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那麼喜歡他,又喜歡了那麼多年。
裴時桉極為自信地想著。
12.
裴庭越好像誤會了我的話。
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
眼底的光亮瞬間黯淡了許多。
但最後還是沉沉地應了聲「好」。
「不是,」見似乎玩笑開大了,我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在一起試試看?」
裴庭越嗯了聲:「我明白。」
我:「……」
我感覺你沒明白。
但不管怎樣,我和裴庭越的關系曖昧了許多。
那個離我公司比較近的公寓最後還是被買了下來。
我的桌上也出現了那個被李書吐槽直男審美不可靠的淡粉小花樣式的飯盒。
裴氏集團離公司很遠。
裴庭越每天中午趕來公寓做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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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停車場送給我後就又開車趕回去開會。
春寒料峭中,他穿著一襲單薄的風衣。
素來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隨性地散落在額前。
似乎是為了符合偷情的身份。
裴庭越戴著黑色口罩。
隻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眸。
第一次見面時我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口罩的原因。
裴庭越說這話時聲音悶悶的。
「你怎麼不穿西裝了?」
我好奇。
以前每次見到裴庭越,他總是一身西裝革履。
禁欲而又克制。
裴庭越拿飯盒的手一頓。
他抬眸看我:「不喜歡?」
「隻是不習慣。」我老老實實回答。
然後故意抓起裴庭越的手貼在臉上,壞心思又起:
「現在還沒到穿風衣的時候吧?」
被抓住的手猛地僵硬。
「裴庭越,」我笑眯眯地叫他:「你是為了我才改變的風格嗎?」
裴庭越躲避不開,被迫直視著我的眼睛。
好半晌後,他嘆息。
「我比你大了八歲。」
他說:「李書說,這樣會顯年輕些。」
顯年輕。
我愣住,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從裴庭越的口中說出。
他並不是一個在意外界眼光的人。
至少從我得到的那些消息來看。
裴庭越大多時候甚至能稱得上是我行我素。
他冷靜自持。
對自己的每一步都有著絕對的把握。
可如今卻說出這種近乎不自信的話。
掌心溫度逐漸升了上去。
「我後悔了。」
我突然深吸氣,笑著說:「裴庭越,我後悔了。」
裴庭越沉默不語。
他沉沉地看著我,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
又輕嗯了聲:「你現在反悔也來——」
「我後悔那時候信了裴時桉的話,覺得你是一個無趣而又冷血的人。」
我打斷了裴時桉的話,笑吟吟:
「我更後悔答應裴時桉說要離你遠些。」
很久之後我才反應了過來。
裴庭越當時應該是聽到了那些話。
所以他主動選擇了離開。
沉斂的黑眸中浮現出一抹錯愕。
裴庭越近乎急迫地問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那天說試試並不是在開玩笑。」
我踮起腳尖。
一個吻隔著口罩落在了裴庭越的唇上。
「現在穿風衣還是太冷了些。」
我摟著他的脖子,歪了歪頭:「小叔叔,我送你一件風衣必搭的保暖神器吧?」
腰上一緊。
我被裴庭越單手抱著坐上了車前蓋。
口罩被摘下。
裴庭越低下頭。
卻在呼吸交纏時猛地頓住。
極為禮貌地問了一句:「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我直接抬手勾著裴庭越的脖子,仰起頭。
但很快我就後悔了。
和平日清心寡欲的形象不同。
裴庭越的吻充滿了侵略性。
呼吸被盡數掠去。
我莫名又想起了那日煙霧繚繞中見到的黑眸。
迷迷糊糊地想著。
小叔叔真的好能裝啊。
13.
答應給裴庭越織條圍巾隻是一時興起提出的。
可真要操作起來卻頻頻遇到困難。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漏了風又被織成炭烤五花肉的圍巾。
決定還是不要為難自己了。
反正我當時隻是說送,又沒說一定是自己親手織的吧?
我有些心虛地想著。
好在裴庭越收到圍巾時沒有說什麼。
我松了口氣,並沒有注意到他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光。
而裴時桉也沒空來騷擾我。
他為了一個小情人飆車結果出了車禍的事情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
一時間成了圈子裡的笑談。
再加上本有意久待國外的裴庭越突然回國。
起了危機意識的裴父大怒,直接把人從醫院裡帶出來。
強行按著他來連家道歉後。
就把人關在家裡說要好好教導。
裴時桉來道歉那天,我並不在連家。
甚至也沒有打算回去聽他道歉的意思。
「你做的?」
被吻得氣喘籲籲時,我抬手抵住了裴庭越的肩膀。
他俯身親了親我。
這次倒是沒有繼續放肆,輕嗯了聲。
「開心了嗎?」
我裝作沉思,很快笑開:「我要說不開心那肯定是假的。」
裴庭越眼底也浮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後頸。
起身回到書桌前,低頭翻閱著文件。
氣質瞬間沉穩了下來。
一下子就變回了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裴總。
我看著裴庭越,捉摸著事兒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成年男女擦槍走火是很正常的事。
尤其是那天我還親身感受了番。
可我和裴庭越親親摟摟抱抱了那麼多回。
分明好幾次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情況比我嚴重許多的裴庭越卻都生生忍了下來。
這忍著忍著,總不會忍出事吧?
我有些擔憂地想著。
直到裴庭越抬眸看我:「怎麼不過來?不是說有問題想請教我的嗎?」
「來了。」
我爸知道我經常往裴庭越這邊跑。
以為我隻是在討好他,欣慰之餘就沒多加限制。
倒是方便了我趁機跟在裴庭越身邊學習。
「你就不怕我學了之後用來對付你?」
在裴庭越面前,我逐漸放開了自我。
興致勃勃地和他討論:「商場如戰場啊裴總。」
裴庭越倒是不在意,語氣平靜:
「你想學,我就教。」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卻莫名讓我鼻子一酸。
我匆匆低下頭掩飾,卻又蓋不住濃濃鼻音。
故作調侃:「對我這麼好啊?還是說裴總其實對自己很有自信?」
我突然想起了我爸。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子。
我也知道他在有意栽培那個私生子。
而他對我的定義也從來都隻是聯姻工具。
我又想起了我媽。
以前那麼自信的女強人在這場失敗的婚姻中逐漸變得患得患失了起來。
「女孩子那麼要強做什麼!」
她無數次歇斯底裡地朝我吼:「你學那麼多、能力強又有什麼用,人家還不是照樣不喜歡你!」
我知道她不僅僅是在說我。
我不想成為一個聯姻工具。
我也不想,和夢裡發生的那樣。
因為喜歡一個人而逐漸放棄了自我。
「如果你能用我教你的來對付我,甚至打敗了我。」
裴庭越抬起我的下巴,溫熱的指腹擦拭著我的眼角。
眼底漾開了醉人的笑意。
他說:「那我會為你感到驕傲。」
眼前視線逐漸模糊。
在遇到裴庭越前,我其實並不相信其他人口中說的愛。
小時候裴時桉說除了父母外,他最愛的人就是我;
可長大後他一次又一次地仗著我對他的感情傷害著我。
我的父母說愛我,說為了栽培我費盡心思;
可他們隻想我做一個漂亮的花瓶。
最後嫁進裴家為自己的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
甚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必須不斷忍讓。
因為他們愛我。
而我為了回應他們對我的愛,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裴庭越沒有說過愛我。
他甚至直白地告訴我:「我並不確定我對你的喜歡有沒有達到愛的程度。」
可他默默地替我鋪好路。
又在我偶爾回頭時。
站在那。
無聲地告訴我他其實一直都會替我撐腰。
「怎麼辦啊裴庭越。」
我笑著抓著他的手,緊緊貼著臉蹭了蹭。
小聲嘟囔:「你這樣,我隻會越來越喜歡你的。」
明明一開始我隻是想用他作為借口來對抗我爸和裴家的。
裴庭越愣了很久。
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我以為他會說「那我希望你能再多喜歡我一些」之類的情話。
可裴庭越隻是突然低頭吻住了我。
前所未有的兇猛。
像是最後一次相擁那般。
抵死纏綿。
我被吻得迷糊,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14.
我和裴庭越的感情日趨穩定。
而再次見到裴時桉,是在一個會所。
我跟在裴庭越的身邊學習。
卻恰好撞見喬語踮起腳尖主動向裴時桉獻吻。
我忍不住感慨。
心想這人都被關在家裡教育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放棄。
看來他對喬語才是真愛啊。
隻是還沒看多久,我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羨慕?」
還沒反應過來。
裴庭越就把兜帽給我戴上,又單手把我抱了起來。
另一隻手提著我的腿纏上他精瘦的腰身。
後背緊貼著牆。
失重感讓我下意識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驚呼聲盡數消失在唇舌之中。
直到一聲吊兒郎當的口哨聲響起。
「真是看不出來啊,小叔叔居然這麼狂野。」
是裴時桉。
裴庭越沒理他。
吻得愈發兇猛了起來。
我沒有在別人面前親近的癖好,忍不住又氣又惱地捶了他一下。
卻被他趁機桎梏住。
「看來我很快就要有小嬸嬸了。」
裴庭越將我擋得嚴嚴實實。
裴時桉見不到人。
又瞧著裴庭越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笑了笑,也不留下來自討沒趣。
隻是離開前,又突然說:
「對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小叔叔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帶著你的女朋友一塊兒來玩玩唄。」
生日?
我一愣。
這才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
不過這也和我沒多大關系了。
反正我很快就會和裴時桉解除婚約了。
而等裴時桉離開沒多久,裴庭越就放開了我。
眸色沉沉。
我瞪他:「你下次能不能——」
「裴時桉很討厭我。」
裴庭越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
他垂眸,指腹輕輕擦去我唇角曖昧的水漬。
「什麼意思?」
我沒太懂裴庭越的話。
可心底隱隱不安。
「所以如果你想要報復他……你完全可以利用我。」
我一愣。
反應過來後徹底氣笑了。
「你到現在還覺得我接近你隻是為了報復裴時桉?」
裴庭越並沒有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
而是轉移了話題:「李書說,你之前在學著織圍巾?」
我被他搞得糊裡糊塗。
好半天才想起來我先前發朋友圈吐槽織圍巾好難時忘記屏蔽李書了。
「是,」我應了下來:「不過我動手能力太差,織出來的圍巾實在見不得人。但這和裴時桉又有什麼關系?」
我敏銳察覺到問題可能出現在這條圍巾上。
可我實在沒想明白。
「沒什麼。」
裴庭越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又說:「走吧。」
「走什麼走?」
我也來了脾氣。
直直地盯著裴庭越,冷笑道:
「今天不是你小侄子生日嗎?人這麼大方邀請你了,甚至還想趁機見一見未來的小嬸嬸,你就這麼不給面子?還是說你覺得我作為未來小嬸嬸去參加侄子生日實在拿不出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庭越抿了抿唇,語氣隱隱懊惱:
「抱歉,我——」
「裴庭越。」
我扯著裴庭越的領帶,強迫他低下頭。
一字一句:
「你今天要不當眾落實我是你未來老婆的身份,那咱倆就徹底完了!」
裴庭越僵硬著身子任由著我的動作。
好半晌後才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臉上笑意清淺又無奈:
「好。」
15.
裴時桉心中一直不安。
而這種不安。
在他看到裴庭越和人大庭廣眾之下擁吻、而他回了包間卻沒看到熟悉的人後越來越濃。
「連楠呢?」
他煩躁地踹了下桌子。
語氣裡帶著一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恐慌。
包間裡的人面面相覷。
最後有個人大著膽子說:「不是裴哥你說了,反正你也沒參加嫂子的生日宴會,這次你的生日聚會也不用邀請她了嗎?」
裴時桉一愣。
他有說過這話嗎?
實在記不起來。
「我他媽說的氣話你們也聽?」
他瞪了那群人一眼,氣惱:「還不滾去叫人!」
結果沒過多久。
「裴、裴哥,我好像被嫂子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