漂亮。
「可以標記你嗎?」
我沒說話,隻是扭頭,憑借感覺牽起他的手,將自己脆弱的腺體露出來。
那股清冷的海水味再度將我層層包裹。
6
翌日,我渾身酸疼醒了過來。
我環顧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和沈砚南張揚的喜好不同,何川野的臥室呈低調的灰白色調。
與之格格不入的是,他床正對面的牆壁上掛了一幅畫。
畫中有兩條人魚,左邊的長著一條墨色魚尾,而右邊的長著一條粉色魚尾。
夕陽將落,他們倚在海灘的礁石上,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滿眼愛意地看著對方。
視線再往下,兩條魚尾緊緊纏繞在一起。
墨粉相交,憑空生出一股濃烈的曖昧感。
我頓時紅了臉,掀開被子,下意識摸向自己尾巴。
卻隻摸到兩條光溜溜的腿。
這時,臥室門被推開了。
何川野穿著寬松的家居短袖,露出的小臂肌肉流暢勁瘦,胸前的扣子解開幾粒,半遮半掩地露著蓬勃厚實的胸肌。
他輕輕叩了叩門,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起,「餓了嗎?來吃飯。」
我把被子一裹,羞怒地瞪著他,「看哪兒呢你!」
他眸中笑意卻更濃,「你說呢?」
餐桌上,我氣鼓鼓地嚼著飯,白眼快要翻到天上。
「老流氓!」
何川野不緊不慢給我夾著菜,挑了挑眉,繼而話鋒一轉:
「什麼時候離婚?」
?!
我倒抽一口涼氣,猛地噴出一口飯。
「你說什麼?離婚?!」
「是的,我說,你什麼時候和沈砚南離婚?」他面無表情擦掉胸前的大米飯,抬額,眸光沉沉地與我對視。
「別告訴我,你被我標記完還想回去和他過日子。
「江知璟,我不想當小三。」
「怎麼可能!」我激動起身,「哪怕沒有你我也打算和他離婚了。」
「所以,什麼時候離?」他繼續追問。
我尷尬錯開視線,趕緊轉移話題:
「好像有點冷哈,我去關一下窗。」
「三伏天你冷哪門子冷!」身後的何川野語氣冷然地拔高音調,「回來!」
我雖是「編外人員」,可剛被一個 S 級的 Alpha 標記,難免還是會對他產生依賴和輕微畏懼。
於是,我隻能按照何川野的要求,乖乖坐上他的大腿。
「我肯定會和沈砚南離婚的,但不是現在。」
握著我後腰的大手驟然一緊,何川野咬著牙問:「理由。」
拋開沈砚南,沈叔叔對我是極好的。
研究院副院長曾不止一次暗示過我,想讓我配合他們做人魚實驗,還說隻要我願意配合,他們就立刻將沈叔叔從副研究員晉升成研究員。
沈叔叔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們。
所以我和沈砚南離婚的事,於情於理都應該先和他知會一聲。
何川野眉頭緊蹙,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我突然想到牆上的那幅畫,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房間裡的畫,是誰畫的?」
「是我。」他捏著我的腿,又將我往懷裡帶了下,「好看嗎?」
好看。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魚尾是墨色的人魚嗎?
7
魚尾有沒有墨色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些 Omega 的心真的挺黑的。
例如譚書。
何氏舉辦的慈善晚宴我本來沒打算參加,但何川野見我整日悶在家裡,怕我悶出個好歹來。
非得帶著我一起出席。
參加晚宴的人非富即貴,有不少沈砚南的朋友也在場。
看到我和何川野走在一起,他們滿臉困惑,卻也不敢多言。
宴會已過半,何川野去接電話的時候,我獨自來到後花園,想要透透氣。
不承想會在這裡遇到譚書。
看到他,我轉身就走。
譚書卻邁著大步Ṭúₛ氣勢洶洶地擋在我面前。
「等你好久了!
「怎麼?攀上高枝兒就忘了ṭű̂⁽舊相識了?」
我疑惑擰緊眉,十分認真地糾正他。
「嚴格來說,你隻是沈砚南的床伴之一,至於我和你,根本就不熟,應該算不上舊相識吧?」
「你!」譚書頓時氣紅了眼,「是不是你強迫沈哥和我分手的?!」
我翻個白眼,「你技不如人被沈砚南踹下床跟我有什麼關系!」
「跟你沒關系那跟誰有關系?!」
譚書哭著控訴……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離開沈家的第三天,譚書就被沈砚南給踹了,剛開始他以為沈砚南有了別的新歡,可誰知沈砚南往後的日子根本就沒出入過任何娛樂場所,並且和先前的 Omega 也都斷了聯系。
譚書以為我從中作梗,不死心找到沈砚南,結果卻被沈砚南暴打一頓,扒光衣服扔到了大街上。
後來,他從朋友口中得知,沈砚南在到處找我,還對外宣稱,說要回歸家庭和我生孩子。
所以譚書便認為是我在背後搞鬼。
「你都和何川野在一起了,憑什麼還吊著沈哥!不要臉!」面前的譚書恨恨瞪著我,全然忘記自己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罪魁禍首。
我無意和他糾纏,抬腿要走,他又不依不饒攔住我。
我沒了耐心,冷冷看向他。
「不論我和何川野在一起還是和沈砚南在一起,這都是我的自由,與你無關。
「請你擺清你的位置,你不過就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還是個給錢就能睡的廉價鴨子,並且,你引以為傲的金主現在還把你給踹了,所以,你有什麼資格罵我不要臉?
譚書的臉硬生生凝成豬肝色,我繼續補刀:「還有,做你們這行被金主踹下床應該很正常吧,畢竟天仙也總有看膩的那一天,而且……」
我頓了頓,上下打量著他,戲謔地笑了,「說實話,你身材一般長相一般,哦,素質還不怎麼樣,能在沈砚南他們那個圈子混這麼久,也該知足了。」
話音剛落,譚書就面目猙獰朝我撲了過來。
「我殺了你!」
我輕松避開,勾唇笑了下,然後咬牙抡圓胳膊。
狠狠往他腹部掼了過去。
「噗——」
8
伴隨著譚書沉悶的倒地聲。
緊跟著,撲哧一聲,他捂著肚子嘔出一口血。
鮮紅的血濺在水泥地上,看起來倒有幾分像兇案現場。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