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炮灰白月光下線日記》, 本章共4024字, 更新于: 2024-10-24 12:22:23

工人們不肯:「我們現在停下來,進度就趕不上來了!」


暴躁的工頭以為齊誡是來鬧事的,轟他走,抓起一把鐵鍬就朝他扔過去。


孟齡猛地沖上前就抱住了齊誡。


鐵鍬砸在她的肩上。


疼得她皺起眉來倒吸了一口冷氣。


齊誡一愣,低頭看著她。


孟齡忍著疼的表情讓人心疼,她還在對齊誡說:「對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這裡對你來說這麼重要。」


工人們不為所動,繼續幹自己的活兒。


暴怒的齊誡直接沖上去和工頭扭打了起來。


孟齡努力想要阻止他,可是疼得使不上力。


我沉默地看著這哄鬧的場面。


我真矯情,這一刻我在想,齊誡生氣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孟齡。


直到齊誡的合伙人來了,這混亂的場面才得到控制。


「齊誡,你真是瘋了!你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要斷我們的活路是不是?」


雙眼猩紅的齊誡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小安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你就這麼對她?你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動這片地!」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她了!齊誡,別給我在這兒裝深情了,你女朋友死的時候你一滴眼淚都沒掉,你就連她的遺照都不肯擺,不就是怕耽誤自己找下一個嗎?你現在裝什麼好男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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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死,她明天早上就醒了!」


失控的齊誡那瘋癲的模樣令旁人都嫌惡地退開幾步。


合伙人一把推開他:「你真是有病。」


齊誡摔在地上,神情怔然。


大家都把他當神經病,唯獨孟齡很堅定地扶住了他。


她流著淚,暗自握住了他的手。


19


孟齡去藥房買了擦傷的藥膏,回到度假村時正好遇見在門口抽煙的齊誡。


齊誡看她一眼,問:「還好嗎?」


「沒事。」


「謝謝。」


孟齡一愣,低頭笑了笑:「可能真是我欠你的。」


兩人都不再說什麼,安靜地並肩而立,看著遠處平靜如一面黑布的大海。


畫面美好得像故事的結局,男女主角攜手渡過萬千疾苦難關後終成眷屬。


但齊誡就非得打破這氛圍:「你為什麼還不走?」


「……你吃晚飯了嗎?」


齊誡回頭看著孟齡。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仿佛湧動的暗流爆發了,我們都明白,這一句,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變質。


「不關你的事。」齊誡冷著臉轉身回房間。


「齊誡,其實你應該放過你自己……她已經離開很久了,你真的以為她還會再醒來嗎?」孟齡抬手,勇敢地拉住了齊誡的衣角,「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太可憐了。盡快好起來,還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你,明白嗎?」


齊誡拂開她的手:「孟小姐,這些話你沒資格說。」


孟齡卻很堅定:「可是她一定也希望你開心!」


……不。


我其實是個小心眼的人,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就這樣忘了我,我會生氣的。


孟齡又重復道:「她真的希望你開心。」


齊誡忽然笑了,輕蔑的、諷刺的、不禮貌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孟齡,嘲笑她的無知自大。


他用同樣堅定的語氣回應她:「你真的管太多了。」


20


齊誡魔怔了,他努力地想證明我還會醒來,他每天早早入睡,第二天天蒙蒙亮就醒來。


可惜看到的依然是右手邊空空如也的枕頭。


度假村的項目進入收尾期,孟齡經常主動來找齊誡討論設計。


我能看出她的心思,每當她悄悄抬起眼看向齊誡的側臉時。


眼眸中的情愫,難擋。


她很努力地試圖讓齊誡回歸美好的現實生活,可齊誡不領情。


晚上,孟齡來叫他一起去沙灘上散心。


齊誡垂下眼,兩三下脫了外套。


「我要睡覺了,你還不走?我女朋友習慣早點睡。」


孟齡的臉色都發冷,但她還是揚起卑微的笑容:「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吃早餐?餐廳裡的豆漿你還沒喝過吧。」


「那麻煩你幫我買兩份吧,我女朋友也愛喝。」


「夠了齊誡,」孟齡忍無可忍,「你別這樣……正常一點吧。」


「最好不要這麼叫我。」齊誡冷著臉把她推出去,一下關上門。


房間裡一片安靜,我無奈地看著齊誡。


第二天孟齡滿血復活,依然散發著小太陽一樣炙熱的光芒,拿著自己的設計圖稿來找齊誡。


齊誡低頭掃了一眼,冷著臉說:「孟小姐,其實我根本看不懂你在畫什麼。」


孟齡尷尬得將圖稿都掐出一道折痕。


齊誡忽然又笑了:「不過也許我女朋友會感興趣,以前她很喜歡拉著我一起設計這設計那的——」


「好了!不用再提她了,大家都不好過。」孟齡轉身沖出了房間。


21


後來一連兩天孟齡沒有再出現。


再後來是一個暴雨天,度假島上一片陰暗,遊客們都被建議留在房間中,齊誡一出門卻遇見他的合伙人淋得一身濕。


一問,才知道他去南面的樹林去採風考察了,一起去的還有孟齡。


可孟齡還沒有回來,他自己倒先回來了。


齊誡皺起眉,啐了他的合伙人一口:「你倒真夠混蛋的。」


他回身,抓起雨傘就沖出了度假村,在惡劣的天氣中一路駛向北面。


我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他焦急地探望四周,等會兒他找到孟齡,這個位置就不屬於我了。


快到晚上他才找到孟齡。


兩人都一身狼狽,孟齡一見到齊誡就撲進了他的懷裡,她第一次哭得那麼厲害。


齊誡推開了她:「回去了。」


雖然他的話還是如此冷漠,行動卻實實在在地溫暖了孟齡。


她徹底被套牢了。


回去的路上她打開心扉,說起自己悲慘的過去。


「我剛工作那年,媽媽和爸爸要帶弟弟出去旅遊,我請了假送他們去機場,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車撞到路邊,我被安全帶卡住了,他們沒有管我。後來我就再也不敢開車,車買來好像就是弟弟用的……齊誡,謝謝你今天沒有丟下我。」


齊誡盯著前方路況,故作困惑:「什麼?」


「謝謝你沒有像他們一樣丟掉我。」


齊誡不再說話了,車內的氛圍陷入沉寂的怪異。


回到度假村已是夜深時,暴雨仍沒有停下的趨勢。


齊誡不願和孟齡打一把傘,自己淋著雨走在前面,突然他低頭一看,腳步頓住了。


孟齡走上前,終於和他待在一把傘下,抬眼問他:「怎麼了?」


齊誡的臉上寫滿了無措與僵硬,他的雙眼像孩童,從充滿無辜,到浮起茫然,最後慌亂與痛苦讓他的五官幾乎扭曲。


「我的戒指呢?」


齊誡直接跪在濕潤的草地上尋找那一枚小小的銀色配飾指環,暴雨像棍棒一樣落在他的肩背上。


「戒指呢?戒指呢?戒指呢?」


是的,齊誡,你為了尋找孟齡,弄丟了我的戒指。


那說不上是一枚正式的戒指,畢竟你還沒求婚呢,不過那是唯一一枚你能找到的,曾有過我溫度的戒指了。


現在,你把它弄丟了。


22


孟齡說,東西丟了,就代表著應該放下了。


好吧,我竟不知如何反駁。


第二天一早,孟齡就給齊誡送來早餐,他不出門,她隻好擺在他門口。


我坐在窗臺上,看著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敲門。


真沒想到,竟然是女主角先展開攻勢的。


到了傍晚日落時,齊誡才打開自己的房門。


孟齡一直等在他門口,見到他眼中亮出欣喜之色:「你終於——」


「你瘋了?」齊誡蹙起眉,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你是想做我的新一任女朋友?」


孟齡沒說話,臉上顯出復雜的神色。


「你是想讓我和害死小安的殺人犯成為一家人,等到逢年過節一起去給她上一炷香嗎?還是你想要我以姐夫的身份去接害死小安的殺人犯出獄,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我不計較了?怎麼了,你很缺一個每月月底一起還賠償金的人?」


這番話讓孟齡的臉都綠了。


她眼中浮現出對齊誡的憤恨,欣喜情愫蕩然無存。


「孟小姐,如果我們成為情侶,那就是我們彼此最大的不幸。所以,離我遠點。」


齊誡的話已經說絕了,他抬腳跨過門口的餐盤,與孟齡擦身而過。


我回頭看見孟齡低著頭落寞地離開了,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再沒有出現。


顯然她沒有預料到故事會這樣發展,我也沒有。


齊誡自顧自地走出度假村,來到我最愛的那片草地,此時的他頗有行屍走肉的意味。


金黃的落日不偏不倚地照在那片草地上。


那片青蔥此刻已經被糟蹋得十分狼狽,處處是翻起的土坑和歪歪扭扭的旅遊路線牌。


齊誡在那裡發呆了許久。


我也跟著他在那裡發呆了許久。


他不能再摩挲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卻能感受到,此時此刻,他滿心想著我。


透過晚霞餘暉的絢爛底色,我恍惚看見了自己憧憬了很久很久的婚禮,我看見自己華麗的婚紗裙擺,看見紅毯遠處的齊誡,他仍然在對我笑。


畫面中我們都是年輕的、充滿生機的模樣。


而日落隱沒的那一瞬間,就代表著我和齊誡已經辦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23


晚上齊誡回到度假村,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能理解他的決定。


在他那天對他的合伙人喊出「你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動這片地」的時候,我有些疑惑。


那明明是第三十次循環,我因為癌癥躺在病床上請他的合伙人答應我的。


又當齊誡喊出「她明天早上就醒了」這句話的時候,我恍然大悟了。


九十九次的循環,是否齊誡一直都陪著我?


我死了九十九次,他就看著我死了九十九次?


他為我舉辦了九十九次的葬禮,跟我一樣麻木到沒有眼淚了?


他知道我會在第四天的早上醒來,所以不為我擺置遺照,隻是每天早早睡覺,等著第二天醒來就見到我嗎?


不過,也許他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循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沒有再醒來。


我讓他等了很久。


終於,他意識到我永遠不會醒來了。


此刻,齊誡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拿起水果刀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孟齡的聲音,她又在叫他出去一起吃晚飯了。


很輕盈的聲音,帶著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敲門的踟躇。


她對齊誡生出的好感原來已經這樣濃厚。


如果齊誡選擇走出這道門,他會愛上他的女主角,他會被治愈,被修復,會得到快樂與美好。


他會根據所謂的設定,過上沒有我的幸福的一生。


他也可以選擇為了我這個炮灰白月光,對門外的呼聲置若罔聞——


他沉入了裝滿水的浴缸。


孤注一擲,就像當年長跑獲獎的時候非要拉著我一起站上領獎臺。


溫柔的血紅逐漸侵染我的視野。


他的五官變得溫柔又模糊。


我沒有哭,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齊誡的聲音。


他聲色沉沉的,像在拿故事哄我。他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


「夢裡面最愛的人會在某一天離我而去,又在離開後的第四天早上醒來。」


「每當我想要開口詢問,便如鯁在喉。好吧,我接受這樣荒誕的夢境,就這麼活下去也不錯。」


「直到有一天,該醒來的人沒有再醒來。」


「我想要做個壞人給她報仇,可是這很難,每當我看著那個殺人犯的姐姐,就會想起她,她也總是笑得很開心。」


「我沒有白月光,沒有什麼女主角,也不想完成別人為我寫好的劇本。」


「我隻有一個愛的人,叫陳宜安,我們相識十三年,相愛十年。」


「她留長發,偶爾想剪短發,她是單眼皮,化妝包倒是常備雙眼皮貼,她喜歡戴帽子,說那樣不用洗頭,而我愛吻她的唇角,愛吻她的指尖和額頭。」


「她不會成為我記憶中一個模糊的影像,不會成為我和別人相愛路上的墊腳石。」


「……愛人,你永遠是我鮮明而生動的愛人,我記得的不僅是你的臉,你的唇,還有屬於你自己的精彩的一生。」


「我等了好久,你沒有醒來,所以,我隻好睡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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