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起過冬》, 本章共3324字, 更新于: 2025-01-09 16:28:13

村裡死了個男人,是我的愛人。


我把他的屍體從井裡撈出來時,村長在旁邊勸道:


「大壯啊,你也別怪我們這些叔伯們狠心,兩個男人多惡心啊,傳出去對我們村的影響也不好。


「原本按照村規,你們兩個都得死,可你畢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下不了手啊,你自己清醒一下吧。」


我一言不發,埋葬了我的愛人。


三天後,我按他們所想「清醒了」,擺了桌宴席,「感謝」那天動手的所有人。


菜裡我放了好幾包老鼠藥。


我看著他們痛苦掙扎,口吐白沫,漠然地闔上眼。


再醒來時,我回到許安俞給我表白的那天。


1


許安俞拿著情書,臉上染上抹緋紅,真誠且無畏地看向我:


「徐壯,我喜歡你,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看見許安俞安然無恙地站在面前,我既想哭又想笑。


他還活著。


真好。


不是冷冰冰的屍體。

Advertisement


我從井裡把他撈上來時,他面色慘白,滿臉驚恐,眼睛怎麼也合不上。


那時候,他多害怕啊。


但那時我不在,我去城裡給他買過冬的羽絨服,攢了很久的錢。


可他還沒穿上就死了。


死後,鞋子都找不到。


光著腳。


很冷。


許安俞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有些慌張地用手擦我臉上的淚水,輕聲問:


「你……怎麼哭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搖搖頭,拉著他的手不舍地摩挲兩下後,按了回去。


「沒事。」


垂著眼盯著地上的黃土,昧著良心說:


「許老師,我不是……同性戀,對不起。」


說完,我沒敢再待下去,狠心地轉身離開。


我不能再把許安俞留在這裡。


許安俞是志願來村裡支教的,上輩子,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


他沒有過分打扮,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休闲褲,看起來格外幹淨清爽。


那時我並不知道這就是喜歡,我隻是想和許安俞待在一起。


我給他送被子,送雞蛋,邀請他來家裡吃飯,把我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


我其實知道他們城裡來的人可能看不上我那點東西,但我就是想對他好。


意外的是,許安俞從未拒絕,後來我才知道他對我也是一見鍾情。


再後來,支教結束,他要回去了,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他單獨把我叫出來跟我表白。


我那時哪裡知道兩個男生可以在一起啊,手足無措地連連拒絕。


許安俞當場就哭了,可憐兮兮的,眼圈通紅,我看得心肝疼,什麼都不想了,一把將他摟在懷裡。


管他娘的,兩個男人怎麼了,隻要許安俞開心就好。


我那時千不該萬不該答應的。


如果我不答應,許安俞就不會死了。


2


我回到家,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等到天光大亮,我才起床。


走到村口,不出意外,許安俞走了。


我沒去送他,我怕我舍不得。


在村口站了好一會兒,我才回家收拾行李。


村裡有我慘痛的記憶,我不想留在這裡,我要去看看許安俞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他說他住在海市。


那裡燈火通明,高樓林立。


他說等過了這個冬,他帶我去見見。


隻是……這個冬天太長了。


到現在我都覺得徹骨地冷。


來海市的第一天,我拖著我的化肥袋子,四處遊蕩。


這裡真和許安俞說的一樣繁華,在這裡我顯得那麼地格格不入。


不過,我一定要留在海市,這是許安俞居住的城市,這裡有他生活的痕跡。


我隻要想到今天走過的路口,許安俞不久前可能經過,我等的這個紅綠燈,許安俞可能也在等,我就覺得心安。


許安俞啊,他好好地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我找了份送外賣的工作,很累,但一想到休息時能在手機上看到許安俞的消息,我就不那麼累了。


許安俞原本就是大少爺,現在這副西裝革履的矜貴模樣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


我把每一章他的報道打印出來,然後把它們都保存在我的保險箱裡。


想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我沒想到和許安俞重逢得這麼快。


原本隻是搶到一個高檔公寓的單子,我和平常一樣直接敲門。


門開的那一瞬,我都沒想過會見到許安俞,畢竟接電話的人聲音更加稚嫩,和他清冷的音色完全不同。


如果我事先知道會碰到許安俞,我一定狂抹防曬霜,工作風吹日曬的,我現在黢黑。


許安俞不喜歡。


我記得六月天收稻谷的時候,許觀年看著我曬紅的臉,一言不發地往下掉眼淚。


我頓時慌了,捧著他的臉,問他:


「怎麼哭了?」


他抽噎著說:「太醜了。」


我說:


「不喜歡老公曬黑的樣子?」


他摸著我的臉,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從那以後,我都會格外注意,把自己養成許安俞喜歡的白淨模樣。


3


許安俞看見我,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徐壯……你怎麼……」


他還沒說完,身後蹿出來一個白淨斯文的男生,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接過我手裡的外賣,笑出兩個虎牙:


「謝謝,待會兒給你個好評,哥,來吃飯了。」


我當即心口一滯。


許安俞和我講過,像我們這種同性群體在外人面前一般都以兄弟相稱。


我臉色瞬間蒼白,瘋了似的往電梯口跑,門開的一瞬間,箭一般地衝進去。


看著電梯門一點點關上,我身上的力氣也漸漸消失。


我早就知道了,許安俞很受歡迎,他能找到對象不是應該的嗎?


我們如今什麼關系都沒有,他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徐壯,你應該為他感到高興,他跟著你才是真的受苦。


那男生也挺好看的,和許安俞很般配,況且你原本來海市不也隻是想偷偷窺視他兩眼嗎?


我正傷感著,電梯門突然被一隻白淨的手擋住,我下意識按了開門鍵。


門緩緩打開,許安俞急切地踏進電梯裡,在我面前站定,抿了下唇,有些拘謹地問我:


「吃飯了嗎?」


我握了握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還沒有,等會就去。」


「要不要去我家吃點?」


我想起那個男生,推諉道:「不了,我還有幾單沒送呢。」


許安俞意味不明地盯著我,半晌,他才道:「你剛剛不是說等會就去嗎?」


我急急忙忙找補:


「對啊,送完那幾單就去嘛,很快的,離得不遠。」


許安俞不說話了。


他生氣了,他看出我在撒謊。


我沒敢看他,一直盯著腳尖。


一抹白色映入眼簾,許安俞抓住我的手腕,態度有些強硬:


「去我家吃飯。」


我下意識掙扎了一下,許安俞毫無徵兆地撞到電梯門上。


「嘶,好痛。」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把他抱在懷裡:「傷哪了?我看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帶你去醫院。」


我沒想傷到許安俞,我隻是輕輕掙動一下,他就被甩出去了。


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再輕一點。


想到這我猛然清醒,心裡泛起陣陣酸楚,苦澀蔓延至舌尖。


哪還有什麼以後啊。


許安俞躺在我懷裡,輕聲道:


「不用,我家裡有藥,你送我回去就行。」


我眉頭緊蹙:


「不行,得去醫院,看看傷沒傷到骨頭。」


4


許安俞態度強硬地不肯去醫院,我沒辦法,隻能抱他回去。


還是那個小白臉開門,他看著我抱著許安俞進來,擔憂地問:


「哥,你怎麼了?」


許安俞輕笑一聲,安撫他:「沒事,你下午不是有課嗎?現在就走吧。」


小男生一聽,想也沒想背起書包就走,速度快到,我壓根攔不住。


我心裡有些悶堵。


許安俞怎麼找了這麼個不省心的家伙,隨便關心兩句就走了,也不管他傷得重不重,這種不體貼的家伙留著幹嘛。


我輕手輕腳地把許安俞放到沙發上,聲音沉悶:


「醫藥箱在哪?」


許安俞指著電視機下面的櫃子。


我拿著醫藥箱翻出藥膏,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棉籤,抬頭瞥了眼許安俞,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猛地和我對上視線,他耳尖迅速攀上一抹紅色:「怎麼了?」


「沒有棉籤了。」


許安俞輕咳一聲:「那就不用。」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滿是勞作後留下的繭子。


許安俞皮膚細膩,我每一次觸碰都能將他的皮膚染紅。


我頓了頓,和他商量:「我上來時看到樓下有藥店,我下去……」


我話還沒說完,許安俞突然拉住我的手,眉毛皺成一團,眼裡隱隱有淚光閃過。


「可是我現在很痛。」


「哪裡痛,我馬上給你塗藥,很快就不疼了。」


我一把將許安俞翻過去,飛快地解開他的衣服,衣衫褪下的瞬間,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我被晃了下眼,趁著許安俞看不見,甩了甩頭,把腦子裡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趕走,仔細檢查許安俞後背的傷。


剛剛在電梯,許安俞死活不準我扒他衣服查傷,現在猛然一瞅,我找不出許安俞到底傷到哪了。


愣了愣,我開口:「許老師,你哪裡痛啊?」


許安俞身子一僵,半晌才慢吞吞道:「整個後背都挺疼的。」


我不疑有他,拿起藥膏給他後背塗藥。


許安俞背對著我,驟然開口:


「徐壯,你別叫我老師了唄,你又不是我的學生。」


剛見到許安俞時,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跟著那幫學生喊,倒也叫習慣了。


不過後來他確實也算是我的老師,我也就沒改過稱呼了。


但現在也沒必要改稱呼了,許安俞已經有新對象了,而且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不了吧,我們以後可能也不經常碰到,沒必要。」


許安俞轉過臉來,眸色幽深,他道:「徐壯,我們以後會經常見面的。」


我心口一顫,垂下眼淡淡道:「不會的。」


我不會再出現在許安俞面前。雖然他現在的對象我不滿意,但看他的衣著至少是個有錢人,以後就算許安俞爸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許安俞也不會過得太差。

潛力新作

  • 花非花霧非霧

    "我的丫鬟冒充我的身份,和借住在相府的李墨白暗生情愫,珠胎暗結。 李墨白高中狀元後來相府提親,我爹允了。 丫鬟絕望投井,一屍兩命。 新婚夜,李墨白發現我非心上人,不動聲色暗中調查,以為是我嫉妒丫鬟,逼死了她。 此後十年,他借助相府勢力青雲直上,表面上對我溫柔體貼,卻在相府卷入謀逆案時,落井下石,害我爹枉死,全家流放。 我也在他的折磨下,寒冬臘月被丟進寒潭溺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來相府提親的那日。 "

    楊花落盡子規啼

    少爺已經十年沒笑過了。 直到我穿越成一個丫鬟,夫人把我許配給少爺當通房。 陸家,祖上也曾出過探花郎,官至丞相。隻是近年來,家中子弟無甚出息,隻得偏居禹州。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陸家雖日趨沒落,不復當年輝煌,但在禹州,仍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離人心上玉

    1、我的驸馬,是個極溫柔的人。此時, 他正拿著滴血長劍,溫柔地俯下身,遮 住我的眼

    網戀對象掉馬了

    "網戀奔現發現談了兩年的對象是我哥後,我死遁了。 我火速發離別微信:【路上出車禍,還剩最後一口氣,我愛你。】 後來,他把我們所有的聊天記錄打印出來掛滿整個房間。 他抱頭痛哭,他失聲哽咽:「寶寶最後一口氣都在說愛我,明明幸福的一家三口就在朝我們招手了..! 我張大嘴,下巴跌在地上:震驚jpg。"

  • 白鴿與木棉

    被豪門收養後,三個哥哥都很討厭我。我當眾表演,被鋼琴 裡藏的針刺傷手指。血流如注時,他們在人群中冷眼旁觀。 半夜裡,卻有人摸上我的床,偷偷為我包扎。

    櫻桃沙冰

    "作為新人演員,顏漫入圈的第一個月就名聲大振—— 隻因她在倒追的,是當紅頂流葉凜。 但所有粉絲都知道,葉凜一張神顏,淡漠高傲,是無欲無求的神,多年來從未下凡,拒絕一切緋聞。 因此當二人的詞條首度出現,群情激昂。 CP黑粉:【滾吶!狗都不嗑!】"

    弟弟他好好rua

    閨蜜的弟弟大半夜喝醉跑到我家,抱著 我,眼角微紅的說:「姐姐的腰,真軟。」

    穀雨春遲

    在醫院排隊等復查的時候,大屏上正放著鬼才導演的國外獲獎直播。 致謝環節,他一個字都沒說,當著全世界的面打了個電話。 然後,我的手機響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