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殺人犯報復時,我才知道我和白月光很像。
所以刑偵二隊喜歡我。
所以蕭崇羽和我戀愛,
利用我,引誘出殺害白月光的兇手。
重傷出院,所有人盼著我歸隊。
我卻瀟灑提交辭呈。
打最後一通電話時,蕭崇羽嗓音發顫:
「刑偵二隊這個家你不要了嗎?連我,也不要了?」
「嗯,都不要了。」
01
受傷後我很討厭下雨。
每到雨天我的右手就會隱隱作痛,再也拿不住解剖刀。
.......
畢業後我在老家的公安實習,獲得過一些榮譽,所以被推薦到了海市的刑偵二隊。
同事們格外喜歡我,待我一見如故。
得知我還在找房子,他們為我推薦了很便宜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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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隊長蕭崇羽的隔壁。
蕭崇羽是海市最年輕的刑警隊長。
以他商政世家的背景,來刑偵隊不過是刷刷資歷,可他在任的幾年事事親力親為,有危險永遠擋在最前面。
初見那天他剛剛熬了三個通宵抓嫌疑人,渾身髒兮兮的,蹲在家門口抽煙。
半闔下的眉眼模糊在淡青色煙霧裡。
見了我,他眸中的驚喜一瞬間炸開。
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我直接報警抓「流氓」。
解除誤會之後,懷著幾分對上司的抱歉,我開始關注他家。
上班前帶走他門口的垃圾,下班幫他門口的綠蘿澆水。
我盡量主動朝他匯報工作,周末拎著屍檢報告敲開他家大門,共同推理出案件線索。ṱũ₄
他是個極其冷靜清醒的人,有時候思維活躍到我跟不上。
後來某次隊裡聚餐,滴酒不沾的蕭崇羽破天荒喝到酩酊大醉,幾乎被抬進出租車。
幫他系安全帶時,他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
沙啞的低音炮,無端聽得人臉紅。
「別再靠近了。」
「我怕我會忍不住。」
「抱緊你。」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落在唇上。
輕柔得像羽毛撫過,小心翼翼,又滿是深情與渴望。
剎那間,銀河好像哗啦一聲從心坎上傾瀉下來。
我聽見了心動的聲音。
後來我才知道。
那一天,是喬沁的忌日。
02
喬沁這個名字,在我加入刑偵隊的幾年裡沒人提起過。
我隻知道隊裡有個因公犧牲的法醫,蕭崇羽自責頹廢了很久,和我交往才重新振作。
我以為蕭崇羽不愛做飯,不愛戴戒指,太忙所以約會總是遲到。
後來我挑了他休假的一天,仔仔細細約定好時間。
他又遲到了。
我拿著電影票左等右等,隻等來一個陌生男人。
「你長得和喬沁真像啊。」
他詭異的笑容讓我頭皮發麻,下意識想離開,視線卻停在一張合照上。
照片裡的女孩眉眼清秀,笑著依偎在蕭崇羽懷裡。
兩人手上情侶戒那麼刺眼。
女孩胸口的名牌寫著:喬沁,刑偵二隊法醫。
穿上同一身制服,我們真的太像了。
「這小姑娘,她那天休假站在路邊等男朋友,被我一刀斃命!」
「她男朋友就是你們隊長,當時手裡還提著做晚飯的龍蝦呢!親眼看著愛人死在眼前,太爽了。」
「刑偵二隊挺有意思啊,法醫都共用一張臉.......」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盆涼水,渾身麻木。
原來,我一直被當做喬沁的替身嗎?
片刻失神,男人緩緩掏出一把刀,抵在了我的腰上:
「這幾年老子被通緝都是你們刑偵隊害的!絕不放過你們!」
「蕭崇羽也愛你嗎?再讓他嘗嘗心碎的滋味怎麼樣?」
空氣安靜了幾秒,我強迫自己鎮定,低聲問道:
「你想做什麼?」
男人陰森森發笑,讓我站起來跟他走。
我還戴著藍牙耳機。
有電話撥入那一刻,我在心裡拼命祈禱是蕭崇羽,祈禱他報警——
「姜安然我都知道!你身後是 B 級通緝犯李蓬,我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蕭崇羽的聲音異常冷靜:
「從你出現的那天起,我就計劃著用你來釣出李蓬。」
「聽著,我等這一刻等了三年,刑偵二隊所有人欠喬沁一個交代。你能不能......先想辦法拖住他。」
藍牙耳機被打掉的那一刻,心口莫名刺痛了一下。
原來我得到的每一份愛,都是因為喬沁。
原來蕭崇羽每一次遲到都是故意的,他在等李蓬報復我。
我這個魚餌。
終於釣到了他們想抓的大魚。
03
李蓬很暴躁,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用刀威脅我走入地下車庫。
我有機會逃。
可是讓他上了車,抓捕會變得更難。
電光火石之間,腦中最先閃過了責任二字。
我不能逃。
趁李蓬走神,我一拳砸上了他的頸動脈——
「該死!臭表子!」
李蓬怒吼著將我踹到牆上,猛然拔刀扎穿了我的右手,繼續用力狠狠釘在牆壁上。
溫熱的液體噴濺滿牆。
腦子像是被重錘猛擊,劇烈的疼痛在血液裡炸開。
那一刻。
也許是腎上腺素飆升。
也許是我想告訴所有人,我和喬沁不一樣。
我硬生生拔出了刀子,與李蓬扭打在一塊。
很快,警笛聲在地下車庫響起。
李蓬如夢初醒,推開我踉踉跄跄地逃跑。
我被一雙大手拉了起來。
蕭崇羽問我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如果他這時低頭看,會發現我滿身是傷,整個右手幾乎廢掉,血流如注。
可他的目光沒有一瞬間屬於我,焦急尋找著李蓬。
「他受傷了跑不遠,B7 出口的方向。」
「好!」
蕭崇羽匆匆點頭,帶人朝 B7 出口追。
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時,我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向後倒去。
好累。
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04
我進了趟 ICU。
蘇醒時整個刑偵二隊的人都圍在床邊,一個個紅了眼眶。
「姜醫生你就是個法醫,打不過你先逃啊!」
「咱這算私下行動,她能報工傷嗎?」
「我們讓你拖住李蓬,你是真敢拼命。」
「閉嘴吧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你們拿小姜當誘餌!她也是咱的戰友啊!」
太多人一起說話我根本聽不過來,腦子裡嗡嗡作響。
等他們安靜了,我才淡笑著開口:
「李蓬是 B 級通緝犯,我身上這身制服不允許我逃跑,可我也不知道怎麼拖住他,我隻是個法醫。」
「那是殺害喬沁的兇手。」
「你們選我來刑偵二隊,不就是等這一天嗎?」
「如果這次放跑了他,你們能甘心嗎?」
屋子裡一瞬間鴉雀無聲。
不知誰多嘴喊了句「你知道喬沁了啊」。
一張張臉變得面紅耳赤,心虛到不敢看我。
後來醫生查房,把所有人趕了出去。
「從前瞞著你對不起!姜醫生,我們等你歸隊!」
.......
我又睡了過去。
蘇醒時爸媽已經來了。
媽媽問我餓不餓,拉出小桌板擺好了鮑魚粥。
那粥入口便是很驚豔的味道,獨屬於食材的鮮甜,清淡不加任何調味料,每一口都能吃得出用心。
我家是個不靠海的小城市,爸媽連鮑魚都沒吃過幾次,這肯定不是媽媽做的。
喝下第二口,眼淚毫無徵兆湧了出來。
我和蕭崇羽交往同居了兩年,做飯是他永遠不會碰的東西。
我以為他會炸廚房。
結果同事們對他的廚藝贊不絕口,每個人都誇驚豔,說那是一種無法想象的美味。
我的好奇心簡直要爆炸。
可是軟磨硬泡了大半年,蕭崇羽始終不肯進廚房,隻說隊裡的工作忙他沒心思研究做飯。
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喬沁ṭůₑ犧牲的那天,蕭崇羽剛買好了龍蝦要做給她吃。
最好的東西要麼就永遠失去。
他不是沒心思,而是值得他花心思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媽媽慌慌張張給我擦眼淚:
「怎麼了閨女?是不是蕭隊......」
「是不是媽媽做的粥不好吃?」
我推開了粥碗,沉默著躺回床上。
粥很好吃。
可我,已經不稀罕了。
05
我的右手傷勢最嚴重,刀子捅爛了四根手指的肌腱和神經,很難恢復。
這意味著我無法再承受一線高強度的工作。
我不應該怨恨什麼。
選擇這個職業,每個人都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可我難免會想,如果蕭崇羽早點告訴我,早點讓我做好準備,也許結局不是這樣。
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
我才 27 歲。Ṱúₕ
人生還沒開始就草草謝幕,我怎麼甘心?
獲準出院那天,我在醫院門口見到了蕭崇羽的車。
車窗降下,他冷峻的側臉透著一絲從容鎮定,唯獨兩隻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用力到微微顫抖。
「醫生和我談過你的傷。實驗室的工作你喜歡嗎?朝九晚五,薪水是現在的三倍,公司離家很近,早上我可以開車送你,那家公司的老板是我朋友。」
「伯父伯母已經回去了嗎?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上車回家吧。」
我平靜反問:
「你不會以為我們還在交往吧?」
蕭崇羽倏然轉頭看我,喉結滾動了一下。
「抱歉讓你受傷,姜安然。」
「道歉有什麼用?你也被捅四刀,右手殘廢,才算對我的道歉Ťů₄。」
蕭崇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從車裡找出一把瑞士軍刀,握著刀尖遞給我:
「如果這樣能舒服一點,你動手吧。」
我沒有接,轉而嘲諷他:
「不如你先告訴我,抓李蓬時你想的是責任,還是為心愛的女人報仇?」
蕭崇羽愕然愣住,一點一點錯開了目光。
「那換個問題,醉酒表白那天,你看到的是我,還是喬沁?」
空氣安靜得可怕,直到鮮血滴落的聲音打破這份寧靜。
蕭崇羽默默攥緊了拳,任由刀鋒割破手掌,一片鮮血淋漓。
他就像沒有痛覺似的,沙啞開口:
「一開始怕你不肯配合才瞞著你。再後來.......我也模糊了。」
「直到你躺進 ICU,我才明白我做了多蠢的事。我愛的人是你,姜安然。」
「我對喬沁隻剩下虧欠,對你,才是愛。」
我聽得胃裡陣陣惡心,沒忍住甩了他兩巴掌。
蕭崇羽沒有一絲反抗,甚至抓起了我扇巴掌的手輕輕揉捏,嗓音發顫:
「隊裡今天給你準備了歡迎儀式。」
「刑偵二隊這個家,你能不能留下來?」
我把辭職信甩在他臉上,轉身離去,再沒有一絲留戀。
「留 NM 呢,有多遠滾多遠吧。」
06
離職也不是說走就走的,要提前一個月提交申請。
如果工傷鑑定能辦下來,我將獲得一筆賠償金,也有機會調任其他崗位。
隻不過,釣魚這件事是蕭崇羽私自策劃的。
我被認定為工傷,就意味著他就要受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