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桉極其厭惡我以未婚妻的身份約束他。
為了氣我,他故意飆車惹事,極盡荒唐。
我一一替他善後。
直到裴時桉身邊出現了一個叫喬語的女孩。
在他為了喬語滿城尋找一個普通的蛋餅而缺席我生日宴時。
我做好所有準備,向家裡提出更改婚約。
「也不一定非裴時桉不可了。」
想起夢中那個自始至終都對我隱忍愛意的冷漠男人。
我笑了笑,輕聲:
「他不是還有個小叔叔嗎?」
1.
裴時桉缺席了我的生日宴。
就在所有人都猜測裴家這位小少爺壓軸出場是在給我準備怎樣的生日驚喜時。
他隻是打來一通電話。
語氣散漫:
「今天小語心情不好。她想吃小時候的蛋餅,我在幫她找那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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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大小姐平時不是最愛經營溫柔體貼的未婚妻人設麼?想來這點小小的善心和理解應該是有的吧。」
或許是沒有想到我會開外放。
裴時桉說這些話時沒有一絲偽裝。
極盡嘲諷。
也不等我開口,那邊電話已經被掛斷。
就好像這並非解釋。
隻是一個通知。
裴時桉在我面前向來如此。
也因此錯過了他父親那一聲暴怒的「混賬東西」。
「這小子實在過分了!」
他母親安慰我:「楠楠你別氣,我明天就壓著他來跟你賠禮道歉。至於那個叫小語的女孩,不過就是外面打發時間的小貓小狗。阿姨和你保證,她絕對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我安靜聽著,勉強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容。
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本應該是正式宣布我和裴時桉婚期的日子。
可很久之前信誓旦旦說會陪我過每一個生日的主角沒有到場。
我父母也鐵青著臉。
但我知道,他們是在思考該如何利用今天這一場意外來逼著裴家在接下來的合作裡讓出更大的利。
所以當我提出要退婚時。
不出意外得到了訓斥。
一切都和那場夢裡發生的一模一樣。
「胡鬧!」
我爸皺著眉,語氣不悅:「連楠,男人在外面有些花花草草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記住你才是裴時桉要娶進門的妻子,何必跟這些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斤斤計較?」
就連以前無數次對我爸在外找人而歇斯底裡的媽媽也勸我不要這麼小心眼。
是我小心眼嗎?
我垂眸,無聲地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半晌後像是下定了決心。
「也不一定非裴時桉不可了。」
回憶起夢中那個自始至終都對我隱忍愛意的冷漠男人。
我笑了笑,輕聲:
「他不是還有個小叔叔嗎?」
2.
我和裴時桉青梅竹馬又門當戶對。
長大後理所應當地訂了婚。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裴時桉開始對我變得冷漠疏離。
他討厭我的靠近。
更厭惡我以未婚妻的身份來處處管束他。
為了氣我,裴時桉做盡了荒唐事。
我不知為他善後了多少次。
也曾看到有朋友勸裴時桉不要對我這麼過分時。
面容俊美的青年垂眸倚靠著牆。
指尖一點火光明明滅滅。
半晌後,他掐滅了煙。
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
「她不是就愛幹這些事嗎?」
「連大小姐費盡心思營造這幅溫柔體貼的樣子準備著嫁入裴家,你們可別多管闲事。要是壞了她的算計,人家不領情指不定還要來跟你們算賬呢。」
帶著明顯的嘲諷和惡意。
我愣在原地。
心髒瞬間像是被無形的大掌攥緊。
疼得近乎窒息。
甚至都忘記了手掌上被玻璃碎刺進的疼痛。
那是先前為了攔下裴時桉受的傷。
可裴時桉沒有發現。
他隻是在看到我摔倒時下意識往我這邊走了幾步。
卻又生生停住,最後皺眉不耐:
「多管闲事。」
我顧不上傷口,想著先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後再去找裴時桉聊聊。
卻沒想到他一直是這樣看我的。
我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心想我和裴時桉應該是有了誤會。
有誤會就應該解開。
可還沒等我調查清楚。
裴時桉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叫喬語的女孩。
他把那個女孩保護得極好。
對她更是有著我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的溫柔和耐心。
也就是在我見到喬語那天。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裴時桉最後還是娶了我。
他收斂起混不吝的性子,成長為極為出色的裴家繼承人。
卻對我這位妻子是尊敬有加,親近不足。
我也努力過。
好不容易讓裴時桉對我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
卻在某天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書房裡的一個手作相框時。
裴時桉對我發了一場好大的火。
「連楠。」
他叫著我的名字,看向我時眼底一片冰冷。
怒氣衝衝:「我都已經和你結婚了,你還想怎麼樣?」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喬語在離開前送他的新婚禮。
相框的背面還藏著喬語的一封信。
多麼諷刺的禮物啊。
我原本以為那隻是一場噩夢。
直到今日生日宴上發生的事情都對上了。
緩過神來。
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如果真要在裴家選擇一個合作對象,裴庭越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裴庭越。
裴家那位智多近妖卻又生性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商業天才。
就連裴時桉的父親都得看那人的臉色。
他遠比裴時桉出色許多。
卻也是連家高攀不上的存在。
「在你有足夠的把握後。」
我爸沉默了許久,最後冷冷地甩下一句話:
「再來和我提這件事。」
3.
第二天,裴時桉沒有來登門道歉。
甚至連條解釋的短信也沒有。
意料之中。
作為裴家的晚來子,他向來都備受寵愛。
反倒是他母親打來了一通歉意的電話。
等通話結束,我爸就讓我原諒裴時桉。
但他大概也是被我昨天的話勾起了野心。
所以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讓我先主動發求和短信。
我不動聲色地松下一口氣。
可狠話是放出去了。
實際操作起來卻極為困難。
先不說我沒有裴庭越的私人聯系方式。
目前這人還在國外。
便是蓄意偶遇都沒有一點機會。
如果隻憑著那場夢——
我隱隱有些頭疼了。
隻是還沒等我想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裴時桉那邊又出事了。
4.
那是我第二次看到裴時桉的情緒如此暴虐。
我曾被綁架過。
是裴時桉帶著警察找到了在廢棄工廠裡的我。
「阿楠……」
他眼眶泛紅地看著我臉上的傷,伸出手卻又不敢碰我。
生怕會弄疼我。
最後暴怒的情緒徹底壓制不住。
裴時桉咬著牙,一拳又一拳地往死裡揍著綁匪。
場面兇狠到幾乎沒人敢上去攔下他。
直到我忍著疼叫他:
「時桉,我疼。」
「裴時桉,你別打了!」
相似的場景。
一樣的出聲阻攔。
但這次能攔下裴時桉拳頭的卻不是我。
心裡的難受一點點蔓延。
但好在還能控制。
久而久之也就淡了下去。
我平靜地看著裴時桉狠狠地踹了一腳那男人後。
焦急地去看喬語有沒有受傷。
珍視的態度一目了然。
「這你都能忍得下去?」
帶我出來散心的朋友在一旁驚詫。
又氣極:「這狗男人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有未婚妻的!」
我阻止了她。
本來想悄無聲息地離開。
結果卻被裴時桉的朋友眼尖發現了。
「嫂子現在來得可真是越來越及時了啊!」
那人擋在我面前,故意大聲。
又嬉皮笑臉地勸著裴時桉:
「行了裴哥,你先帶著小語去處理傷口吧,這邊有嫂子盯著呢!」
他們默認了我又是來替裴時桉擦屁股的。
我被迫停下腳步。
裴時桉也抬頭看到了我。
他一愣。
下意識松開握住喬語的手,眼底快速閃過一絲不自然。
但很快就化為一片了然和憤怒。
「連楠。」
裴時桉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這又是你做的吧?」
我皺眉:「什麼?」
「因為我缺席了你的生日宴,所以你故意找人來欺負小語。」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面色變得越發冰冷駭人。
直到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
「這不就是你慣用的手段嗎?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虛偽至極!」
我愣住。
越過裴時桉。
我注意到本應受驚的喬語有些慌張地避開了和我的對視。
原來如此。
我了然,於是盡量心平氣和地和裴時桉解釋:
「我沒必要這麼做。
「這次碰到也隻是一個巧合。如果早知道你們會在這,我連家門都不會出。」
這是實話。
可裴時桉不信。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語氣嘲諷: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這些鬼話嗎?
「連楠,你不是費盡心思都想嫁入裴家嗎?這還沒成為裴太太呢,就擺起架子來教訓人了?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
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疼得我眉頭緊皺:「放開!」
可裴時桉沒有松手,神情愈發暴躁不耐。
裴庭越那邊沒有一點把握。
我暫時還不能和裴時桉、和裴家撕破臉。
可又突然覺得很可笑。
以前那個小心翼翼把我當瓷娃娃一樣保護著的人如今卻是想著法子讓我更疼些。
於是我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裴時桉,你——」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話。
也打斷了裴時桉幼稚的懲罰。
在注意到我疼到有些發紅的眼眶時,這人大概是找回了一些理智。
他不自覺卸了手上力道。
卻依舊沒有松開。
我掙脫不開,隻好冷著臉當著他的面接起電話。
「連楠小姐你好。」
沒等我開口。
對方已經冷淡地打了個招呼。
低啞磁性的聲音如同電流。
絲絲縷縷地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我是……裴庭越。」
5.
有關裴庭越的信息。
我大多是從父輩口中以及財經新聞上得知。
年輕有為的裴家掌權人。
真正的天之驕子。
似乎無論是怎樣誇張的贊美詞冠在他頭上都能變得格外理所應當。
但裴時桉卻不喜歡自己這個小叔叔。
他冷嗤:「你知道家裡人都怎麼形容他的嗎?」
「什麼?」
「一個出門都要考慮先抬哪隻腳才能獲得更大利益的標準商人。」
臺球碰撞發出聲響。
裴時桉收起杆。
皺著眉認真叮囑我一定要離那個人遠些。
「在他眼裡,所有人和事都隻可以被分為可利用的和沒用的。
「這樣的人,哪有什麼真心可言?」
語氣裡滿是嘲諷。
我默不作聲。
卻又忍不住回憶起上次和裴庭越的見面。
雖然隻是碰巧。
我避開人群想去陽臺上吹吹風。
但那兒似乎早有主人。
本應在宴會中被眾星捧月的男人站在陰影處。
梳理好的額發凌亂地散落在輪廓深邃的眉骨上。
煙霧繚繞中。
我對上那雙難掩侵略性的黑眸。
很快又化為熟悉的冷淡。
「抱歉。」
大概是注意到我不自覺擰起的眉。
裴庭越掐滅了煙,又主動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我禮貌詢問:「您要回去了嗎?」
他一愣,有些不甚熟練地扯了扯嘴角:
「這裡難得清靜,我以為隻會有我一個人。」
我笑了笑。
即便我和裴時桉是青梅竹馬。
但對裴時桉的這個小叔叔,我也談不上多熟悉。
所以客套幾句後。
裴庭越就又回到了宴會廳。
我以為這就到此為止。
直到有個女侍應生突然送來了止痛片和熱水。
「那位先生說,比起顯眼的外套,或許您會更需要這個。」
我訝然,反應過來地看了眼周圍。
這才發現裴庭越讓出的這個位置是陽臺上唯一一處吹不到風的。
小腹處疼痛劇烈到無法忽視。
我忍著耳後根處的燙意,低聲說了句謝謝。
又不自覺地看向人群中那個極為耀眼的存在。
我直覺裴庭越並非他們口中那般不近人情。
可到底那時候我隻在意裴時桉。
又見他吃醋似的要我更不能因為裴庭越那張臉就對他態度好。
我有些好笑。
但都一一應了下來。
直到轉身對上一道沉沉的目光。
是裴庭越。
也不知他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我有些尷尬。
更多的是莫名而起的心虛。
裴時桉倒像是個沒事人樣,挑了挑眉:
「喲,大忙人也來玩了?」
裴庭越錯開目光,平淡地「嗯」了聲。
又去拿杆:「來一局?」
「求之不得。」
錯身經過時,裴庭越態度尋常地朝我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