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分房睡了半年的男人,懷裡抱著枕頭,被我堵在樓梯口:「咱倆加起來不到五十,正是如膠似漆的年紀,分房睡正常嗎?」
對方皺眉看著我,看得我脊背直冒汗。
終於,他點點頭:「嗯,是不太正常。」
我大著膽子從他懷裡搶過枕頭,一邊埋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哪樣的?」
「你以前每天都要抱著我睡,睡前還要叫我小寶貝。」
「……是嗎?」
「是啊!」
你看看我,這是一雙會撒謊的眼睛嗎?
01
離婚當天,我老公失憶了。
壞消息是我們本來就沒啥感情,這下更離不掉了。
好消息是他忘掉了過去,更方便我下手,畢竟我饞他很久了。
樓赫,身高 186,體重 74 公斤。
這男人畢業於常春藤某盟校,歷任女友都是 ABC。
要不是我爺爺對他爺爺挾恩相報,這是我踮著腳尖都摸不著的男人(是真的摸不著,因為我隻有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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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都記得相親那天,他居高臨下地站在花壇上打量我,眉頭輕皺。
「你為啥蹲著。」
我當時正彎著腰,傻不愣登地在花壇一群三葉草裡尋找四瓣葉,聞言十分不爽。
「……我沒蹲著。」
他臉色更臭了:「我在上面看你,覺得你可能不高。」
「那你下來再看。」
他果然下來了,和我站在同一片平地上,仍然用兩個好看的鼻孔對著我。
「然後呢?」
「你就會發現,我真的不高。」
他:……
02
樓家人看不上我,但還是捏著鼻子娶了我。
當年他爺爺下鄉做知青,因為和我爺爺關系好,經常上我家蹭飯,那年代都吃不飽,本就緊張的口糧更是雪上加霜。
我爸當時正在長身體,愣是為此餓出了胃病,幾十年了都沒治好。
他爺爺意外得知真相,就硬要我們湊一塊,因為樓赫不願意,老人家在病床上悽悽慘慘哭了半個月,看見結婚證才咽了氣。
為了堅定看不上我的決心,婚後這男人愣是在客臥睡了三個月,和我說話也隔著一米遠,那叫一個三貞九烈,冰清玉潔。
你要問我委不委屈,那倒也不至於。
畢竟隻要我在家裡住一天,他就按我平時工資給我結薪。
同時還約定了,以後我倆誰有了真心喜歡的人,那就真心祝福,好聚好散,要是沒有,那就一個屋檐下搭伙過日子。
瞧瞧,除了不愛我,這男人沒毛病。
於是得知他失憶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倆的牙刷從兩個衛生間挪到同一個漱口杯裡。
請問,都能一起刷牙了,距離一起睡覺還會遠嗎?
03
說句實在話,我雖然個兒不高,但長得還行,學生時期追不上校花,也是一路被叫著班花過來的。
我還就不信了,老天爺給我第二次機會,我還拿不下樓赫?!
笑話。
入夜,一輛奔馳商務車緩緩駛入車庫,我連忙補了點香水,跑到樓下去給他遞拖鞋。
「老公,回來啦?」
樓赫開了門,看見是我還愣了下。
這個點他肯定吃過了,但為表殷勤,我還是上前寒暄:「辛苦了老公,我做了晚飯,一起吃吧?」
「……嗯。」
當然了,為他做飯是不可能的。
樓赫就坐在我對面,對著一桌子外賣眉眼舒展:「辛苦你了,做這麼多菜。」
「你也辛苦,累了一天了。」
虛偽夫妻,日常假笑。
吃完飯他去洗澡,我特地打了氛圍燈,細小的肩帶從潔白的鎖骨上滑下,也故意不去拉,直到對方一身水汽出現在門口。
此刻,他深深睇我一眼,幾許曖昧,悄然劃過。
「早點睡吧。」
眼前忽然一黑,是他隨手拉滅了燈,我氣得當場跳下床:「你要去哪睡?」
聽出我聲音不對,他站在門口問:「怎麼了?」
我上前拽住人往裡走:「你也二十七八的人了,見過哪家夫妻是分房睡的?」
他愣住。
窗簾沒有合攏,月光穿過落地窗,在床上鋪陳了霜白細長的一道,我饞了許久的對象就倒在床上,絲質睡袍被我拽得凌亂不堪,碎發下一張無可挑剔的面孔,神情頗為茫然。
「你真要和我一起睡?」
不得不說,這場面有點大啊。
我咽了咽口水,把自己一條腿撈起來,結結實實掛在對方腰上:「當然了。」
他默了半晌。
「你這麼睡……能舒服嗎?」
「舒服啊。」
「……好吧。」
許久沒有後續,我勉強睜開一隻眼打量他,卻發現對方已然閉上了眼,呼吸綿長。
不是,你不舒服,就不知道發揮點主觀能動性嗎?
我閉著眼,繼續煽風點火:「老公,有沒有覺得太安靜了點?」
「睡覺當然要安靜點。」
「你這就缺乏想象力了,雖然我們是靜態睡覺,但也不是不能變成動態的。」
「為什麼要變成動態的?」
你滾。
我把自己的腿從他腰上扯下來,翻了個身,氣哼哼道:「男人,出了個小車禍就成這樣了,平時都叫我小心肝的,現在也冷淡了!」
默了一會,腰上繞過來一隻手臂,將我輕柔圈住。
「好了,早點睡,小心肝。」
我一喜,隨即乘勝追擊:「平時除了小心肝,你還會叫我小寶貝的。」
「晚安小寶貝。」
「好的大寶貝。」
掛過了腰,又被喊了小寶貝,我抱著樓赫的手臂,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04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醒來,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刷牙,一進門連忙捂眼。
「啊呀對不起!」
火速帶上門後,莫名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對,我為啥這麼心虛?
我們是受法律保護的關系,裡面那個肩寬腿長的 Q 彈男子,我看他天經地義!
正胡思亂想著,門開了。
樓赫腰部圍著我的小新浴巾,就站在門內打量我,湿發垂額,渾身水汽。
「要進來?」
雖然內心在狂吼,我仍是斯斯文文地應道:「好呀,上班要遲到了呢,我進去擠擠吧。」
結婚大半年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刷牙。
鏡子裡他赤著上身,肌理線條隱隱分明……
讓我來數數,一二三四五……
「你臉怎麼這麼紅?」
「啊,我有點過敏(對你的腹肌)。」
「沒關系嗎。」
差點說出真實想法的我摸摸鼻子:「小問題,我可以克服的。」
平時多看看就好啦。
這之後他見我在鏡子前急急忙忙化妝,多問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
「好呀。」
沒想到失憶後的樓赫這麼貼心,我上了他的商務車,他在前面導航:「卞藍,公司地址發一個給我。」
我聞言,臉色微沉,他從鏡子裡小心地觀察我臉色:「怎麼了?」
「你叫我什麼?」
「卞藍啊?」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忽然臉紅,輕咳一聲:「小……寶貝,公司地址發一個給我。」
「好的大寶貝。」
我動動手指,發了定位到他微信上。
下車了我敲敲他車窗,在他搖下後,湊上去親了一口那微紅的俊臉。
「謝謝你哦,大寶貝。」
05
我在這家廣告公司幹了好幾年了,不說元老級別,大小也算個團隊 leader,和同事相處也算融洽。
剛到位置,隔壁的小張隨即滑到我旁邊坐著,一臉八卦。
「卞總監,今天是老公送你上班的昂?」
「嗯啊。」
她忽然獻寶似的將手機舉到我面前:「上個月我在恆隆還見到你們,你老公真帥,和你也般配,不過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我……」
恆隆?
我瞟過去一眼,愣住了。
照片裡的男人回過半個頭,的確是樓赫不錯,隻是他旁邊的姑娘看著挺高,穿著平底鞋也隻比他矮小半個頭。
「這不是我。」
「啊?不是你?」
小張火速收回手機,賠笑道:「那是我看錯了,看錯了……」
她滑回去後,我冷笑一聲。
樓赫啊樓赫,怪不得看不上我。
原來早在失憶之前,人就有別的狗了!
因為最近要跟項目,我在公司加班到九點才回家(也是故意要晾晾他),到了樓下隻見燈火通明,樓赫就等在門口。
「現在才回來?」
「嗯,剛接了一個 case。」
「以後加班晚了,可以叫我去接你。」
呵,話說的好聽,也沒見你打個電話來問候啊?
我不理他,徑直去洗澡,洗完澡再出來,樓赫拿著我手機正在插電:「你手機沒電了?下午給你打了七八個電話都沒接。」
我聞言去看,果然看到一長溜未接電話。
心裡這才舒服了。
「可能是太忙了,沒注意。」
「嗯。」
他顯然是洗過澡了,此刻半靠在床邊,將自己湿漉漉的黑發往後抓了一抓,凌亂的碎發下,露出一對慵意十足,半睜不睜的細長眼睛,仿佛落滿了星光。
今天也是被美貌暴擊的一天。
加了一天班的我,忽然覺得自己更脆弱了。
「今天好累呀大寶貝,我可以在你胸口靠一靠嗎?」
他無言地看著我,對我伸出一條手臂,我隨即柔柔弱弱地靠到他懷裡:「頭好像更暈了,我可以再往下靠靠嗎?」
「……」
就這樣,我成功睡到了樓赫的腹肌。
06
我如願以償地睡到了樓赫的腹肌,四舍五入等於我睡到了樓赫。
但我這人吧,最擅長的就是得寸進尺。
「大寶貝,我手機沒電了,可以用你手機刷會短視頻嗎?」
他沒說什麼,長臂一伸,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心放下了一半。
能把手機毫無芥蒂地給伴侶翻看,這男人外面有狗的概率不大。
微信,clear。
微博,clear。
支付寶、滴滴、短信……所有 app 都沒發現可疑轉賬與位置信息,這男人也太幹淨了吧?
幹淨得更讓人起疑了。
「寶貝,我用你手機發個狀態,不介意吧?」
對方在頭頂上輕哼一聲。
得到允許,我隨即自拍一張發在他朋友圈,順便撒了把狗糧
——晚安,大寶貝和小寶貝。
能不能炸出個狗來,就看它了!
不到三秒,這條朋友圈下面就有了數條回復,多是笑罵他秀恩愛的,語氣還算正常,頭像也基本都是貓狗、風景和遊戲人物。
我切出去刷了會短視頻,再切回去,下面忽然多了一條陰陽怪氣的評論。
「呵呵,距離這麼近呀。」
這自拍倒也不肉麻,就是露出我的一把秀發,還有樓赫的半片腹直肌,細看還頗有幾分質感。
見對方口吻酸出天際,我隨即點開她頭像。
那是一個雙手環胸,面露微笑的職業女性形象,因為濃妝看不出美醜,單從照片比例來看,個子的確不矮。
我心下警鈴大作,表面還要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告狀。
「大寶貝,這是誰啊?」
樓赫聞言,把手上的書一合:「什麼?」
他湊過來看到了那條評論,眉頭輕皺,抽過手機噼裡啪啦一頓按。
——我老婆,距離近一點不正常的嗎?
發完之後,他將手機遞還給我,唇角還提著一抹含蓄的笑意。
我驚了。
瞧瞧這表忠心的小表情,要不是被馬克思唯物主義鞭策了二十年,我都懷疑他被人魂穿了!
見我愣愣看著他,他似有些不滿。
「你躺回去啊。」
「哦哦。」
我直挺挺躺回原地,又轉過身,暗搓搓問他:「所以,你是喜歡和我近距離接觸的吧?」
他眼睫垂下,唇角輕勾。
「嗯,還行。」
我爬起來,湊到他耳邊輕聲:「想不想更近一點?」
「不僅可以近距離,還可以零距離哦~~」
(卞藍:小伙子,格局要打開。)
07
誰知他攔腰抱住我,順手拉滅了燈:「精力這麼好,看來班加的不夠。」
黑暗中我們臉貼著臉,他濃烈的注視令我臉紅。
「那我睡了?」
「嗯。」
我閉上眼等了許久,對方的呼吸仍是凌亂粗長,於是我偷偷窺他一眼,卻見他眼神炯炯,仍在黑暗中打量著我。
「你怎麼不睡呀。」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