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再傻一點,沒有認出和我同房的人是誰。
那我就會這樣稀裡糊塗懷上男主的孩子,最後被剖腹取子,就這樣去死。
我怨他騙我騙得這樣苦,不惜演了三年的戲。
可笑自己居然對這樣虛偽的人動了心。
回想間,他粗粝的指甲自眼底劃過,帶走幾滴水漬。
原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淚。
「別哭,你打我罵我都好,我心疼。」他把我攬進懷中,嗓音沙啞,同從前一樣想要吻一吻我的額頭,卻被我突然推開。
他愣在那裡,無措地看著我,露出來的眼裡,滿是受傷「阿寧……」
恍惚間,我好似看到那日黃昏下。
男人卑微地站在我眼前,眼底愛意盡顯。
「別拒絕我,好嗎?」
「阿寧,我愛你,也不會讓你做寡婦。」
「再等等,我就不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向世子求個恩典,做一對平凡夫妻,此生共白頭。」
圓房前,我滿心歡喜,卻被這樣欺騙。
我所付出的真心,被這樣踐踏摧毀。
如今他想裝傻,可我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如他所願,做女主愛情路上犧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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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讓開!」
此刻,我滿眼冰冷。
什麼平凡夫妻共白頭,都是笑話。
我想走,他卻死死擋在我身前,半分都不肯挪開。
他定定地望著我,嗓音沙啞「結發為夫妻,永世不分離,阿寧,你不能如此……」
如此看來,好像那個負心的人是我而非他。
到現在,他還這樣裝,可我唐玉寧又不是什麼受虐狂,他不承認,那這臉皮,就由我來撕。
「你說我們是夫妻,對嗎?」我瞧著他,滿眼諷刺。
他沒有否認,眸底情緒翻湧,好像,有什麼不對了。
果然,他聽到我問:「昨夜和我圓房的人,真的是你嗎?」
此話一出,他渾身僵硬,心口好像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讓他煎熬至極。
他沒有接話,我開口提醒:「我分得清。」
他明白我在說什麼,也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他如此冷漠。
他想,他可以解決,可看著我的眼睛,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曾經那雙印在他心裡的眉眼,如今隻有一片冷漠,讓他不知所措,連帶著心開始陣陣抽痛。
見他沉默,我微微勾唇,推開了他:「麻煩讓讓。」
到現在,我們已經沒了任何關系,他若是還有一絲良心,就不該再糾纏。
踏出世子府時,我不由得放松些許。
這提著腦袋過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可不等我走出百米,後脖頸一痛,眼前一片黑暗,
意識消失前,我好似看到了沈妄的身影。
11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王府。
眼前是熟悉的紗帳,松竹香縈繞。
顯然,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環顧四周,我收拾的東西全部歸位。
手指撫上胸口,那平安扣也回來了。
下意識地,我就想拽下來,卻發現原本的紅繩換成了金絲,我解不開。
想到曲雲禾脖頸上一模一樣的平安扣,胃裡泛起惡心。
毫不猶豫地,我下榻抓起剪刀就要絞斷,卻在下一刻被握住了手腕。
抬眼,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世子?」我眼底的冷漠少了些許,剪刀也被放下。
可今日的世子格外奇怪,他就這樣看著我,眼底猩紅一片。
我連忙抽出手,生怕他又中藥。
我突然抽離,男人的手還僵持在半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望著我,總算體會到一絲苦澀。
最後,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收走了剪刀,扭頭離開。
見人離開,我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都是顛婆顛婆。
拉開門,天光大亮。
原來我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夜。
這個時候,沈妄應該去當了差,不,應該說是去給曲雲禾做舔狗去了。
想到他無恥的行為,我神色漸漸冰冷。
手摸向懷中,卻發覺賣身契不見了蹤影。
眉頭不自覺皺起,我想回去看看是不是落在了榻上,卻在轉身的瞬間被人掐住了下巴。
依舊是那漆黑的面具,可面具下的人,眼底滿是猩紅。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他盯著我,嗓音嘶啞得厲害,眼底更是流露出脆弱,就像從前讓我動心時那樣。
可惜,我不會再上當了。
「我的賣身契你拿走也沒有用,世子許我自由,你阻攔不了。」我扒開他的手,神色漠然。
可他卻輕笑一聲,眼底滿是偏執:「你走不了。」
12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皺眉,不等我開口質問,院子外就被侍衛包圍。
他們說,世子中毒昏迷,老王妃下令封鎖王府,徹查真兇。
也就是說,我真的走不了了。
可世子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我還是打消了心裡的懷疑。
沈妄是王府的老人,不會害世子。
可看著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我拍開他的手,絲毫不懼「世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書中男主剛正不阿,總會化解險境,不會真的出事。
我隻需要等著,安分守己,不去招惹曲雲禾。
到時候,我總是能離開的。
我的意思他不是聽不明白,可他卻沒有反應,隻為我整理了脖頸上的平安扣便轉身離開。
事情已經說穿,他們的計劃落敗,再送我去都不大可能,可為什麼,他不讓我走?
再者,世子雖然為人正直,眼裡卻容不得沙子,沈妄如此,居然還可以在這王府隨意行動。
我的疑惑也沒有持續多久。
翌日清晨,一群丫鬟魚貫而入。
我被迫梳洗打扮,身上華貴的服飾讓我惶恐不已。
不等我開口詢問,就見老王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滿眼慈愛地拉著我的手:「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我不明所以,迷迷糊糊被老王妃帶去前堂。
男主,不,應該說沈妄一襲玄衣,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竟對著老王妃喚了一聲:母親。
看著沈妄同男主一模一樣的眉眼,心中的疑惑就此解開。
這個時代,雙生子乃不詳,一般人家都是留一個殺一個,極少數人家會保住另一個孩子,卻也不是沒有。
難怪他能這樣任性,原來和男主是親兄弟。
看著那雙握著我的手,我忍不住想抽離,卻被再次握緊。
抬眼,沈妄目光灼熱:「我們是夫妻,白首不相離。」
可偏偏,我後背生起涼意。
原來,他說我走不了,是這個意思。
恍惚間,一道充滿惡意的目光注視了我許久,餘光,曲雲禾眼眶通紅一片。
而她的眼底,滿是野心與勢在必得。
13
自從男主中毒後,沈妄就頂上了世子的身份,確保消息不會傳出去。
曲雲禾作為沈獨清的妻子,自然要去侍奉。
我成了他們口中的世子妃,被人羨慕。
可沈妄是條毒蛇,任誰的命就此被扼制,還能開心得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沈妄夜夜都來,想要補上合房之禮,皆被我趕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突然間告訴我,他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和曲雲禾有一絲聯系。
可惜,我不在乎。
隨著時間推移,一直被躲著的曲雲禾焦躁不已,最後直接來了我的院子堵沈妄。
涼亭外,曲雲禾眼眶微紅,死死抱著沈妄:「阿妄,我想做世子妃。我不想做寡婦。」
近日來,沈獨清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沈妄眼看就是新的世子,她自小錦衣玉食,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如今她沒了世子妃的位置,被人那樣奚落,她如何能受得了?
我就隔著窗戶看著曲雲禾,隻覺得這女主,好像崩了。
不知道是做給我看還是什麼,沈妄直接推開了她,冷漠留下一句嫂嫂自重便將人趕了出去。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曲雲禾不甘的視線。
現在的曲雲禾,無所用不及,恐怕會對我動手。
而我猜得也沒錯。
不過兩天,老王妃就氣勢洶洶地來了我這裡質問:「你是妄兒的妻子,可我怎麼聽說,你和清兒有染?」
話是疑問,卻十分肯定。
她查過了,我和沈妄沒有圓房,我也去過沈獨清的房中。
老王妃可以接受丫鬟出身的兒媳,可她絕對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和她的兩個兒子都有牽扯。
我沒有開口,隻將目光放在老王妃身後的曲雲禾身上。
見我看過去,她眼眶紅了半圈,滿眼委屈:「早知道夫君不願意和兒媳同房是因為玉寧,我就不做主把她許給阿妄了,也不會讓他們兄弟反目……」
這話是告訴老王妃,沈獨清中毒,是我的鍋。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隻見老王妃氣剛上頭,便被一聲母親打消。
扭頭,沈獨清面色紅潤,哪裡還有中毒病態的模樣。
老王妃見到人,高興到熱淚盈眶,卻沒人發現,曲雲禾瞬間蒼白的臉色。
14
「孩兒和唐姑娘一清二白,母親莫要聽信小人胡言亂語。」沈獨清開口,意有所指地看向曲雲禾。
下一瞬,曲雲禾忍不住落淚:「夫君怎麼能這樣說我!哪怕你要護著她,也不能這樣羞辱於我!」
一面是大家閨秀,一面是丫鬟出身的奴才,老王非自然是偏向前者。
這不,她開始勸沈獨清「你們兄弟倆這麼多年都很好,莫要因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
「這樣朝三暮四,攀附權貴的,還是早日發賣的好。」
眼看火要燒到自己身上,我終於不再沉默。
拉開衣袖,火紅的朱砂那樣耀眼:「奴婢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怎麼可能!」曲雲禾滿眼不可置信,她剛想說這是假的,卻被沈獨清打斷:「怎麼不可能?」
隨著話音落下,一切真相浮於水面。
原來,所謂男女主的美好愛情都是假的。
曲雲禾為大家閨秀,可要嫁給世子,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於是她算計沈獨清,用苦肉計進了王府。
這些年,沈獨清根本碰都沒有碰她,她為了顏面,才散播她為了救男主才失去了生育能力。
為了得到孩子,她才下藥,又不想自己生,才想著用我來頂替。
可惜故事的視角是以女主展開,才隱瞞了這些實情。
現在,沈獨清為了甩掉她,不惜演了一場戲。
不巧,得到了曲雲禾為了穩固地位勾引沈妄的證據。
這些事情被擺出來時, 曲雲禾已經搖搖欲墜。
這時, 沈妄也回來了。
她好像看到救命稻草, 瘋了一樣想撲進他懷中,讓他救她。
可眼前的男人隻微微側身, 讓她摔了個狗吃屎。
「你不是喜歡我嗎?阿妄,你娶我好不好?」她討好地去拉沈妄的衣袖,淚不斷往下落「是我錯了,我不該將不開心都發泄在你身上, 不該罵你廢物……」
她不知道沈妄的身份, 不然,她又不會熱臉貼冷屁股,戳戳三年什麼都沒得到。
此刻,沈妄滿眼冰冷:「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你,幫你,不過是因為你剛進府時救了我的狗。」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奇妙,沈妄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像著了魔一樣地為曲雲禾付出所有?
話落間,他忍不住看向我, 好似在說, 他和曲雲禾沒有關系。
我隻低下頭,當作沒有看見。
最後, 曲雲禾被老王妃趕出王府,連帶著一紙休書。
她拼了命地拍門, 卻無人理會。
最後, 她走投無路, 隻能選擇回娘家。
可得罪了王府的人, 曲家怎麼敢讓她回來?當即斷絕了關系。
沒幾天,曲雲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京城。
至於她去了哪裡, 誰會關心呢?
15
真相大白後,老王妃向我道歉。
沈妄拉著我的手發誓:「阿寧,今後, 我絕不負你。」
可我隻抽出手, 扭頭看向沈獨清:「先前說給我自由, 可還算話?」
可男人取下面具後俊逸的輪廓還是讓我忍不住呼吸一滯。
「(至」見我想離開,沈妄的眼眶瞬間通紅一片:「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想離開。」這個世界太殘酷,男人的愛和誓言,是最虛妄的。
我不是這裡的人, 也不想被同化。
我的人生, 該是自由的。
沈妄聽到我的話,當即就要把我帶回房間,卻在下一瞬被沈獨清打暈。
重新讓人給我準備好賣身契和銀票後, 沈獨清將我送出府:「一路順風。」
我接過東西,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京城。
至於沈妄之後會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