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半張側臉,盡顯清絕。
下面落的有介紹,簡介冗長,頭銜繁多,葛煙幾乎滑不到底。
其實除了那些所謂的稱呼,之前她也隻聽過千倚說起過他的全名。
望著上方的內容,她好奇挑眉。
原來他的鸫,是東鳥鸫。
其實這樣的文章有時候寫得還挺盡職,相當於身世身家大搜底。
還沒等葛煙將這條文章看完,熟悉的鈴聲提醒響起。
葛煙劃開屏幕,來電顯示是宋李。
“經理,要不要我提醒你,這個點是我休息的時間。”
她工作的時候盡力,但該休息的時候也絕不會放任自己再去勞累。
芭蕾這行,有時候很講究精氣。
休息夠了,才有滿血的準備去大放光彩。
不過他這個點打來,應該確實是有什麼找她談。
宋李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聽不真切,像隔了層紙,“祖宗,我也不想這個點打電話給你啊,誰讓有些事,還就必須得來找你呢!”
“我以為隻有跳舞才是必須的事。”葛煙翻了個身,閉上眼假寐,嗓音喃喃的。
對面明顯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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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影響不到這兒上來。”他說著叮囑她,“我來找你,是關於昨晚聊過的慶功宴。”
葛煙將亂動的咚咚抱緊,“不是說了我不去嗎?”
“誰能想到上面的人這次要來呢,你也知道,我們劇院現在很多贊助都是衝著你來的嘛,就吃頓飯而已。”
“喵~”
宋李一驚,“是什麼在叫?”
“我的貓。”
“好吧………您挺有雅致。”宋李在那頭揚起聲調,“說好了你得來啊,到時候我把時間地點發給你?”
左右不過一頓飯。
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咚咚的毛,葛煙隨意應下,“知道了。”
第5章 Butterfly
除了先前所談,宋李還發來了往後的時間安排表。
京芭的排演行程和葛煙之前的差別不大。
演出場次緊密,安排日期也較近。
估計得等到城市系列的演出輾轉結束後,才能過上比較規律的劇院生活。
按照以往來說,她們的休息時間還算可以,長則有幾星期,就是短,也至少三天起。
這事兒當初還被千倚拿來調侃過,說她有大好時光也不出去走走,有空了就睡,簡直是暴殄天物。
葛煙當時聽了笑,她其實隻是習慣了。
睡覺和練舞兩點一線是常事,從不敢懈怠到漸漸適應,直到現在,她格外享受。
這事不經想,困乏之餘,她懶得再動腦筋,抱著咚咚去逗弄。
翌日,葛煙是中午起的床。
休整了差不多一天半,此刻的她看起來精神格外飽滿。
鏡中的人素面朝天,卻遮不住那幾欲衝出來的水靈,嫩得像豆腐。
眼尾輕挑起弧度,小小的一張臉,盛滿了殊色。
她今天約了老師,打算去對方家裡拜訪,順帶聊聊那件事的後續。
不過時間點是在下午,現在還很早。
冬日陽光稀薄,泛著青白色。
光線透過窗,稜角分明地鋪在地板上,葛煙剛出浴室,轉眼便望見那些隨便癱放著的行李箱。不亂,但是著實很多,收拾都估計要好久。
她輕輕地踢了踢,認命一般蹲下去,開始慢吞吞地整理收納,走向衣帽間。
驀地,腳步一頓,視線落在軟沙發上。
昨晚穿的長外套正斜斜地挎在上面。
幾步邁過去,手剛拿起抖摟兩下,一張紙樣的卡輕飄飄落了下來。
她指尖拎起,偏金屬的質地,硬硬地硌著手心都涼。
葛煙斂眸看過去。
是昨天的名片。
想了想,她走到衣帽間,打開一個抽屜,緩緩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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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蘭蓉的家落在汾城北面,那裡蜿蜒起群山,剛好是與鄞城的交界點。
靈山腳下彎了一整面湖,別墅群傍水而建,房屋錯落有致,是著名的富人區。
下午天氣驟變,葛煙到的時候天有些陰,別墅區在湿潤的霧中依稀泛起點點的亮。
蜿蜒幾步找到23幢——
她輕輕在門上敲了敲。
不過須臾,有腳步聲靠近,隨著啪嗒聲落下。
房門緩緩打開。
葛煙抬眸,落入眼簾的,是一張意料之外卻又有些熟悉的面龐。
“……應師兄?”
應以暘淺淺笑著看她,“是我,到了啊。”
“我媽聽說你要來,在家裡都念了好久。”他語氣熟稔,將門打開領她進玄關,“冷不冷?不冷的話大衣脫了給我吧。”
室內比外面要溫暖不少,見他詢問,葛煙點點頭,將衣服遞給他。
應以暘是郝蘭蓉獨子,以前老師給她教課時,兩人偶有碰面,久而久之,這句師兄就喊了下來。隻是葛煙近年來鮮少和他聯系,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在汾大旁邊開了家書法學院。
“快坐快坐。”等到進了室內,應以暘語氣溫和,盡顯關懷,
他忙不開一樣,不等她回答便隔山岔五詢問,“這裡有點心,不知道你吃不吃竹葉糕,這是我爸親自熬的,對了,你要喝茶嗎?我去給你泡——”
“我在家怎麼不見你這麼殷勤?”——笑吟吟的一句將應以暘的動作打斷,也吸走了葛煙的注意。
郝蘭蓉從廚房裡走出來,端來兩杯枸杞紅茶,側過身,輕輕松松便懟開了一直杵著站那兒的應以暘。
她睨人一眼,笑著說,“煙煙要喝,也是喝我泡的。”
應以暘被自家親媽這麼說,俊朗的臉霎時顯出些腼腆,耳根子都紅透了。
“那……你們坐著聊,我去樓上看看剛寫的字。”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轉身便走了。
“你太久沒來了,看把你師兄高興的。”郝蘭蓉努努頭示意葛煙去看,隨後轉頭笑著同自己的學生說,“今天聽說你要過來,他哪兒都沒去,幹等著你。”
老師一家人從前都很照顧她,葛煙點點頭也笑,“我確實也很久沒見到師兄了。”
“不提他,你這次回來,是打算一直待下去了?”
“對,原本就做好決定了的。”說到這,葛煙想起什麼,倏而莞爾,“老師,你都問我過好幾回了。”
“我這可不是記性差啊。”郝蘭蓉擰眉看她,“我是覺得你之前在外面待了那麼久,獎也拿了不少,好不容易掙來的,現在說回就回?”
“在國內也可以拿獎,再說,我早就想嘗試些不同的。”葛煙頓了頓,言簡意赅,“芬蘭那邊,沒挑戰。”
“……”郝蘭蓉難得無言,倏然又覺得這話從自己學生嘴裡說出來,竟然還挺有理。
她被葛煙說服了,“那我有些明白了。”
隻是輾轉想起之前聊的內容,郝蘭蓉似懂非懂,“你之前讓我找人,想的,其實就是這個吧?”
葛煙拿起紅茶杯柄,緩緩啜了口,隻揚揚眉,“老師您猜?”
“……你這是什麼都不打算和老師說,都讓老師自己猜?”郝蘭蓉佯裝生氣。
“別氣別氣。”葛煙笑眯眯湊上去,親昵挽住郝蘭蓉的肩,“我知道,老師對我最好,你看之前我隨口一提,老師馬上把人給我找到了。”
“那也是你自己爭氣。”郝蘭蓉哼了一聲。
“不過那位老師到底是哪位?”葛煙至今還不知對方的任何消息。
“想知道?”
郝蘭蓉望向她,語氣卻是倏而拉長,神神秘秘的,“林,妘。”
“……是我想的那個林妘嗎?”葛煙這回徹底驚訝了。
林妘當年轟動一時,是芭蕾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郝蘭蓉那一代的人,現如今或多或少還能出現在幕前,可林妘自從退居幕後,便息了影,此後半分近況都無,像是憑空蒸發了。
江湖上也再沒她的訊息。
再有,相比本人,她在圈內給他人留下津津樂道的談資,還要數當年那場轟轟烈烈的婚變。
她和丈夫原先一直在鄞城生活,後續鬧離婚時鬧到她直接宣布隱退。
有人說她離開了鄞城,有人則說她還在鄞城。
風言風語,百人百嘴,葛煙隻耳聞了大概。
眼下聽老師這般說,話中意思,林妘現在應該生活在汾城。
“所以她也不是真的完全隱退了……”
“是啊,這次兩邊都顧上了,我這個搭線人還挺高興的。”郝蘭蓉詳細交代一番,又給了葛煙對方的地址,讓她到時好去找。
“對了煙煙,你這次回來進京芭,和你媽媽說了嗎?”
葛煙點點頭,把杯子放在桌上,頭也沒抬,“說了,她也知道的。”
郝蘭蓉若有所思,“我還以為……”
“老師,這有什麼。”葛煙反倒是沒心沒肺那個,“你看,我現在不還是進來了。”
這回郝蘭蓉真情實意笑起來,“好,她一直想你呢,有空就回去看看。”
“我知道的。”葛煙應下。
師生倆復又聊了許久,眼瞧著外面的天愈發變沉了,葛煙起身告辭。
郝蘭蓉要留她用晚飯,攔著不讓人走,“你一個人住,誰給你做飯?留下來吃點兒熱的!”
“老師,我倒也想。”葛煙將她往回輕輕推了推,“這不是晚上有個飯局。”
宋李先前發來的慶功宴時間剛好在同一天的晚上,葛煙就特意挑了下午的時間來拜訪。
“好吧。”郝蘭蓉沒再堅持,隻是又對她道,“外面霧大,這麼冷你那個飯局在哪,我讓以暘送你過去?”
下樓有一會兒的應以暘聽了目光落過來,猶猶豫豫的問她意見,“煙煙……要不我送你吧?我去地下車庫拿車,你等我會兒。”
“真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葛煙不想麻煩人,朝他們擺擺手,“老師,師兄,你倆進去吧,我這就走了。”
“注意安全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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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煙出門便叫了車。
司機師傅是個大叔,上來就細心地叮囑她系好安全帶。
“尾號是1211的乘客對吧?——坐好,啟程,此次火箭預備機預計於四十五分鍾後抵達目的地。”
葛煙第一次見這麼熱情播報的司機,靠在後座沒忍住,輕笑了聲。
這一聲引得司機望後視鏡看了眼,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嚇一跳。
媽呀這也長得太好看了,過目難忘。
聽她笑他,司機話閘子也打開了,“不好意思啊,平常接送我女兒習慣了,這話脫口就出了。”
葛煙搖搖頭,“沒事。”
司機朝著外面看了眼,邊將車開出去邊問她,“小姑娘,你是住這兒?”
“不是,我過來拜訪的,怎麼了?”
“我就好奇問問,住在這附近的人不多,我很少接到這邊的單子。”司機是個自來熟,聽她回應的幾句,自然問她,“你不是汾城本地的吧?”
“我是啊。”葛煙倒是好奇了,“為什麼覺得我不是本地的?”
“看著不太像,你看你要去的這個地方,三潭月是個景點,籠統好幾個出入口呢,你要去景點裡頭的那什麼館對吧?我和你說,這地兒大得很,每次外地人過來遊玩,就找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