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多地大概是一種一直被人追逐,突然卻被甩了之後的不甘。
和不想失去我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我心裡暗罵,終日打雁,現在終於被雁啄了眼。
以前隻覺得弟弟年輕可愛好擺弄,現在才發現弟弟偏執起來這麼嚇人。
小曲總在旁邊咔咔削蘋果,我發現十項全能的小曲總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比如他就不會削蘋果,一個一看就很貴的進口蘋果被他削��得坑坑窪窪。
「林蓁,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很好,又優秀又漂亮,也很有品位。
「可是現在我發現了一個你的缺點。」
我心髒一起一落,還以為他的賓利被撞爛了太生氣,決定要把我開了,正要解釋,他繼續道:
「你選男人的眼光真的很爛,和那種人在一起,你是眼瞎了嗎?」
我沒辦法和他解釋我隻是貪圖弟弟年輕的肉體,低著頭不說話了。
幾秒鍾後,削蘋果的聲音停了。
一個隻剩下一半的蘋果遞了過來,小曲總沒好氣裡帶著一絲無奈:
「吃吧。」
大夫說我是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的虛脫,住了一天院觀察了一下就讓我走了。
出門時,我看到路遙靠在牆邊。
Advertisement
他眼下青黑,下巴的胡茬一晚上已經長出來了,眼底帶著濃重的紅血絲。
看樣子是一夜沒睡,一直守在這裡。
但可能是心虛,又沒敢進病房。
看見我他神色一變,想說話又沒說。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指責、謾罵都沒意義了。
我隻想他徹底從我生活中消失,從此不再需要看到他。
我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身後傳來他啞然的聲音。
「對不起,姐姐。」
我繼續往前走,他聲音帶上澀意的哽咽。
「我隻是想讓你回來,我不想你離開我。
「我後悔了姐姐,我是真的愛你。」
我一言不發,沒有回頭。
其實我不是沒想過和路遙好好在一起的。
人的心不是鐵打的,在一起三年,也有深夜裡我做噩夢驚醒,發現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時,心裡一閃而過,想要和他共度餘生。
可是他用實際行動打消了我的妄想。
走到今天,我沒有遺憾。
我也永遠都不會再回頭。
10
小曲總給我放了半個月假,讓我好好休息。
但我年假就五天,我偷偷問他這樣會不會不合規矩,結果他看了我一會兒,跟我說:
「公司是我的,我說的話就是規矩。」
我休假休了個爽,再回去時投桃報李,看見小曲總就先狗腿地給他端了一杯咖啡。
結果馬屁拍在馬腿上,我剛端過去,正好他轉過來,一整杯咖啡全倒在了他的天價西裝上。
我來不及想吾命休矣,趕緊拿紙巾給他擦,等我擦了一會兒發現不對勁,小曲總臉已經漲紅得不成樣子了,我才發現咖啡灑的位置有點兒微妙,抬著手不敢動作了。
小曲總呼吸急促,抬頭咬牙切齒盯著我:
「林蓁,你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嗎?
「要是把我——燙壞了怎麼辦——」
他的話戛然而止。
我低頭看著他因為激動泛起粉紅的眼皮,兩個人的距離大概也就 20 公分,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股熟悉的木質香氣輕飄飄纏繞上來,跟我身上玫瑰的香水氣息糾纏得越來越緊。
明明沒再動了,小曲總的臉卻越來越紅。
我突然開口:
「小曲總,你現在還是不搞辦公室戀情嗎?」
「什麼——我——」他張了張嘴,前所未有地結巴起來。
許久後,我眼底慢慢浮上失望,故作自然起身:
「當我沒說,是我衝動了。」
然後轉身要走。
卻被握住了手腕。
我回頭,小曲總側著臉看著一邊,臉紅得像蘋果,小聲道:
「可以搞。」
我裝聽不見:「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搞!」
他閉著眼,破罐子破摔道:
「我說可以搞,現在就搞!」
……
左也找來時我正在挑和小曲總約會的衣服。
她哐哐敲門,我開門後她情緒激動地指著我:
「是不是你勾引了路遙,你們明明都分手了,你為什麼還要糾纏他!」
我一頭霧水:「你有病吧,我什麼時候糾纏他了?」
「你沒糾纏他,他為什麼不理我了,他現在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左也氣得眼都紅了:
「你這個老女人是不是除了他就沒人要了,所以才這麼不要臉!」
她竟然伸手想扇我耳光,被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兒,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
左也被我扇得扭頭過去,還想衝上來廝打我,我撸起袖子慢條斯理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跆拳道黑帶。」
她一下慫了,嘴上卻還忍不住罵:
「你就這麼願意插足別人當小三嗎,你們根本就不合適,他家裡也不會接受你的,你放過他行嗎?」
「首先。」
我看著左也:「我從來都沒糾纏過他,一直是他在糾纏我。
「其次,你與其來找我撒潑,不如問問他為什麼不理你,是不是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最後。」
我一句一頓道:「你才是插足我們之間的小三,我手裡有你插足的全過程證據,如果你要鬧,我不介意發出去。」
「現在我要休息了。」
我淡淡道:「我沒什麼憐香惜玉的習慣,你再來打擾我,我就把你打得你親媽都不認得。」
左也恨恨瞪著我:「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他根本就不愛你!」
「同樣的話送給你。」
我微笑,一把關上了門:
「晚安。」
11
帶小曲總回家後,我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全家合照。
照片裡我媽笑眯眯看著小曲總,眼裡對這個女婿的滿意都要溢出來了。
這種開心一直保持到我回家,然後在家門口發現了渾身酒氣的路遙。
他抬起頭,表情像是被主人扔掉的小狗。
如果他有狗耳朵的話,那對耳朵一定是耷拉下來的。
自從上次我出院後,他就沒再找過我了,我還以為終於擺脫他了。
沒想到又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喝酒還是哭過,他眼睛紅紅的,看著可憐巴巴的。
他長得實在好看,哪怕已經分手了,我對著這張臉我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隻能疲憊道:
「你又怎麼了?」
他張了張嘴,嗓音沙啞:
「你帶他回家了?」
我點頭。
他低下頭:「……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 你從來沒帶我見過你家裡人。」
這是真的,因為我從來不覺得我和路遙會有什麼結果, 所以也從來沒想過帶他回家。
可他也從沒提過帶我回家。
「那時候我跟你說的話,你會想跟我回家嗎?」我忍不住嘲諷地勾起嘴角, 覺得他這個問題實在可笑。
「我現在想了。」
我不想讓他進家門,可他又堵著門不讓我進去, 我隻能坐在他旁邊。
路遙垂著頭, 聲音帶上哽咽:
「姐姐, 我好難受啊。
「我一個人回家,家裡空蕩蕩的,那麼多你生活過的痕跡, 咖啡機是你買的,陽臺上的花是你養的, 床上的四件套是你選的,可是現在咖啡機沒人用了, 上面都是灰,陽臺上的花沒人澆水已經枯死了,四件套冷冰冰的,隻有我一個人躺在上面了。
「你留下的味道越來越淡, 我怎麼都忘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起身跪在我面前, 乖順地把臉趴在我膝蓋上, 我腿上感覺到溫熱的湿潤。
他小聲哀求:
「姐姐, 我知道錯了, 別對我這麼狠心。
「別不要我, 求你。」
我拍了拍他的背, 溫柔道:
「太晚了,路遙。」
「那我怎麼辦。」他紅了眼眶。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我起身:「做人不能既要還要, 路遙, 在你背叛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出選擇了。
「自始至終,放棄了這段感情的人都不是我,是你。」
我錯身, 關門的瞬間, 他流著淚的臉被隔絕在外。
……
過了很久,樓下才傳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我從窗戶探頭一看, 那輛紅色法拉利是開不了了,他又換了一輛黑色蘭博基尼。
我想了想,拿出手機, 打了 122。
「喂您好, 是交管嗎?
「我想舉報有人酒駕。」
金字塔前黃色的風沙裡,他攬著披著披肩,打扮得廢土風的女生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他「」路遙被拘留的時候, 我和小曲總已經訂好了出國的機票。
我想看極光,他想泡溫泉,我倆一拍即合, 決定去冰島。
進去之前, 路遙給我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姐姐,你真狠心。
「我不會放手的。」
我一邊拉黑這個號碼,一邊問小曲總:
「行李準備好了嗎?我的行李你檢查過了?」
小曲總信誓旦旦:
「保證沒問題。」
我點頭, 又忍不住擔心:
「我們就這麼出去好嗎,咱倆一起休假同事會說闲話吧。」
「讓他們說!」
他不以為然:「反正結婚的時候他們也會知道的。」
「可是咱們公司不是不準搞辦公室戀情嗎?」
我提醒他:
「去年開大會你剛說過的。」
小曲總拿出手機懟到我面前。
「公司最新規章制度,你沒認真看吧。」
他笑了:「現在可以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