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後被父王聽到了心聲。便宜姐姐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父王,您別怪四妹妹,是洛洛不小心摔倒的。」
「我隻是蹭破了點皮,沒有大礙的。」
「四妹妹還小,她……她沒有壞心思的。」
看似句句為我說話,實則句句在潑我臟水。
我豎起柳眉,美眸帶火。
剛想開罵,突然想起我現在的身份是性子沉靜的四公主。
是以,隻能輕聲說:「我沒推她。」
【區區庶人,竟敢誣蔑本公主!】
父王皺眉,扭頭看向我。
【父王看我做什麼?他不會真信了桑洛洛的鬼話吧?】
【不是吧?不是吧?自己親女兒的話都不信嗎?】
桑洛洛還在地上哭,父王邊上的太監見狀,忙把她扶了起來。
【這世道,誰弱誰有理……早知道,我也趴地上哭了。】
父王背光而立,臉色晦暗不明,他淡淡喚了我一聲:
「箐兒。」
【還是裝暈吧,不然又得罰抄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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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太監的一聲尖細的「四公主」,我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1
我穿進了一本名為《嬌寵》的古早甜文裡。
女主桑洛洛是寵妃桑榆的女兒。
我則是惡毒女配,桑洛洛的便宜妹妹——齊箐。
我們的姓氏不一樣。
因為我的父王是個戀愛腦,妥妥的接盤俠。
貴妃桑榆算是他年少時的白月光,當時我父王還是個籍籍無名的皇子,一心暗戀著還是相府小姐的桑榆。
可惜,他早早地被老皇帝趕去了鳥不拉屎的燕雲,封了個不大不小的燕王。
臨走前,我那純情的父王還翻進了相府後院去表白。
桑榆一句你是個好人,擊穿了我父王的直男心。
他傷心地離開了上京,並發誓永不再來。
相府小姐沒隔幾日就嫁給了掌握了齊國大半兵力的紀將軍。
一年後生下了紀洛洛。
朝堂上隱隱已有紀家獨大的趨勢。
在紀洛洛三歲那年,紀府的權勢達到了鼎盛。
紀將軍開始有了異心。
他思前想後,決定造反。
乾清門之變來得突然,紀將軍帶著自己的十三鐵騎逼宮,老皇帝被嚇得差點失禁,就在他被逼著寫禪位詔書時——
我那扮豬吃老虎的父王,如救世的神祇一般,來救駕了。
燕雲十八騎的彎刀所到之處,皆是殘肢斷臂。
聽說,那日的乾清門下,仿若下了場血雨。
滿地猩紅,瑰麗至極。
紀將軍大敗。
老皇帝身子本就被酒色掏得差不多了,被這麼一嚇也就油盡燈枯了。
臨死前,哆嗦著把皇位傳給了我的父王。
我父王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誅殺逆黨。
紀氏滿門落了大獄。
照道理,作為將軍夫人的桑榆應是難逃一死的,可我父王硬是把她保了下來,連帶著她的三歲幼女,一並接入了宮裡。
不得不說,舔狗做到我父王這份上,也是世間少有的。
我父王原還想封桑榆為後,可前朝大臣不樂意了。
無奈,父王隻好先封她做了美人。
桑榆也是利落,剛進宮就給自己女兒改了姓,隨她姓桑。
桑洛洛生得玉雪可愛,倒是討喜得很。
至於我。
我是皇後所出,行四,宮裡最尊貴的嫡公主。
我母後出身世家大族,是我父王登基時,大臣們給他推選的國母。
她端莊、溫婉、行事穩重,這樣的人才,放我們現在,妥妥的企業高精尖啊!
可我那缺心眼的父王,就是看不見我母後身上散發的優點,自那桑美人入宮後,便是夜夜傳召,除了初一十五來我母後這兒打個卡,其他時間全在聽竹宮裡。
父王獨寵桑氏,甚至頂著朝堂壓力,給了她貴妃的位置。
在書中,原主十分渴望父王的愛,她很羨慕桑洛洛,同時,也瘋狂地嫉妒她。從小到大,桑洛洛搶走了她太多東西。
所以,當她的未婚夫想悔婚另娶桑洛洛時,她黑化了。
原主一直和女主作對,最後被活活燒死在了自己的宮殿裡。
2
自我上回「中暑」後,我和父王的關系和緩了許多。
他不僅沒罰我,還賞了許多東西進我的長樂宮。
母後覺得父王突然像個人了,對著父王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
父王留在我們這的日子漸漸多了起來。
夏日天熱,我時常送甜湯給父王。
勤政殿裡,我看著在父王身旁立著的桑洛洛假笑:
「喲,洛洛姐也來送甜湯呢?」
「箐兒,過來。」
父王沖我招手,我昂著頭走了上去。
在看到桌上那碗精致的甜湯時,我默默把食盒背到了身後:
【早知道今天不自己做了,嗚嗚嗚嗚,這叫我怎麼拿得出手?】
「父王,既然你已經有一碗了,兒臣這碗就……」
我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父王卻突然笑了,他拿開桌上的甜湯:
「無妨,你頂著日頭拿來的,朕自然要喝一些。」
「四公主,奴才幫您。」
父王身邊的來喜公公笑瞇瞇地拿過我的食盒。
當一碗漆黑的綠豆湯端上桌面時,我們三個都沉默了。
桑洛洛捂嘴驚呼:
「四妹妹,這是……」
我垂下頭,無地自容。
「陛下。」
來喜公公想撤下去,父王卻擺了擺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裡,他硬著頭皮喝了一口,然後評價:「嗯,還不錯。」
「真的嗎?」
我眼睛微亮,他點點頭:
「也算,別有風味吧。」
【嗚嗚嗚,父王,你真的,我哭死。】
喝完甜湯,父王又要繼續批折子了。
他示意來福送我們出去,我扒著桌角不肯走:
「父王,過幾日就是兒臣生辰了。」
他從折子裡抬起頭,正對上我的眼,我露齒笑道:
「父王能來鳳儀宮嗎?我想父王和母後一起陪我過生。」
「唔,朕知道了。」
我歡天喜地地退下了。
臨走,還不忘送桑洛洛一個挑釁的眼神,把她氣得跺腳。
3
生辰這天,我和母後等許久,都等不來父王的蹤影。
桌上的菜冷了熱,熱了冷。
直到日落西斜,夜幕降臨。
母後嘴角的笑意逐漸淡去,她憐惜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箐兒,想來是你父王今日事多。」
是啊,父王是挺忙的。
剛剛宮人通傳,我都聽見了。
人還在聽竹宮呢,怕是早忘了自己親口承諾要來參加女兒的生日宴這事。
許是我眼中的落寞刺著母後了,她突然站起身道:
「母後去看看,你再等會兒,若是餓了就叫巧春給你拿果子吃。」
她打算去聽竹宮搶人。
母後哪裡對付得了那隻狐貍精,可別吃虧了。
「母後。」我拉住了她,「不等父王了,我們先用膳吧,箐兒餓了。」
我撒嬌道,母後緩緩坐了下來。
就在我們兩人剛拿起筷時,宮人們的請安聲由遠及近一層層遞了進來。
父王來了。
他目光掃過桌上尚未動過的晚膳,軟了神色:
「是朕不好。」
母後垂眸,端上一盞湯:
「陛下國事繁忙,可要注意身體。」
父王面露囧色,我抿嘴偷笑:
【母後陰陽人的功夫又見長了。】
「箐兒,父王來遲是因為去給你選生辰禮了。」
面對父王欲蓋彌彰的解釋,我扯了扯嘴角:
「既是父王精心選的,那定是極好的。」
晚膳用完,父王拉著我去了太極宮。
他沒讓旁的宮人跟著,偌大的殿裡此時隻有我們兩人。
我頗為疑惑地看向他,父王老神在在地立在中央:
「出來吧。」
唰唰,兩個身影從梁上翻身而下。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攥緊了父王的衣角。
隻見一男一女單膝跪在地上,兩人均穿著黑色勁裝,頭戴面具。
一副牛角面具,一副兔兒面具:
「醜土。」
「卯月。」
「參見四公主。」
「這,這是……」
我愣在原地,父王指著他們道:
「這是專供皇室的暗衛,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兩個的主子。」
我看著這兩個暗衛,默默想起今日拿到的生辰禮:
【母後送了一套紅寶石頭面,長姐送了我一匣東珠,三哥送了珊瑚,賢妃娘娘送了金釵,陳妃娘娘送了玉鐲……】
父王猛地一咳,我茫然地把視線轉到他那:
「這些暗衛,萬金難抵。」
【父王真是摳搜。】
「暗衛這事兒,需得掩人耳目,回頭朕會賞你些金銀珠寶,外加郊外的一座溫泉莊子。」
「!」
【親爹!】
【不愧是我父王,出手就是大方且豪橫!】
【我就知道,父王勵精圖治,國庫必然充盈!】
父王有些無奈地擺擺手:
「行了,早些回去歇息,東西明天一早我就叫內務府給你送去。」
我壓下心頭激動,行了個大禮:
「謝父王賞賜!」
4
齊國暗衛,分為天幹、地支兩部。
十位天幹,負責帝王安危。
十二地支,看顧皇子皇女。
我排行在四,照理說,我的暗衛應該隻有卯月一人。
可眼下,他卻多給了我一個,而且排行還是二位的醜土。
我還以為他會給桑洛洛呢,畢竟她現在佔著個「二公主」的頭銜。
不過——
要不是我那正兒八經的二皇姐夭折了,哪裡輪得上她這個異姓女做這個二公主。
更別說桑洛洛這個二公主,還是桑氏低做小求來的。
這麼看來,我這個父王還算沒有完全喪心病狂。
我一個身份尊貴的嫡公主,有兩個暗衛,也是很合理的嘛!
早上,內務府呈上來了兩匣金子。
當真是金光閃閃,惹人喜愛。
我愛不釋手地擦了半日後,才想起父王還送了我一個京郊的溫泉莊子。
於是,我便約了長姐一同去泡溫泉。
馬車晃悠悠地駛在宮道上,我正和長姐聊得火熱。
突然,車停了下,外頭車夫支支吾吾地說:
「長公主、四公主,二公主她……」
我心道一句晦氣,還未發作,長姐已經掀開了車簾。
桑洛洛一席鵝黃宮裝,正立在宮道中央。
我翻了個白眼,哪有人站馬路牙子當中的啊,這車夫怎麼不直接創死她。
長姐蹙眉,冷哼一聲:
「好狗不擋道,桑洛洛,你杵這兒是做什麼?」
長姐齊菡,是父王在燕雲做王爺時生下的。她母妃原是父王的側妃,可惜在生她時難產去了。
她和我一樣,算是原書裡的炮灰。
在開始也就出場了沒幾次吧,算是給女主制造難堪的工具人。
齊菡自小養在我母後身邊,與我關系極好,她是真心拿我當妹妹看待的。
而且她會這般看不上桑洛洛,也有我的緣故在。
原書裡,她被女主算計著去和親,嫁去北境,死在了那座冰冷的宮殿裡。
想到這,我看向桑洛洛的眼神,逐漸變得晦暗起來:
「讓開。」
桑洛洛眼中泛起淚花,不但不讓,還走到了我跟前,期期艾艾地說:
「四妹妹別生氣,我,我隻是為上回的事來求,求四妹妹原諒。」
「是我不好……惹得你和父王生了嫌隙。」
她哭得正傷心,見我伸出拿著絹帕的手,還以為我要幫她擦淚,露出了個柔弱又可憐的笑來:
「四妹妹。」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宮道,桑洛洛不可置信地捂臉看我。
長姐眼睛雪亮亮,很是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
「可以啊,齊小四!早和你說過,對付這種裝乖賣巧的女人,打就是了,給她臉做什麼?你總算聽我一回話了。」
桑洛洛垂下眼,死死咬住唇瓣,過了許久,她才低聲說道:
「四妹妹,若是這巴掌能讓你消氣……」
「桑洛洛。」我聲音驟冷,「別在這兒做戲了,父王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