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姐姐逃婚了,我頂著一張與她有八分相似的臉,替嫁給了滬圈太子爺沈留舟。
我模仿著姐姐的習慣與他相處,從沒露餡。
成婚一年,我們處處合拍。
尤其情事,他矜貴染著欲色的眉眼望向我時,我總會不自覺地驚顫。
原以為要這麼一直錯位,姐姐一回來,沈留舟就人間蒸發了。
種種跡象表明,他正和姐姐在一起。
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嗎?
我慌了,連夜收拾東西跑路。
這一年,他晚上服務周到,白天我大手大腳花他的錢,過得實在瀟灑,不吃虧。
當我在會所點了帥氣的男模,正欲享用時,包廂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砸開,門口站著臉色陰沉的沈留舟。
我上下掃視了他一眼,輕蔑淡聲道:「我喜歡年輕的。」
他將我按在牆上,刻意壓著聲音道:「那小子沒我帥,沒我有錢,也隻有我才能滿足你,想清楚些。」
1
人人都說我和沈留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清貴優雅,是年輕的集團總裁。
我貌美端莊,是出色的舞團首席。
看家世,看容貌,我們二人稱得上是郎才女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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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留舟不但才貌上佳,還十分細心體貼,每一個節日都會為我準備驚喜,昂貴的珠寶首飾,名牌包包,這些物質上的東西,他從不吝嗇。
我自認沒什麼可挑剔的。
他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古板禁欲,不苟言笑,有時候目光冷冷地,看得我發毛。
沈留舟其實很有些斯文敗類的意味,平時高冷不易接近,可脫下那身西裝,他那帶著侵略性的目光便有如實質,在我身上流連,好幾次,我都被他親得腿軟,喘不過氣。
尤其是纏綿時,十分霸道,不容拒絕,總喜歡狠箍住人的雙手,不許動彈,隻任他予取予求。
我得承認,他的技術確實不賴。
早晨,我揉著酸痛的腰,睡眼惺忪地起來,看見沈留舟正站在穿衣鏡前整理衣服。
男人寬肩窄腰,僅著深黑色西褲的雙腿,修長筆直,上身還未穿衣服,美玉瑩光的後背肌理分明,隻是有幾道指甲抓痕,那是我昨晚的戰績。
我自嗓子裡嚶嚀一聲。
男人側過頭來看我,細碎的劉海還沒有打理,垂在柔和的眉宇之上,形狀優美的眼睛,如一汪深潭,直直看進人心裡,挺鼻薄唇,下颌是偏冷硬的線條,但他眉眼帶笑,便顯得整個人氣質都柔和了許多。
沈留舟自椅背上拿起襯衫,一粒一粒系扣子。
明明都一起同床共枕過那麼久,看著這張臉,我還是忍不住心裡悸動。
我下床,光腳踩在地毯上,走過去環住他的腰身,有感而發:「沈留舟,你是我的。」
沈留舟輕笑出聲,拍了拍我的手,嘆道:「好好好,我是你的,那能不能讓我先把衣服穿好?」
我嗯了一聲,縮回手,看著他穿衣服。
抬手,正衣襟,理袖子,怎麼這麼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都是這麼帥氣呢?
察覺到我的目光,沈留舟正要系領帶的動作頓住。
他把領帶遞給我,溫聲道:「幫我系。」
「啊?」我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領帶,接過來,伸手往他的脖頸處去。
沈留舟個子高,我隻到他的胸口往上一點,他便配合地低了一下身,讓領帶能夠環過他的脖子。
最簡單的平結怎麼系來著?
正犯難,頭頂的男人嗓音淡淡傳來:「系溫莎結。」
我撇嘴,我連平結都記不得怎麼系了,系錘子溫莎結。
我悶悶開口:「我不會。」
2
沈留舟聞言,不生氣,反而笑意加深,「我教你。」他說完,扔開領帶,牽著我的手,讓我環住他的脖頸。
沈留舟目光定定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大概是真的想要教會我:
「大端在前,小端在後,成交叉狀。」
「大端由內向上翻折,再從中抽出。」
「翻向左邊,大端繞小端旋轉,再由內向右翻折,右邊同樣。」
「整理,拉緊。正面向左翻折,成環,最後從內側抽出。」
「……」
溫莎結真難,不愧是紳士結,但凡脾氣暴躁點兒,沒有耐心,都系不成。
步驟繁瑣,翻來覆去地折磨人,好在總算是系好了。
之後的沈留舟依舊是西裝革履地出門。
我看著他的背影,暗罵一聲:「衣冠禽獸。」
3
中秋家宴,我和沈留舟的父母都在。
長輩們推杯換盞,熱鬧寒暄,我就左手拿叉子吃東西,另一隻手在桌下捏著沈留舟的左手,一下輕一下重。
被我這般逗弄,他始終面色平靜,甚至能在沈父問起生意上的事時,滴水不漏地回答。
我心中暗嘆:「高手。」
期間我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時,母親語氣闲聊一般,提起她的另一個女兒梅瑰,說是我的妹妹,學成回國。
暫時沒找到心儀的工作,想請沈留舟幫著參謀參謀。
我身子如被凍住,呆愣愣地看著母親。
她卻像是沒看到我一般,繼續殷勤向沈留舟說起梅瑰。
我看向沈留舟,他在聽母親說話時也隻是微微頷首,卻在聽到梅瑰這個名字時蹙眉頓住。
他側頭看著我,神色淡淡。
他不高興了。
我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隻能硬著頭皮,展顏笑道:「梅瑰要回來了啊?媽您怎麼也不給我說一聲,我好去接。」
坐在我對面的美婦,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說了你也不會上心。」
話裡話外都是冷漠。
大家都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於是一餐飯匆匆結束。
回去的路上,沈留舟一言不發。
車內本來就空間狹小,又都沉默,顯得更加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有心打破這樣的沉默,便開了幾句玩笑,沈留舟半張臉隱在黑暗裡,看不清神色。
他語氣淡淡地附和了我幾句。
真沒意思。
我側過頭,打算裝睡算了。
沈留舟正開著車,忽然開了口,聲音裡帶了期許:「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說什麼?」我一頭霧水。
他接著道:「關於梅瑰。」
我心裡一緊,他問這個做什麼,難道發現了什麼端倪?
不可能。
我語氣輕快,狀似無意說道:「梅瑰啊,我這個妹妹可厲害了,人也漂亮,又是搞文藝的嘛,畫畫不賴,拿了不少獎呢!」
沈留舟看了我一眼,神色更淡了,冷冷應了一聲。
嘁,是你要問的,我說了,你又這麼冷淡。
狗男人的心,真難猜。
到家後,沈留舟洗漱後徑直去了書房。
一夜都沒出來。
第二天直接去上班。
我醒來時,身旁空無一人。
摸摸身邊的床鋪,冰冷的,沈留舟沒回臥室。
我嗤笑一聲,你敢冷暴力我,你會失去我的。
4
吃完早飯,收拾書房的時候,忽然見桌面上是沈留舟的錢夾。
估計走得急,正要打電話叫陳助理來拿。
忽然瞥見錢夾的透明框內有一個女孩的相片,錢夾是攤開的,我一眼便瞥見了。
我拿起來看,但見相片中的女孩隻有一個背影,一頭粉發及腰,穿著白襯衫百褶裙,立於草地上,柔荑如藕的雙臂背於身後,青春又有活力。
這不是我,是安梅雪。
沈留舟真正的白月光。
而我隻是一個赝品,一個演技拙劣,處處模仿她的赝品。
晚間的時候,沈留舟還是沒有回來。
我讓阿姨不要再熱菜了,我一個人慢慢享用。
燕窩、魚翅、銀耳雞……
全都是好東西,怎麼能浪費。
快十點的時候,沈留舟給我發了一條微信,說他要去 A 市出差,行李待會兒陳助理回來取。
滾吧,滾遠點,冷暴力的男人不值得留戀。
我還是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那天,我擰著逛街買的新衣服回到別墅,累得癱倒在沙發上。
晚上的時候,還泡了一個香澡。
頭發還滴著水,我裹著浴袍走出浴室,床上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我拿起來。
是安梅雪發來的微信。
「小妹,我在 A 市,還遇見了老熟人。」
十分熟稔的語氣。
A 市,老熟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起她明媚妖冶的容顏。
不會這麼巧吧。
見我沒有回復,安梅雪又給我發了一張圖片。
圖片中,大概是在一個包廂內,光線昏暗,斑斓地照在人臉上。
安梅雪的臉在右下,她眯眼朝著鏡頭甜笑,整個人顯得生機勃勃。
而左上是一個男人的側臉,隻露出下半張臉,冷硬的下颌線條,半明半暗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人手指修長白皙,正慵懶地舉杯湊近唇邊。
放大圖片,我看見了男人手上熟悉的腕表品牌。
手機自手中無聲滑落。
我怔了怔,才想起來撥打沈留舟的電話。
冰冷的機械女聲響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的心揪了一瞬。
又想起沈留舟但凡出差,陳助理一向會跟著。
我嘗試撥打陳助理的電話。
電話撥通了,心中一喜。
我剛要開口,下一瞬電話另一頭被人火速掛斷。
傻子也看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了。
我頹然坐到床上。
沈留舟和自己的白月光在一起。
說不定他們正做著最親密的事。
多大事,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有湿潤的東西滴到了手背上,我愣了好一會兒。
這才抬起手,抹去淚痕。
不過就是騰個位置。
我是很有作為替身的覺悟的。
4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來忙活,收拾了六個行李箱。
沈留舟送我的名貴首飾、包包、衣服通通打包帶走,撿貴的拿。
拖著行李箱下樓的間隙,許阿姨奇怪地問我:「太太,您帶這麼多東西,要出遠門?」
看吧,還是太顯眼了。
我側過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啊,我去旅行。」
許阿姨正在打掃的動作一頓,擔憂地看向我:「不等先生一起嗎?」她印象中,每次旅行,先生都會專門抽出時間和太太一起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要是給沈留舟知道,我卷走了這麼多貴重財物,他指不定會怎麼著我呢。
我訕笑著答:「這次我自己去。」
許阿姨見狀,便沒追問了。
將東西拖回自己的小破公寓後,我長嘆了口氣。
躺在床上,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心裡突然有點空。
5
一年前,雙胞胎姐姐安梅雪逃婚。
母親辛意不想失去沈留舟這個財力雄厚的女婿,情急之下找到我,因為和姐姐八分相似,她要我替嫁。
「梅瑰,雖然你十歲的時候,媽媽離開了你,但你上貴族學校,學藝術的昂貴支出,可全是我掏的,現在你也該回報媽媽了。」這是她那時對我說的話。
母親辛意和父親謝紹宏從前也是被人羨慕的一對。
辛意是舞蹈演員,美貌優雅,梅紹宏年輕發跡,管理著一家上百人的工廠。
算起來也是中產。
更是在結婚不久之後生下一對雙胞胎。
一胎雙子,子宮內營養有限,因此便易一強一弱,一聰慧一笨拙,而我恰恰就是弱小的那個。
姐姐梅雪從小便展露出了舞蹈天賦,手長腳長,身骨柔軟,人也聰明,學什麼都很快。
我則不同,四肢如剛裝上一般,僵硬笨拙,辛意演示了一個動作,我裝模作樣半天,還是做不出來。
辛意曾經十分恨恨地拍在我的背上,「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笨的女兒!」
久而久之,我很抗拒跳舞,也很抗拒辛意。
她見我不是這塊料,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培養梅雪上。
時間一長,人人都知道梅家大女兒身姿優美,人也大方明媚。
小女兒木訥寡言,沒繼承到辛意的舞蹈天賦,隻會在梅雪身後當個小跟屁蟲。
十歲那年,家中突逢變故。
父親梅紹宏破產了。
我們家變窮了,搬了家。
男人得意時,你是優雅體面的舞蹈演員,兼之漂亮,是錦上添花的存在。
男人落魄時,你的一切體面,出眾的容貌,反倒使他害怕。
他會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你,認為你瞧不上他,在外勾搭野男人。
梅紹宏就是這樣,越是窮困潦倒,越是對辛意惡語相向,甚至拳腳相加。
辛意忍不了,起訴離婚。
爭撫養權的時候,辛意帶走仿佛完美打造的梅雪,而我沉悶呆板,則被留給了梅紹宏。
後來,辛意帶著梅雪嫁給了富豪安志坤。
6
升高一的時候,梅紹宏找到我,說自己沒錢,供不起了,叫我輟學打工給他還債。
我很怕。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敲開了安家的門,請求辛意為我支付學費。
辛意看見我時很是震驚,但安伯伯人不錯,和辛意商量了一下,送我進了 T 市的貴族學校。
也是在這時,我遇見了沈留舟。
那是個晴日,他作為高三誓師大會的學生代表,上臺發言。
我還記得主持人對他的一長串介紹。
沈留舟成績好,高中三年次次都是第一,還在省物理競賽中取得第一名,已經獲得了 T 大的保送資格。
當時任是新生的我,忍不住驚呼:「好厲害。」
融金的日光,少年帥氣的臉龐和清冽擲地的嗓音,就這樣撞進了我的心裡。
我後來選擇曲線救國,學習繪畫,終於和沈留舟上了同一個大學。
隻是大學四年,沈留舟對我也沒有很深的印象。
所以在辛意提出替嫁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喜歡他。
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與他有交集的機會了。
7
回憶遠去,閨蜜顧夢上門,摟著我好一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