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峄城聽了她的話,但是沒“咻”成功。
都還沒來得及滑,他的雙腿就已經卡在地上。
安安眨了眨眼睛,用同情的眼神看著爸爸。
當大人太可憐了,居然連滑梯都沒辦法玩兒,這得失去多少樂趣呀。
突然之間,小團子不急著長大了。
就在父女倆玩得正開心時,莫穗回來了。
安安飛奔到媽媽懷裡。
這麼軟乎乎的一個小團子,飛快地跑過來,還是有一定的衝擊力的,好在莫穗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穩穩地扶住她的小屁股。
莫穗換了拖鞋,抱著安安問她在家裡乖不乖。
小團子糯聲道:“好乖好乖!”
顧峄城笑了,揉揉她的小腦袋:“安安先去洗澡。”
安安歪了歪腦袋:“媽媽幫安安洗。”
這段時間,小團子比以前要粘人。
顧峄城和莫穗都知道,這樣證明孩子比過去更加有安全感了。畢竟,現在的安安懵懵懂懂地知道,無論如何,爸爸媽媽都不會丟掉自己。
平日裡,莫穗會順著安安,但是現在,他們夫妻倆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她笑著說:“安安先去洗澡,一會兒媽媽幫你刷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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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走安安之後,夫妻倆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莫雅琴的事情。
“我媽年輕的時候一個人打兩份工,還得盯著我的學習,當時她的幾個朋友偶爾會過來,但是因為我媽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偏激,後來她們也不跟她來往了。”
莫穗還記得,小時候,莫雅琴一碰到那些老朋友,就要開始念叨自己離婚的事情,抱怨獨自帶孩子的艱辛。一開始,朋友們會安慰,但慢慢地,她們開始遠離她。
“至於親戚那邊,我還有兩個舅舅。但是因為他們小時候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好,我媽被過繼到親戚家,改了親戚的姓,她怨舅舅們的存在害得自己有家回不去,所以很少和他們來往。”
“你說的小富——”莫穗擰了擰眉,“我不記得我媽認識這麼個人。”
要求吳姐暫時不辦記者招待會,是因為她擔心如果丟掉孩子的另有其人,那麼曝光安安,會讓孩子被人盯上,遇到危險。
但是,小富是誰?
一時之間,莫穗的腦子像攪上漿糊一般,竟轉不動了。
但即便尚未查出端倪,她的心情還是輕松了幾分。
一個原因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必然不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這樣一來,隻要警方抓住對方,就能將其繩之以法。孩子受的委屈,也不算不了了之。
另外一個原因是,莫雅琴畢竟是自己的母親,這兩天,她心情沉重,一直不敢面對這一切。可現在看來,也許真相還有轉機。
安安洗好澡,換上漂亮的新睡衣。
小粉豬變成小綠豬,但還是很可愛。
她一隻手拿著已經擠上牙膏的牙刷,另外一隻手,則端著漱口杯。
小團子興衝衝地來了:“媽媽刷牙!”
她張開嘴巴,露出白白的小米牙。
莫穗接過牙刷,耐心幫孩子刷牙。
安安龇著小米牙,每當堅持不住的時候,就要揉一揉自己的小腮幫子,但很快,又會再次把一整排牙齒露出來。
夫妻倆一個幫忙刷牙,另一個則抱著小團子就近去廚房,把漱口水先吐掉。
整個過程中,安安沒動小手,沒動小腳,變成小懶豬。
莫穗勾勾她的鼻尖:“就這一次,以後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做。”
安安的領悟能力可好了,立馬聽懂,輕輕戳戳爸爸的胳膊:“我要自己走路!”
顧峄城失笑,把安安放在地上。
小團子從廚房出來,忽然想起什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安安要先把小鞋子擺進鞋櫃裡!”
安安一時興起,“噠噠噠”跑去門邊,去收拾自己的鞋子。
隻是突然之間,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手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莫穗笑著湊過去,看清楚之後奇怪地問:“哪來的貼紙?”
安安仰著小臉蛋:“是傅叔叔腿上的貼紙哇。”
忽然之間,莫穗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不是小富,是小傅!
莫雅琴一直在念叨的,能給她提供幫助的人,是傅長鳴。
第二天一早,莫穗去了公安局一趟,將自己猜測的結果告訴方警官。
“我不知道我媽認識傅長鳴,但是我媽心中能在娛樂圈幫我掃平障礙的小傅,應該就是他。”
警方加緊調查。
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們就已經查了莫雅琴的通訊記錄和銀行賬戶明細,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線索。
這一次,從莫穗口中得知傅長鳴這個人之後,他們開始調查莫雅琴四年前的通話記錄。
果不其然,傅長鳴和她保持著聯系,並且莫雅琴去醫院當天以及前幾天,兩個人也有過幾次通話,每次的通話時間不超過一分鍾。
……
姜語歌到了盛華集團。
她喜歡烹飪,平時總會做一些小蛋糕和小餅幹,分給鄰居們吃。
今天她做得多了,就讓司機把自己帶到集團,想要讓傅長鳴和公司裡其他同事嘗一嘗自己的手藝。
傅長鳴見到她,非常意外,嘗了一口抹茶味的小餅幹之後,笑著說:“都讓你別這麼辛苦了。”
姜語歌輕聲輕語道:“烹飪是愛好,不辛苦。”
傅長鳴無奈地搖搖頭,讓秘書將餅幹和蛋糕分給大家,再扶著妻子雙肩,讓她坐下來:“回來一段時間了,是不是不習慣?其實如果不習慣住在國內的話,可以按照你喜歡的生活方式來,我能配合你,一個月飛出去一次也不會太辛苦。”
姜語歌搖搖頭:“我想留下來,畢竟已經四年了,總不能一直逃避現實。”
傅長鳴沒有再接她的話,想要換一個話題。
隻是姜語歌還是說道:“但這兩天,我經常會想起我們女兒的樣子。窒息的時候,她應該很痛苦吧。”
傅長鳴一怔:“都是過去的事了,怎麼一直提呢?語歌,當年的事是我不對……”
“你說得對,不提了。”姜語歌苦澀一笑,挽著他的手臂,柔聲道,“對了,上次你讓我回來籤我爸爸集團股權讓渡協議,我隨時都可以去,你什麼時候有空?”
傅長鳴的眉心舒展開:“不著急,爸去世都沒多久。”
“反正我不懂他們集團的事,還是早點讓你接手吧。”姜語歌說。
傅長鳴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溫聲道:“都聽你的,你開心就好。”
“司機還在樓下等,我先回家了。”姜語歌笑著站起來,走出辦公室。
“傅太太,你的手藝真好。”蔡秘書咬了一大口蛋糕,“不僅會做點心,上次聽傅總說你還會做飯。”
“小蔡,你不會做飯嗎?”姜語歌問。
“不會啊,我媽經常說,像我這樣什麼家務都不會做,肯定找不到好對象了。”蔡秘書不好意思道。
姜語歌愣了一下:“小蔡,你還沒結婚嗎?”
她記得,昨天丈夫說褲腿上的貼紙是小蔡的兒子貼上的。
“沒有,三十歲了還沒結婚,所以我媽才愁呢。”蔡秘書嘆氣。
“你們公司還有其他姓蔡的員工嗎?”她問。
蔡秘書想了想:“好像十三樓宣傳部有一個姓蔡的男生,但是平時不會來我們這邊,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語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多吃點,喜歡的話下次再給你們送。”
等到她轉身走了,蔡秘書對著身邊人嘆氣:“傅太太真好,學歷高、家世好,還這麼溫柔。”
……
警方著手調查傅長鳴,幾天後,將他請到警局。
而他,即便到了警局協助調查,仍然無辜地表示自己雖然認識莫雅琴,但隻是因為莫雅琴關心莫穗的事業,所以他才偶爾聯系她,讓她放心。
但這幾年,兩個人已經沒有來往了。
從警局出來之後,傅長鳴再次給莫穗打了一通電話:“小莫,是不是你對警方說了什麼?你有今天全靠我,現在翅膀硬了,就忘恩負義了嗎?連警方都沒有辦法定我的罪,現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向我交代。”
莫穗笑了:“你以為警方暫時放你離開,這件事就結束了嗎?隻要是你親手做過的事情,就會留下證據。”
傅長鳴沉默片刻。
莫雅琴根本沒有辦法作證,還能有什麼證據?
“對了,我會提出解約。”莫穗說,“不知道在你入獄之前,能不能順利辦完手續。”
“莫穗,你威脅不了我的。”傅長鳴說,“你是我一手捧紅的,我比你想象中更加了解這幾年之間你的經歷。隻要我放出消息,你的事業就全毀了。”
“你看我怕不怕?”莫穗掛斷電話。
她收起手機,重新走進咖啡廳。
此時姜語歌手中捧著一杯檸檬茶,心中奇怪。
莫穗怎麼會突然約自己出來呢?
“傅太太。”莫穗開口。
“你叫我語歌吧。”姜語歌笑著說。
“對,上次你就這麼說,我給忘了。”莫穗笑了笑。
之後,她將一份親子鑑定書遞到姜語歌面前,神情逐漸變得嚴肅,“這是安安和我們夫妻倆的親子鑑定結果。四年前,我收到一份死亡證明和火化證明,誤以為她不在了,死亡證明上寫著,我女兒是因為蒙被綜合症離世的。後來才知道,孩子是被丟到了孤兒院。”
“蒙被綜合症?”姜語歌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經紀人吳姐說,四年前,你和傅長鳴的女兒也剛出生沒多久。但是後來就沒再聽說起孩子的消息了,傅長鳴說你們的女兒被你帶出國了。”莫穗小心翼翼地問,“是這樣嗎?”
“出國……”姜語歌的眸光逐漸黯淡下來,自嘲一笑,“真是出國就好了。”
“也是蒙被綜合症。”停頓片刻,她又輕聲道,“也是四年前。”
莫穗恍然大悟,她的猜測並沒有錯。
四年前的兩份證明,並不是傅長鳴隨意找了個人偽造的。
他用的是他自己女兒的證明。
莫穗再次重復整件事的前後經過,問道:“語歌,你願意為我們作證嗎?”
“我沒有看過一切證明。”姜語歌怔愣,喃喃自語,“我的女兒隻來到這個世界兩個月就走了,居然連離開都沒有留下名字,悄無聲息……作證?”
直到這時,她的眼神才開始聚光,從悲傷中徹底醒來,震驚地說,“你說是長鳴丟掉你的孩子?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莫穗拿出一個資料袋。
她握著封口許久,輕聲道:“這裡還有一個真相,但是很殘忍。”
姜語歌將她手中的資料袋接過,緩緩打開封口。
幾張照片掉了出來,照片中,傅長鳴抱著一個小男孩,神情親昵寵溺。
“傅長鳴又有了一個孩子。”莫穗說。
姜語歌拿起照片,白皙的手開始顫抖,喃喃道:“這不可能……”
莫穗給她遞了一張紙巾:“出於私心,我希望你能說出當年發生的一切。但同時,作為同樣失去過孩子的母親,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希望你被傅長鳴蒙在鼓裡。”
姜語歌低下頭,攥緊照片,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龐滾落,又用手背抹去眼淚:“我會自己調查。”
……
三天後,下午兩點,傅長鳴直接從公司出發,前往公證處。
姜語歌終於同意將股權轉給他,他再也不用受任何人制衡,不管是姜父,還是她。
他心情愉悅,走路帶風,隻是剛下樓,就看見停車場出口一輛顏色鮮豔的跑車停在那裡。
一個小腦袋從車窗探出來,興奮地喊:“爸爸!”
傅長鳴左右看了一眼,快步走上前,對駕駛位上戴著墨鏡的女人說道:“不是讓你別來公司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