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床頭和她打招呼。
她被我嚇了一跳,立刻眼淚汪汪地說:「我沒有做過壞事,你不要再來附我的身了……」
「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我撐著下巴問她。
「我放不下媽媽……」
真是馬後炮。
「那你是逃出來的?」
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剛想靠近一點,就被她拿出符咒震出五米遠。
差點就煙消雲散了。
「你不要過來!」
真是忘恩負義,如果不是我,她的肉身早就被火化了。
「你不要靠近我了,我要上學去了!」
她背上書包,我就跟在她的身後。
到了班裡,付磊又開始新一輪的吹捧,「我大哥來啦!大哥求一下昨晚的數學練習!」
靠,這人又開始佔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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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書儀被他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就把書包遞了過去。
「你……你自己找吧……」
付磊明顯愣住了,「咋了大哥,今天玩復古風嗎?」
孫書儀以為他又在諷刺自己,沖了出去。
卻意外撞到了一個人。
蕭領。
我明顯看到她的臉紅了起來,好像又害羞又覺得丟人。
她低下頭剛想走,就被拉住了手腕。
「孫書儀,你躲我幹什麼?」
少年的眼神有些憂鬱,孫書儀被那雙眼睛看得魂都丟了,支支吾吾地說:
「我……我沒有……我是怕你不想看見我……」
「到底是誰前兩天狠狠拒絕了我?」
我恨鐵不成鋼,可是又不敢靠近。
她已經把符咒貼身攜帶,我根本找不到機會。
「我……我之前家裡有事,所以那時候說過的話都不作數的!」孫書儀抬起頭看了眼蕭領,「你說………你之前向我表白了?」
蕭領似乎有些疑惑,可還是承認說:「我告訴你我和宋小雪分手了,問你高不高興,如果你說高興的話,我就會表白了。」
我看到孫書儀幾乎激動得手足無措,在她幾乎要立馬說出「我願意」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補習班見。」蕭領朝她一笑,我能感受到孫書儀的心率幾乎突破了一百八。
她卻還傻傻地站在原地。
我飄到她面前。
她退後兩步,「你要幹嘛?」
「放心,我不能靠近你,隻是我提醒你一句,他喜歡的不是你,是你的光環。」
「不可能,我哪有什麼光環……」
「那你是覺得,蕭領忽然腦子壞掉了,要來喜歡你嗎?」我看著這副陪了我兩個月的軀體說,「或者你不好奇嗎?為什麼付磊叫你大哥,所有人都對你很討好?」
「你到底做了什麼?」她微微後退,「你是想說,蕭領喜歡的是你,不是我嗎?」
「妹妹,我根本看不上他。」我看著她稚嫩的臉說,「我隻是做了你最該做的事,好好讀書,並且不讓任何人欺負自己。」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身體,是為了找到是誰害死了你……」孫書儀忽然說,「可這是我的身體,你不能就這麼拿來用!」
可是我找不到其他合適的身體了。
再拖下去,可能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隻能時時刻刻地跟著她,尋找合適的機會。
「大哥,這道題……」付磊一如既往地拿著壓軸題來請教我。
「對不起我不會……你別問我了。」
一整天在教室,孫書儀幾乎就沒抬過頭。不僅數學課回答問題支支吾吾什麼也不會,就連公式也一個背不出來。
我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投影的難題心算,我現在連筆都摸不到了。
下課的時候我聽見付磊和吳清說:「我怎麼覺得孫書儀又回歸從前了?」
「也許靈魂歸位了。」吳清轉著筆,「或者精神分裂。」
「還是小心點,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變回來把我揍一頓……」
21.
晚自習的數學小測,孫書儀沒有懸念地拿了倒數。我盯著她的試卷發愣,老師把她叫過去:「書儀啊,最近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她搖頭,不說話。
「你可是考了四市聯考第一的人,老師相信你有這個實力的。」
孫書儀震驚地看著老師,「我?四市聯考第一?」
「是啊,瞧,這是你那天在全校面前演講的照片,學校都印到八中宣傳冊上了。」
我趴在老師肩膀上看著孫書儀的震驚臉。
「哎呀,脖子怎麼涼颼颼的。」老師起身穿衣服,「書儀啊,有什麼事一定要說,你可是八中最大的活招牌,高考還指望你力壓一中那一群天才呢。」
「好的老師……」她蒙了,應該也是沒想到短短兩個月我幫她幹了這麼多事。
孫書儀出辦公室門的時候,正好迎面碰見了周嚴非,「孫書儀,晚上去網吧麼?徐傑也在?」
他甚至遞過來一盒草莓牛奶,「給你帶的,這個很好喝。」
孫書儀幾乎說不出話來「謝……謝謝……周同學。」
「你吃錯藥了?還是說……你喜歡上我了?」周嚴非明顯被孫書儀的扭捏驚到了,卻不忘低下頭看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的時候,孫書儀的臉已經紅透。
「我從沒見過你臉紅。你今天很奇怪。」從高處看周嚴非,他還是很帥,完美比例的身材配上稜角分明的帥臉,賞心悅目。
我對著草莓牛奶深吸了一口氣,是濃鬱的草莓味。
「我……我今天有事,就不去網吧了。」孫書儀低下頭,支支吾吾的。
「行。那我走啦!」
周嚴非揉了揉她的頭發,她沒躲。
22.
晚自習放學後,久違的鄒文又來等孫書儀回家。
隻是今天我感受到了鄒文身上滿滿的低氣壓。做鬼的時候,很容易看到別人頭頂是陰雲密布還是清空普照。
面對鄒文,孫書儀似乎放松了許多。她說:「你敢相信嗎鄒文,今天蕭領和我表白了!」
「我就說隻要堅持,說不定就能成功的!」孫書儀的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有覺察到鄒文驟變的眼神。
「我還聽說,周嚴非也喜歡你,是嗎?」鄒文忽然抬頭笑了笑。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他今天的確給我送草莓牛奶……」
「啊,這樣啊。」鄒文點點頭,可是我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當一個人心中充滿怨念的時候,很容易會被周圍破碎的惡靈氣息盯上,從而引導那個人做出可怕的事情。
「孫書儀,你小心一點。」我提醒道。
孫書儀沒回答我,隻是拿出了本來放在衣服裡面的符咒,似乎在警告我。
走到天橋的時候,鄒文忽然想停下來看看風景。
「好漂亮。」孫書儀看著燈火通明的城市說。
「嗯。」鄒文走到臺階邊上,「你還記得在這裡我們做過一個標記嗎?」
「哪裡?」孫書儀俯下身去。
「就在這裡啊。」鄒文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一腳踹了過去,可是根本沒有碰到孫書儀,她就因為本能的躲避一腳踩空。
我看著少女茫然無措地伸出手,驚恐的眼神,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就滾落了下去。
我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我的手穿過她的身體什麼也抓不住。
我跟著孫書儀一路滾下去,感受到她的心跳越來越微弱。直至停止。
第二次死亡,孫書儀的魂魄真正的魂飛魄散了。
我站在天橋的最下方,仰視著站在頂端的鄒文。
她的校服依舊臃腫,眼鏡後的目光,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光。
這樣殘缺的屍體,我進去,即便我有能力恢復,肯定也得忍受瞬間的劇痛。
我看著鄒文走下來,面無表情地確認孫書儀沒有了呼吸,然後才哭著打了 120。
圍觀群眾聚集起來的時候,我才進入了那具屍體。
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脊柱斷裂,肋骨斷裂戳進了肺裡。
處處都是致命傷。可我,耗盡元力,讓孫書儀的軀體在救護車來之前就恢復了大半。
我甚至在鄒文要上急救車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對她笑了笑。
23.
到了醫院,我已經恢復了很多。
X 光 CT 什麼都做了,最後給出的結論是回家好好休息。
我媽穿著收銀員的工作服滿頭大汗地趕過來,幾乎哭著說:「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醫生說:「真的很幸運,聽她朋友說是不小心從天橋上滾下去的,幾乎沒受傷簡直是奇跡。」
媽媽今天特地打了車來接我,我看著計價器跳動,有點心疼。
「書儀,你是媽媽的命……如果你有事,我也活不下去的。」
我轉頭望向車窗外。
我會不會也有家人?那我走了以後,他們是不是也很想我?
「我和外公外婆說了你期中考考第一名,說還去了能上清華的競賽,他們可開心了,還寄了自己種的山貨過來。」
我看著媽媽手機裡兩張長滿了皺紋的老人的臉,笑得很開心。
第二天我到學校的時候,付磊試探性地叫了聲大哥。
我把書包放好,撐著下巴開始寫作業,並不理他。
這兩天孫書儀就沒寫過作業,我筆速飛快。
語文老師來的時候我已經幾乎都補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