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富家千金,在五星級酒店開了 101 桌,除了他爸他媽,沒有一桌是他的親戚。
這事在我老家都傳遍了。
大家都說老李家把兒子賣了,還沒賣上一個好價。
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李明亮他媽開在樓下的那個小賣部,就經常有人去滋尿。
沒想到其中竟然有王小粟的一泡。
我拍拍他的肩,表示很感動:「幹得漂亮,有你這泡尿,姐從小就沒白揍,不,白疼你。」
我正琢磨著要給堂弟畫個什麼大餅,就見齊驍北已經站了起來:「尿得好!小粟是吧,你從今往後就跟我混了,哥帶你發財帶你飛!」
小慄很不信任地看著他:「我還是跟我姐混吧,你一個家庭婦男有什麼前途。」
齊驍北摸了摸鼻子,十分尷尬。
董事長夫人笑眯眯地往小粟的手裡塞了一張卡:「好孩子,這 100 萬,你收下。108 平的房子買不上,付個首付綽綽有餘了。」
好家伙,一泡尿,100 萬。
搞得我都想當場跑到樓下去滋一泡。
這一天,我家裡人都歡喜過了頭,以至於完全忽略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提起李明亮和他家的小賣部,齊驍北和董事長夫婦竟然完全不好奇。
就像他們早就知道了似的。
Advertisement
5.
因為董事長給得實在太多了,我家人一致決定要跟我一起去享福。
大家愉快地商定了婚期之後,董事長夫婦把齊驍北留在我家,就告辭了。
下午,我奶迫不及待地領著齊驍北滿世界炫耀她新招的這個孫女婿。
我們這是個拆遷小區,原來都是一個村住著,大家沾親帶故的,彼此之間十分熟稔。
我家裡招到一個有錢女婿的事情,早就長著翅膀飛遍了全小區。
如今我奶奶一領人出來,看熱鬧的馬上就擁上來了。
大家看齊驍北的眼神跟近距離瞻仰大熊貓差不多。
我奶奶炫耀齊驍北的語氣,也跟家裡養了個大熊貓差不多。
「小禾的女婿,俊吧?
「齊氏集團的繼承人,有錢的嘞。
「青年才俊,說的就是我孫女婿這樣的。」
這話,我奶奶敢說,齊驍北也敢聽。
他面不紅,心不跳地接受我奶對他的全盤誇贊,跟每個遇到的人點頭,招手,微笑。
「我是小禾的新女婿,大爺/大媽/大叔/嬸子……一定要來吃我和小禾的喜酒哦。」
「我們還能吃到喜酒呢?」父老鄉親們十分驚詫。
齊驍北顯得比他們更驚詫:「你們不都是看著小禾長大的親人嗎?她結婚,當然要請大家吃大席。到時候,我請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到咱們小區裡來擺流水筵,大家記得都來哦。」
能白吃席,還是五星級大酒店的席,誰不高興呢?
原本,大家對齊驍北隻是看個熱鬧,此時紛紛感到不誇兩句有點對不起即將吃到的席了。
「這孫女婿是真不錯。」
「富而不驕,小禾有眼光,有福氣。」
「是啊,不像某些人家,富了就忘本了,聽說那婚禮辦的,連自家親戚都沒請。」
我奶奶聽著簡直紅光滿面:「哎呀,咱說話就說話,提那些不相幹的人幹什麼,大過年的晦氣。
「不過,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女孩子找對象就得挑三揀四,不把垃圾揀出來,怎麼挑到好的。」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的時候,我奶奶的腳步好巧不巧地剛好停在了李家小賣部門口。
彼時,她老人家身穿貂皮戰袍,被一群人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站在中間,再加上對面那輛齊驍北的勞斯萊斯的加持,赫然一朵人間富貴花。
李家那位老母親臉色鐵青地站在屋裡,顯然也聽見了我奶點她的話。
就見她怒氣衝衝地衝出來:「王老太太,你在這指桑罵槐地說誰呢?」
我奶生怕她不出來,氣定神闲地表示:「你哪隻耳朵聽見我提到你姓李的了?」
李母一噎。
我奶嘿嘿一樂:「這年頭真稀奇,還有人自比垃圾的,看來有些人還挺有自知之明。」
李母氣得臉都綠了:「王老太太,你得意什麼?誰不知道你孫女是個克夫命,哪個不長眼的富貴人會娶她。」
她的話讓現場原本歡樂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
李母得意洋洋地看我一眼,神秘兮兮地拉住齊驍北的袖子:「小伙子,你不知道吧,這個王小禾剛出生就把她爺爺克死了,算命的說她的命格硬得很,誰娶誰倒霉,你可千萬要長點心。」
同樣的話,三年前我已經聽過一遍了。
那個時候,李明亮剛剛跟我分手。
李明亮攀上京城大小姐的高枝讓李家的門前空前熱鬧。
李母逢人便說,李明亮跟我分手,並不是因為他貪慕富貴,而是有不得已Ŧṻ⁹的苦衷。
「小禾這孩子什麼都好,可惜就是克夫。」
她說算命的說了,李明亮本來能上清華的命格,就是因為跟我談了戀愛,最後才隻上了一個普通本科。
李明亮跟我在一起之後,打籃球崴腳,喝涼水塞牙,諸事不順,都是因為我克他。
隻有脫離我,他才能一生順遂。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李家的富貴前程,全是我一個姓王的耽誤了。
他們家是迫不得已,才會逼著李明亮跟我分手。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當父母的,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兒子娶一個克夫的女人吧。」
親愛的孫女被人這麼汙蔑,我奶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她找上李家,讓對方給一個說法。
誰知道李母卻倒打一耙。
「你孫女剛一出生就把她爺爺給克死了,你自家消化不了,就送她來克我家,你們安的是什麼心?
「人家算命的說了,你家王小禾跟我家小亮早戀,就是為了要把霉運傳給我家小亮。
「怪不得說老大一個姑娘這麼不要臉,從小就整天圍著我家小亮打轉,原來在這等著呢。」
那天,我剛好路過回家,就看見李母叉著個腰跟母夜叉一樣將我奶從屋裡趕出來。
我出生第二天,我爺爺因為趕著去醫院給我送包被,路上出車禍去世了。
早些年,明裡暗裡都有人說我克親,是個不祥之人,甚至連小朋友都不跟我一起玩。
但我奶卻一直拿我當眼珠子疼。
她還告訴當時還年幼的我:「生老病死都是天數,別聽外頭那些人瞎說。你爺爺一輩子沒閨女,就盼著有個小孫女承歡膝下。現在,他隻是換了一個地方守護你。他在天上一直看著呢,你要是哭了,他該心疼了。」
我奶奶不光守護了我羸弱的心,還教會了我堅強。
為了我素未謀面卻一直愛著我的爺爺,我從小就要強。
從小學起,就年年考第一,當班長。
李明亮跟我是同學,他從小調皮搗蛋,上樹掏窩,逃課打遊戲是家常便飯。
身為班長的責任感,讓我回回都要把他揪回家。
一來二去,李明亮就成了我的小弟。
李母天天見了我,對我笑得見牙不見眼:「小禾,我家小亮可就拜託你了,你替阿姨多管教他。」
那個時候,我又何嘗能想到,有一天,李母會倒打一耙說我勾引他兒子呢。
那天,我奶被氣出了心髒病。
我把李母的臉給撓花了,還踹了她一腳,進了派出所。
李母拒絕和解,堅持要拘留我,揚言要我留下案底,人生玩完。
我冷笑:「哈,我又不考公務員,我就是進拘留所又怎麼樣?倒是你,真該好好擔心一下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鬧你兒子的婚禮。」
李母大罵我惡毒。
但還是投鼠忌器,決定不再追究我的責任。
我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接到了李明亮的電話。
他質問我為什麼要打他媽,還說:「你現在變成這樣,真讓我痛心。人家都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從前我還不信,現在我真……」
我笑了:「在富人家裡給人當狗,這麼快就學會狗叫了?
「真難得,再叫兩聲,給奶奶聽聽。」
他氣得掛斷電話。
我感到臉上有一陣涼意,抬頭才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
我一路冒雪回家,路上想明白了三件事。
愛情都是狗屁。
男人都是狗屎。
搞錢才是正經。
從那之後,我封心鎖愛,在職場上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年薪百萬。
直到我遇見齊驍北。
都怪他的腹肌太勾人,讓我起了上手摸一摸的流氓心思。
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我就不摸了。
所有人都看向齊驍北。
連我都在等他的反應。
不知道如果一會兒他悔婚,今天他送的那些禮物會不會收回去?!
我正忐忑呢,就聽齊驍北撲哧笑出了聲:「大嬸,你可真招笑。
「你知道我是誰嗎?
「齊氏集團的獨生子。
「您說我家娶媳婦,能不請大師把關?
「我不知道你請的是什麼瞎眼算命的,但我們家請的大師可說了,小禾她可是大富大貴的命格。」
「不但旺自己,更旺身邊人,誰娶了她,氣運就會跟坐火箭一樣噌噌往上漲。」
齊驍北一通胡說八道,卻說到了我那些最是喜歡怪力亂神的父老鄉親的心坎裡。
大家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比起齊驍北對我一見鍾情非我不娶的愛情故事,「有錢人重金求娶千載難逢的旺夫兒媳」顯然更符合我這些樸素鄉親的價值觀。
果然,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相信愛情。
我心裡不無遺憾地想。
李母顯然也信了齊驍北的話,她面露遲疑之色,但嘴上卻還在強撐:「呵,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要不是我們家小亮跟她談過,我還真信了。
「她要真有你說得那麼旺夫,她咋不旺我家小亮。」
齊驍北等的就是她這句話:「這位大嬸肯定沒聽過一句話,叫有福之人不入無福之家。」
不顧李母的氣急敗壞,齊驍北故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大師說了,我們小禾呀,她隻旺積善人家。像有些得志就猖狂的小人之家,祖宗無德,子孫缺德,哪裡來的福分能把小禾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