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朱雀橋》, 本章共3316字, 更新于: 2025-01-09 16:43:24

  御書房裡有一張玉雕花床榻,專供帝王處理政務勞累之餘小憩所用,這幾日紀煥便是在這裡將就著歇息的。


  兩人側躺,四目相對,陳鸞瞧著他眼裡的血絲,軟聲細語地道:“我給你帶了些點心,先用了再歇吧。”


  紀煥輕笑一聲,須臾間已閉了眼,孩子氣地迫著她躺在他精瘦有力的臂膀上,聲音裡現出些疲憊來:“有些累了。”


  這是她第二回 聽他說累這個字。


第一回 是成親前,紀蕭突然被發現在京郊的莊子裡暗藏兵器,陳鸞不懂這其中的玄妙,隻知昌帝動怒,紀蕭從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跌落,那日她見到紀煥時,他眼下掛著兩團濃鬱烏青,對她笑著說有些累。


  那麼這回,又是因為什麼呢?


  她的模樣太過純真無辜,紀煥伸手,瞧著黑發如水一般從自己指間流淌而過,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趙謙五日後將被腰斬示眾。”


  陳鸞遲疑著開口:“那錦繡郡主和那伙左將軍府的暗衛該如何找出?”


  紀煥揉了揉她光潔的額心,但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陳鸞自個也反應過來,她先是勾勾唇,自我調侃了一句:“當真是傻了。”


  以錦繡郡主對趙謙的情意,苦等十幾年都無怨無悔,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趙謙去死。


  既然如此,那麼五日之後的刑場上,錦繡郡主必然會現身,就如同他們那回劫獄一樣。


  這樣一想,陳鸞就知道這幾日紀煥都在忙些什麼了,既然知道了錦繡郡主下一步的動作,那相應的他們也能在刑場周圍設下天羅地網,隻待敵人上鉤。


  這樣一想,陳鸞覺著輕松了些。


  這事一日不處理便有一日的隱患,她也不想日日被皇家暗衛盯著護著。


  “待這事過後,臣妾想宣佳佳入一趟宮,她才定下人家,年後便要出嫁了。”她聲音頓了頓,接著道:“袁遠幾日前回了晉國,臨走時嬋兒應下了與他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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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三個再想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陳鸞與沈佳佳見面倒是不難,隻是若紀嬋嫁往晉國,便與他們隔了千萬裡的距離。


  陳鸞說著說著,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紀嬋與沈佳佳從小就護著她,三人幾乎是手牽著手長大的,一眨眼卻都到了嫁人的年紀,她的心裡有離別前傷感不舍,同時夾雜著直面未來的希望。


  她們三個都會好好兒的,多年以後,也依舊可以坐在一處笑著提起年少時的風趣事。


  男人久久沒有出聲,御書房裡一片靜寂,陳鸞低眸一看,卻見他已然閉了眼,睫毛和女子一般濃密,靜靜地搭在眼皮下方,這個男人睡著之後,臉上的陰鸷寒涼都消失殆盡,那張有稜有角的面龐柔和溫雅。


  陳鸞手輕輕搭在他的腰身上,心裡頭一片安寧,沒過多久也跟著睡了過去。


  時間過得飛快,頭三天眨眼間就從指尖溜過,第四日早晨,外頭的鳥叫蟲鳴不絕於耳,一輪太陽散著耀眼的光芒,昨夜下了一場暴雨,今日卻是個好天氣。


  陳鸞手裡握著晦澀難懂的古卷,心思卻全然沒在那上面。


  明日午時,趙謙就要被拉出來斬首示眾了,錦繡郡主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她突然有些心慌,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又被她壓了下去。


  流月今日在花瓶裡放上了幾枝月季花,上頭的花苞才將吐露芬芳,嬌嫩鮮活,讓這有些沉悶的養心殿也跟著有了些活力。


  葡萄將一碗清粥端到陳鸞跟前,問:“御膳房又做了許多新的糕點,娘娘可要試試?”


  陳鸞眼眸一亮,旋即又黯了下去,她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拒絕:“不了,等會子又鬧起牙疼來,真真兒遭不住。”


  蘇嬤嬤倒是若有所思地盯著陳鸞小腹瞧了好一會,也不知是在想什麼,片刻後她笑著道:“娘娘這段時日胃口好了不少。”


  陳鸞頷首,“許是一直用徐太醫的藥調理滋補身子,這段時日吃的東西確是比從前多了些。”


  她頓了頓,接著道:“該拘著些了。”


  “娘娘可覺出別的不適來了?”


  陳鸞瞥了蘇嬤嬤一眼,見她神色認真嚴肅,便也細細思索起來,良久後才有些不自然地道:“睡得時間也長了些,時常日上三竿才起。”


  自她十三歲後便沒有了賴床了毛病,日日早起去給老太太請安,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習慣,就是最難挨的冬日,也是早早的就起了。


  蘇嬤嬤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笑了起來,眼底盡是歡喜,她喃喃著道:“娘娘上個月的小日子還沒來呢。”


  陳鸞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登時就傻了眼,她搖頭,遲疑不定地開口:“可本宮小日子時常不準,有幾回也是漏了一月兩月不來,且太醫也說了,這兩年懷上孩子的可能很小。”


  不然紀煥也不會念著兩三年後再要。


  就怕因此損了她的身子。


  蘇嬤嬤喜得漲紅了臉,她拍著手道:“錯不了錯不了,奴才這就命人去喚太醫給娘娘把脈。”


  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流月與葡萄也圍了上來,笑得和牆邊才開的月季一樣,她們都是自幼跟在陳鸞身邊伺候的,從鎮國公府一路到東宮,再到入住明蘭宮,這條路一路走來看似寬闊,實則處處是陷阱與荊棘,直到現在小主子的到來,無疑是一劑有力的強心針。


  娘娘今後可安枕無憂了。


  陳鸞心裡亂糟糟的,被蘇嬤嬤這幾句話說得既驚又喜,她伸手撫了撫自己一馬平川的小腹,怎麼也不敢相信裡頭會有個孩子。


  她和紀煥的孩子。


  陳鸞杏眸慢慢彎成了月牙形,以往諸多不曾留意過的身體反應都應證了這個答案,她想今夜若是男人回來,她該怎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他定會高興地淺笑,當下可能沒什麼表現,暗地裡卻會去偷偷翻古籍,給孩子選許多好聽的名字,然後心裡猜測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沒有關系,他們的日子還那麼長。


  陳鸞想,原來不知不覺,她居然這樣了解他,連他下意識的反應都推想了出來。


  蘇嬤嬤還沒有回來,簾子卻被另一名神色慌張的宮女撩了開來,她提著裙角,二話不說就跪在了陳鸞的跟前,臉上兩條淚痕明顯。


  流月一下子護在陳鸞跟前,厲聲喝道:“放肆,皇後娘娘還……”


  她很快說不下去了,陳鸞也發現了端倪,目光落在柳枝的臉上,臉上笑意淡了下去,心底的不安之感越來越強。


  她們都認識眼前涕淚橫流的宮女,和流月與葡萄一樣,她是自幼跟在紀嬋身邊伺候的,頗得紀嬋看重,就如同流月葡萄與陳鸞之間的關系一樣。


  陳鸞眼皮子一跳,葡萄將人扶了起來,皺眉問:“柳枝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皇後娘娘,您快救救公主吧,公主快不行了!”她身子倚在葡萄身上,哭得渾身無力,斷斷續續地重復:“公主被人下了毒……奴婢出來的時候,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心去請了太醫,這會也不知到了沒有,公主最後和奴婢說想見娘娘,奴婢這才……”


  這才急得沒能顧上禮數。


  陳鸞面上血色全無,茶盞陡然落地,摔得個粉身碎骨,溫熱的茶水如小溪一般蜿蜒流淌到了她的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今天送了一張現哥的籤名照,開心得要瘋掉嚶嚶嚶嗚嗚嗚,最後問一句,你們聞到完結的氣息了嗎?


第72章


  養心殿寂靜得可怕, 昭昭日光下,就連外頭風過枝葉簌簌的響動聲也極為清晰地穿到陳鸞的耳朵裡,而讓她面色一寸寸湧上驚慌的, 則是柳枝抑制不住的低低嗚咽聲。


  陳鸞覺著此時此刻自己尚在清晨未醒的夢裡,場景是那般的荒誕不經, 一個字她都不能相信。


  直到最後一塊碎片落地, 發出鐺的一聲脆響,她才陡然回過神來, 二話不說就朝外頭走去, 腳下是綿軟的,可步子卻是飛快的。


  流月和葡萄自然知道她與三公主的關系,也能窺見一兩分她的心情,但仍免不得輕聲提醒:“娘娘您慢一些……”


  萬一一個腳下踉跄摔了小主子,誰也擔不起那個責任。


  此時此刻,雖太醫還未來瞧過,可兩個丫頭都一致認定她家主子定然是有了。


  難怪這兩月胃口好了, 也跟著嗜睡了。


  陳鸞手指尖冰涼麻木, 掩在軟煙色袖口下細細而不受控制地抖, 她根本就想不通緣由,腦海裡混雜, 思緒亂成了一團麻。


  紀嬋怎麼會突然中毒?


  誰敢偷偷潛進深宮下毒,又為何獨獨要害紀嬋,其中到底有何目的居心,她一概不知, 這事來得突然,就如同當頭一棒,打得人措手不及。


  袁遠才走不到兩日,會不會是晉國那邊的人看不得他們兩的聯姻結合?又或者隻是袁遠的仇家,在那頭下不了手,於是……


  陳鸞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袁遠在路途上,身邊隻帶了一小隊人馬,再加上守在暗處的人,不過三四十人而已,這人不敢直接對袁遠下手,卻敢來大燕皇宮下毒,這是什麼理?


  也不怕露了蛛絲馬跡,從而引起兩國對峙開戰?


  妙嬋宮偏僻,從養心殿走過去有段不小的距離,陳鸞每走一步身子就軟上一分,心口處的惶惶之感也越加濃烈,這種感覺讓她抿唇,面色沉了下來。


  這是她第二回 有這樣強烈的感覺。


第一回 是前世,陳鳶給她灌毒藥的時候。


  兩盞茶的功夫後,陳鸞終於站到了妙嬋宮的門口,寬大的銅門上刷了一層朱紅色的漆,離得越近越刺眼,兩個銅環吊在門栓下,在太陽底下泛著幽黑的寒光。


  此刻的妙嬋宮早就亂成了一團糟,守門的宮女不見了蹤影,陳鸞踱步朝裡走去,有兩個太醫氣喘籲籲跑在前頭,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腳下生煙一樣進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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