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弦,善後,查清楚是哪方的人。」瑞王略帶疲憊地吩咐完,一揮手,眾人便將地上的屍體拖出房間。
「是,王爺。」景弦拱手聽令,也一齊退下,還把我拎了出來。
「相公放手,我能自己走。」我腳不沾地,難受得手腳亂舞。
「恬不知恥。」景弦放下我,聲音散在黑夜裡。
「遲早拿下你。」我對著他的背影嘟嘟囔囔。
哼。
9
後半夜相安無事,我就坐到地上閉目養神。
習武多年的警惕性,讓我清晰聽到景弦的呼吸聲在向我靠近。
我假裝睡得很沉,呼吸放平穩。
他伸手撥開了我額前的碎發,輕輕擦拭我瑩白的臉。
公主可是誇過我雪肌如瓷,容色晶瑩如玉,我不信他能不想親一下。
「別坐在地上睡。」景弦的聲音低沉悅耳,有種說不出的磁性。
我忙睜開眼,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望著他:「你知道我在裝睡。」
「嗯。」景弦把我拉起,聲音染笑,「靠近你時,你嘴角翹起來了。」
哈哈嗨,就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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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弦抱住我的腰,往他值守的位置飛去。
這棵樹是真的高大,都能看見半個王府和外邊不少的建築風景。
夜深露重,還是有些涼意的。
景弦靠著樹幹坐下,我順勢就靠入他懷裡。
他身子一顫,便一動不動地任由我在他懷裡低聲說話。
「相公,你們經常應付刺客嗎?」
「嗯。」
「相公,你會受傷嗎?」
「會。」
「相公,你累不累?」我有些心疼,轉頭看向他。
景弦垂眸,聲音喑啞:「不累。」
「我還想給你捏捏呢。」
我欲再說什麼,被他伸出食指堵住嘴:「他們都聽得到。」
我聞言害羞得頭一縮,暗衛也會那麼八卦嗎?
周圍一陣抖動,告訴我,會。
10
天一亮,輪班的親衛來了,我便在景弦懷裡睡了過去。
暗衛的活還真不好幹,賣命受累的。
景弦輕手輕腳地把我放在床上,便離開洗澡去了。
聽到旁邊浴房傳來的水聲,我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
「相公,我來給你搓搓背吧!」我趴在門邊,摩拳擦掌。
「出去!」景弦縮在浴桶裡咬著牙趕我,隻給我看他線條誘人的寬肩。
「我們遲早一起洗的,別害羞嘛,我保證不亂看。」我爽朗一笑,抬腳就要往他身上撲去。
砰的一下,他快得我都沒看清,一掌就把我打飛出門。
利落反鎖,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趴在地上望著緊閉的門,身心俱傷。
公主,欺人太甚了!我要回家!
我負氣地回房收拾包袱,把給景弦繡的荷包手帕,讓公主寄來的解毒丸止血粉全都扔在地上。
出門時,景曜眼神涼涼地看著我嗤笑一聲。
「笑什麼笑,沒見過夫妻吵架?」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猛踹一腳後飛速跑開。
「小南悅,怎麼要走?」我剛邁出王府大門,碰上剛要外出的瑞王。
我忍著的眼淚毫無徵兆地哗哗落下。
「瑞王殿下,啊啊啊啊啊啊!」我假哭得起勁也沒忘了瑞王最煩女人哭,還自覺地遠離了瑞王一段距離。
「嗚嗚嗚嗚嗚嗚。」
瑞王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又耐心地問我:「說說,這是怎麼了。」
我立馬停下哭聲擦掉眼淚,湊近瑞王一股腦把景弦的惡劣行為全盤託出,狠狠告了他一狀。
瑞王聽完,微笑著問:「所以,你是不能幫他搓背,就氣得要出走了?」
「不是搓背,主要是想看他洗澡。」我紅著眼,認真糾正瑞王。
「……」
瑞王跟周圍看不見的弟兄們,整個汗顏。
「你們都不懂我,我再也不要來你們瑞王府了!」我放下狠話,氣鼓鼓離開了。
再見了瑞王,再見了景弦,我的愛人。
11
我往各個成年王爺的府邸而去,偷偷觀察一陣後發現還是瑞王配得上我們公主。
「安王,最不安分,後院侍妾成群,還流連青樓,負分。
「賢王,清心寡欲,不是寫字就是作詩,無趣,三分。
「康王,才貌兼優,品行端正,就是親衛暗衛都醜,六分。
「瑞王,玉樹臨風,潔身自好,加上有我的親親景弦,滿分。」
我得意地向嘉華公主匯報。
嘉華放下手中茶杯,伸出染著蔻丹的手指點了點我的頭:「你啊,讓你出門打探一下,把自己心都打沒了。怎麼,齊國的暗衛就如此迷人?」
「其他的暗衛我不知道,但是景弦就是那麼迷人!」我昂首道,仿佛在炫耀我的寶藏。
嘉華掩嘴取笑:「那本公主定要好好看看,是何等風姿惹得我們春心初動的悅悅如此上心。」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虛道:「公主,你嫁給瑞王,不要搶我的景弦好嗎?」
嘉華公主笑罵我,讓我回去準備。
她已回稟王上,選瑞王聯姻。
我激動得飛上屋頂翻了兩個跟鬥,景弦,我又要回來啦!
婚期將至,太子送嫁至秦國邊界,龍章鳳姿的瑞王身著大紅婚服親自迎娶。
交接儀式順利結束,我坐在雪白的駿馬上隨著公主進入了齊國地界。
「小南悅,又見面啦。」瑞王身邊一位眉眼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親衛騎馬湊近我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我禮貌地回應他,實則根本想不起他是何人。
「你走後,王爺訓斥了景弦,還罰他回衛營加練了兩個月。」
「景弦走時把你留下的東西全帶走了。」
「小南悅,景弦心裡是有你的,隻是王爺大業未成,我們可不敢有旁的想法。」
「你要理解他的苦衷,他都沒跟姑娘來往過,必然不會哄你。」
這人喋喋不休,我心裡已經把他安排到了主桌次位。
景曜打馬上前,聲音還是那麼冷冽地開口:「他都躲最後面去了,你還不去見他。」
我傲嬌一哼,才不理他們。
當日的我,你們愛答不理,今日的我,你們高攀不起。
我如今可是秦國的中郎將,就是瑞王都會給我一些尊重的。
我才不要再巴巴討好一個暗衛,公主教我的,欲擒故縱。
12
隊伍緩緩行了三日才回到齊國帝城,其間我控制住了自己沒去找景弦,也一次都沒見過他。
南悅,你這麼有定力,做什麼都會成的。
帝城普天同慶,到處掛滿紅綢,禮花齊放,所到之處狂撒喜糖銀幣,恭賀之聲不絕於耳,以熱烈而真誠的態度迎接嘉華公主的到來。
眾人紛紛猜測,瑞王娶了秦國大公主,是要被冊立為太子了。
而我成天窩在公主的馬車裡跟她咬耳朵。
「悅悅,瑞王如此風姿真的後院無人?」嘉華拉著我的手,軟糯的臉蛋上是羞澀而可愛的笑。
「說了三十七遍了,沒有!沒有!他後院隻有男的,全是男的!」
我突然理解了,瑞王當初敷衍我是有多累了。
「那你的景弦呢,怎麼幾天了本公主都沒見過?」
我心中一痛,眼神黯淡下來。
「我不找他,他是不會主動找我的。」
公主看出了我情緒不對了,溫柔安慰我:「本公主明日就給你安排兩個更俊的。」
我扎進她懷裡,蹭蹭她香香軟軟的胸口:「我要三個。」
公主隨瑞王進宮行慶賀禮,宴席上眾王皆在,從我進門就感受到一道充滿殺意的眼神射在我身上,我有所感地望去,康王身邊的親衛,是那晚與我交手的刺客。
有趣,竟是康王。
13
席間載歌載舞,甚是熱鬧,我也來者不拒地被熱情的宮人灌了好幾壺酒。
齊國皇帝看我不羈且豪邁,即使喝得微醺了,也身姿傲然而立於嘉華公主身側,不禁開口贊揚:「瑞王妃的南悅小將真是令人敬佩三分。」
嘉華聞言欠身道:「南悅頑劣,父皇莫要讓她飄天上去。」
「我看南悅也是容貌動人,風華絕代。」
皇上也許是醉了,此話一落,全場寂靜。
我將動身往殿中跪去時,卻見瑞王行至殿前,眼神示意我退下,拱手一禮爽朗笑道:「父皇明鑑,兒臣與嘉華倍感榮幸。」
皇上似乎回過了神,哈哈大笑起來,眾人紛紛賠笑。
「早前聽聞,南悅郎將早入瑞王府月餘,不知此事當真?」康王展起笑顏,眉目清朗地問道。
我與嘉華同時僵住,心中一緊。
要是康王對秦國聯姻對象的選擇這事發難,我這婚前出現在瑞王府的行為可有失公允。
當下眾王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秦國公主這個籌碼可是猶如神助。
退一步說,世人要知我早出現在了王府,隻會說秦國公主放浪形骸,早與瑞王暗通款曲。
該死的康王,你今晚最好睜著眼睛睡覺!
「請皇上降罪,臣此前多次出入瑞王府,隻因心悅一位瑞王親衛。」我踏步而去,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
眾人哗然,看我的眼神五花八門。
皇上抬手一笑:「中郎將,心屬何人啊?」
嗯?皇帝都如此八卦的嗎?
嘉華適時起身解圍:「父皇,南悅年少臉皮薄,可莫要再打趣她了。」
我?南悅?臉皮薄?
那就薄吧,我就用內力逼紅臉頰,羞澀又腼腆地行禮退下了。
隨著銅管樂起,宴會繼續,舞女們衣袂翩翩,歌聲悠揚婉轉,氣氛融融而熱烈。
又替嘉華擋了幾波酒,已然有些醉了。喚了她的貼身婢女守著她,我往殿外走去。
14
小宮女領著我上了茅房回來,路過一個涼亭的時候我揮退了她。
在石凳上坐下,趴在了冰冷的玉石桌上,讓我滾燙的臉頰冷卻了不少。
「小心著涼。」溫暖從背後傳來,景弦低啞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我有些委屈地抬頭望向他。
他瘦了些,皮膚沒有了以前那般白皙,臉還是那麼好看,隻是眼神多了從前從未有過的柔情與炙熱。
「誰要你來了,你來幹嘛?」邊說邊捶打他,也許是酒精作祟,我開口竟是哭腔。
景弦俯身把我抱住,尾音都帶著柔軟:「我錯了,別哭了,我心疼。」
久違他的溫柔,我的眼淚更止不住流下來。
「相公,我真想你。」哭得梨花帶雨也不忘手往他衣服裡摸。
腹肌加練得更明顯了,手感真不錯。
景弦把我抱得更緊,聲音溫柔磁性,像一片羽毛來回地在我心上撓。
「我也十分想念你,娘子。」
15
公主與瑞王洞房花燭夜,我耍起酒勁非要景弦抱著我值守。
我在他懷裡不安分地東摸摸西蹭蹭,他一下又一下拿住我的手,又被我咬開。
動靜太多,樹葉都被震下滿地,周圍兄弟忍無可忍地紛紛朝我們這邊打石子。
景弦眼疾手快地全都打掉,若無其事地抱我望月。
「相公,相公,他們好壞。」我嗲聲嗲氣,勾住景弦的脖子,毫不掩飾眼中愛意地看著他。
影影綽綽間,隻見他目光慢慢灼熱起來,某種情緒翻騰,誘人的喉結上下滑動兩下,就閉上了眼,仿佛掙扎著什麼。
「相公你說話呀,景弦。」我貼近他,溫柔而專注。
景弦終於睜開微紅的眼,咒罵一聲,抱起我往王府外飛去。
我在他懷裡得逞地笑,嘿嘿嘿,公主洞房我也來一發。
景弦抱著我落在一座寬闊的院落裡,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隻是花園中並無種植花草樹木,顯得格外幽靜冷清。
「相公,這是哪?」
「我的家。」
那不就是以後我們的家?
他帶我回家!
嘿嘿嘿,他完咯,要一輩子與我在一起咯!
我故作嬌羞,眼波盈盈地望著他,仿佛鼓勵他「來和妾身玩耍吧」。
景弦繃緊著臉,把我抱進正房放在充滿他氣息的床榻上,他轉身點燭的時候我已經迅速把外衣都脫了。
他大步流星走來,手撐床榻,聲音微微發顫:「南悅,你就如此歡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