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昨天真把他踢出問題了?所以他要來檢查一下?
難怪他不開心。
但這都是因為我啊,我有些忐忑,想開口問問他,卻又怕傷到他的自尊。
司焯要上樓,我跟在他身後,好意地提醒:「男科在一樓……」
他沒理我,徑直去了二樓婦產科。
婦產科?
我想解釋。
鄰座的大姐拉著我嘮嗑:「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懷了我們家老大了,年紀小的生娃挺好的,不費勁兒。」
我腳指頭痒。
司焯抿著唇,臉色很不好。
大姐沒感覺到不對,繼續道:「那是你對象吧?哎喲,你倆都長這麼俊,生下來的娃娃鐵定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司焯的臉色好像稍有緩和。
我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沒懷孕。」
司焯沉默了一會兒:「你才十九歲,不能因為這個孩子毀了一輩子。」
我不知道他到底腦補了些什麼,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如果你實在想要這個孩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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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惱了:「我沒懷!」
他愣住了。
我的聲音太大,引得眾人側目。被這麼多人看著,我隻覺得腦袋發麻。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說完,我迅速地起身,快步地離開這個地方。
在司焯眼裡,我是不是和那些與李默一起出入酒店的女生沒什麼區別?
我的矯情勁兒上來了,鼻頭竟然一酸。
這兩天遇到司焯就沒好事兒,我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學校。
他再也沒找過我。
我們倆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互不搭理。
6
最近有個帖子在 C 大爆了。
帖子裡就是司焯手機裡的那組圖片。發帖人並沒有指名道姓,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個背影是李默。
學校裡風言風語多了起來,李默的父親是 C 大的教授,聽說有一天上課還被人問到過這件事情。他臉色鐵青,提前結束了課程。
「李默終於退學了,如果是我,也沒臉繼續待在學校裡。」圓圓拉著我繼續八卦,「不過這帖子到底是誰發的啊?這人也太神通廣大了,他從哪裡搞來的圖片啊?」
我抿了抿唇:「可能是某個被李默騙了的女孩子吧……」
別人不知道發帖人是誰,但李默很清楚。
司焯膽子也真的大,大張旗鼓地將這些照片發出來。他才研一,還要在 C 大待幾年,也不怕被李教授報復。
我要不要給他發個「謝謝」?畢竟他是在幫我出頭。
正當我糾結的時候,實驗室裡出現了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我是這次實驗的助教。老師五分鍾以後過來,大家先來籤一下到。」
我抬頭一看,司焯一身淺綠色的衛衣,一手插在衣兜裡,一手拿著籤到表,表情有些痞痞的,一點兒也不像助教。
他站在高處,環視四周。
沒來由得,我心裡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希望他看到我。
但他的目光掃過我,甚至沒有在我臉上停留一秒。
我很快地低下頭。
圓圓很激動,抓著我的手臂:「竹子,是你哥!」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就被她拉著去講臺上籤到。
他正和一個女孩子說著話,語氣比對我說話時溫柔得多。我認得她,隔壁班的沈湄,長相很甜美。
他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我,我也不想自討沒趣,沒主動開口。
籤完到後,圓圓小聲地和我八卦:「那女孩子可厲害了,上學期還有個大四學長為了她要死要活,我聽說還追到她家去了,但是她一概不見,還挺冷漠的,也不怕人家真死在她家門口。」
老師進來了,開始講解實驗。
司焯就站在門邊,低著頭,劉海下垂,遮住了他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實驗講解完,我們這些人就被老師交給了司焯。
沈湄一直纏著他不放,問些有的沒的、聽上去極其弱智的知識點。
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幹什麼,而司焯也難得有耐心,竟然還手把手地教她做實驗。
「竹子,你和你哥平常在外面都裝不認識的?」
「反正他又不是我親哥,」我哼了一聲,「我倆相看兩生厭。」
司焯的動作好像頓了一下。
我不再看他,專心做實驗。
終於,我做完了實驗,把數據表送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輕飄飄地道:「誤差太大,重做。」
我懷疑他是在打擊報復。
數據誤差我算過,不超過百分之五。
還沒等我反駁,他就去指導其他人做實驗了。
三十分鍾以後:「這個數據有問題,再做。」
這個實驗的操作分是助教來打的,我及不及格由他決定。
我敢怒不敢言,換了一臺儀器,悶頭重復剛剛的操作。
等到最後,實驗室裡隻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
他低頭玩某音,不僅外放,還大笑。
我越做越生氣,一不小心將器材的零件弄到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走到我面前,將零件撿起來,放到手裡把玩:「這麼委屈?看上去比我那天還委屈啊。」
我不理他,把數據表往他手裡一塞就往外走。
這下我們倆算扯平了,我在醫院兇他,他在做實驗的時候整我。
可我越想越氣,把他微信拉黑了。
7
我不想撞上司焯,他總有辦法讓我難堪。所以周五那天我給我媽扯了個謊,說我最近忙著跟導師的課題,沒時間回家。
我一直很乖,我媽對我很放心,叮囑我勞逸結合後就掛了電話。
圓圓見我這幾天不開心,拉著我去演唱會釋放天性。
演唱會結束後已經很晚了,送圓圓上了出租後,我繼續等車。
有個花臂大哥站在路邊找我要微信,我擺擺手,沒給。
「給個面子吧美女,我和朋友打了賭的,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他的行為和語氣讓我很不舒服。
我不理他,打算換個地方打車。
他卻直接上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掌心黏糊糊的,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我身上的汗毛倒立起來。
我正要怒斥他,回頭卻看到司焯站在他的身後。
他面色陰沉,握住了花臂大哥的手腕:「放手。」聲音裡帶著強忍的怒意。
花臂大哥一身橫肉,看起來不太好對付。
倒是司焯,雖然身材高大、挺拔,但與他不是一個量級的,看上去很吃虧。
顯然花臂大哥也是這樣想的。他笑嘻嘻地語氣調侃:「小兄弟,玩英雄救美啊?」
司焯沒回他,在橙黃色的路燈下,我看到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緊接著,花臂大哥的表情扭曲起來,哀嚎道:「疼疼疼!」
他終於松開了我的手臂,司焯也松了他的手腕。
花臂大哥到底是太年輕,就會以貌取人,根本不知道他面前這人撸了好幾年鐵,力氣驚人。
司焯瞥我一眼,語氣不耐:「還不過來?」
我趕緊躲到他的身後。
「別逮著個女的就動手動腳,老子下次再看到你幹這種事兒,你就等著蹲局子吧。」
說完,他拽著我的手臂就往前走。
還真沒客氣,剛好掐到了上臂內側最嬌嫩的那塊肉,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還越縮越緊,完全沒給我一點兒活路。
「你松手!」
他回頭看我,眉頭緊皺:「周茉竹!你他媽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點兒?」
「又不是我讓你幫我的!那兒那麼多人,他敢亂來嗎?!沒有你我一樣能搞定!」
話雖是這樣說,但現在我才感到一陣後怕。
「你他媽……」或許是看到了我的眼淚,他軟了聲,嘟囔:「還挺能耐。」
我瞪著眼,他又罵:「就是個白眼狼。」
「你才是白眼狼!」
「跟我回去。」
我站在原地沒動。
「行,不要我管,那你自己回去。」他冷哼,語氣幽幽,「反正我也不是你親哥,反正我們相看兩生厭。」
果然,他聽到了實驗課上我說的話。
司焯說完,也沒看我什麼反應,大步地往前走,拐了個彎,很快地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走了一會兒,根本打不到車,氣得我踹著路邊的石頭,憤憤地罵:「臭司焯,狗司焯!」
「再罵就把你扔河裡喂魚。」
司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一伸手,就把我扛了起來。
突然失重的感覺太糟糕了,而且他的肩膀剛好硌著我的盆骨,很不舒服。
我掙扎道:「你放我下來!」
他揮手,打上了我的屁股。
一點兒也沒手下留情。
聲音還巨大。
我頓時呆若木雞。
他很得意:「終於清靜了。」
「司焯!你有病吧?!」
「嗯,繼續罵,待會兒我就告訴你媽,她的好女兒跟導師的課題跟到了 Live house。」
司焯一把抓住了我的命脈,我不說話了,臉紅得要命。
偏偏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扛著我走上跨江大橋:「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不放。」
他冷笑一聲,隨即轉身。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往下看一眼,就是深不見底的江水。
我有點兒恐高,這會兒是真的怕了。
「放不放?」
我顫著聲:「放……」
司焯把我放了下來,在他的監督下,我把他的微信號拉出了黑名單。
他搶過我的手機,把自己的備注改成了「無敵親親大帥哥」。
「不準改,以後我見你一次檢查一次。」他很得意,「如果再把我關小黑屋,我就把你扔河裡喂魚。」
我「哼」了一聲,把手機放回兜裡。
我倆並肩走著,他又問:「你真沒懷孕?」
「沒有。」
「……那和他過過夜嗎?」
不用看他的臉,光聽他的語氣,我就知道他已經尬到不行了。
「連嘴都還沒親。」
他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喜歡什麼樣的?哥給你找。」
我心裡出現了一道聲音:「你這樣的。」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背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這種想法的?
「竹子?竹子?」
他喊了我幾聲。
我回過神來,輕聲道:「不是李默那樣的就行。」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過了很久:「哥,謝謝你。」
他笑:「是我耳朵出問題,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這小白眼狼還會對我說謝謝了?」
我白了他一眼。
後來我們打到了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他背著我回了家,將我放到床上。
我能感覺到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很久很久。
我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他是不是和我有同樣的心思?
可我不敢問他,我甚至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說出口。
就算說出口了又能怎麼樣?司伯伯和我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8
司焯說到做到,還真開始給我物色對象,有事兒沒事兒就給我發不同男生的照片,下面還附著一大段自我介紹。
我都當沒看見處理。
圓圓恰好看到了,感嘆道:「竹子,這個男生好看啊!你哥也太好了吧,還給你介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