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姐姐我也不養魚啊。」我抓住他的手,說道,「沈默他不是我的菜。你懂的,我喜歡的類型。一直是你這樣高冷禁欲型的。」
蕭禮:「誰告訴你,我禁欲?」
「你不是嗎?那為什麼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一個月才一次?」
蕭禮笑了一聲:「林屋屋,你就是因為這個和我分手的?」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就是。
和他在一起,總讓我有一種強搶民男,褻瀆神明的感覺。
蕭禮是我主動追求的。在一起半年我們才拉手。一年我終於碰到他的嘴,直到今年的情人節,他才同意上我家坐坐。
之後,他像是制訂了計劃一樣。一個月例行一次公事,隻少不多。
我不理解,都是精力鼎盛的年紀,他為什麼能夠如此雲淡風輕?
和我一個工作室的哥們分析給我聽,說蕭禮腎虛。
我:但他每次體力不錯。
那哥們嗤笑:保質不保量唄。姐,實在不行,換一個。保質保量比他年輕的,多的是。
笑死,我又不是如此饑渴的女人。我喜歡蕭禮,是因為他學歷高,有內涵。
又不是因為他的臉和腹肌。
我看了一眼病床旁的蕭禮,吞了吞口水。這麼久沒見,還是有被他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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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盯著他看,他忽然主動將臉湊近我:「想我?」
「嗯。」
「想也沒用,刀口恢復,起碼三個月……」蕭禮收回自己正被我亂摸的手,冷聲道,「才能劇烈運動。」
語氣故意加重在劇烈運動上,我就知道他還在吃沈默的醋。
我拉他衣袖:「我和沈默是從小到大的好閨蜜。」
「你和男人當閨蜜?正常直男他肯?」
「他連喊我爸爸都願意,當閨蜜更不必說了。」
蕭禮冷笑了一聲:「情趣真好。」
「更何況沈默他還不是直男。」
蕭禮聽完,臉上神色復雜。
我將事實告訴他:「他最近剛和他哥們分手,我怕他想不開,就去酒店陪他吃了頓夜宵,又一起跳了劉畊宏健身操,為了幫他緩解壓力來著。沒想到……跳出急性闌尾炎了。」
我知道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真直男不太好消化。
果然,蕭禮眉一皺,起身朝門外走去。
出於我對蕭禮的了解,有著潔癖的他一定是消毒那隻被沈默反復摸過的手了。
過了一會,他又回到了我身邊。往我嘴裡輕輕放下一根溫度計。
修長的手指蹭到我的鼻尖時,果真帶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洗手液的味道。
「下次,有什麼事直接打給我。」他忽然對我說道。
我怔了怔,嗯了一聲。
一時間,病房內很安靜。我又有些困了,不知道睡了多久。
被尿意憋醒時天應該還沒亮,蕭禮坐在我的床邊,就著病房內昏暗的白熾燈看書。
他的眼睛已經熬得有些泛紅,我實在忍不住,剛動一動手。
蕭禮就抬起了頭,原來,我的手一直都被他輕輕握著。
他靠過來:「怎麼醒了?」
「我……尿急。」
蕭禮嗯了聲,彎腰不知道在我床邊弄著什麼。直到我看見他手裡捏著一個袋子。
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動完手術,身上還插著導尿管!好尷尬,好社死!!
和蕭禮在一起那時候,我連素顏都沒敢讓他看過。即使住酒店,蕭禮在房間,我在隔壁廁所拉屎。開著所有水龍頭和花灑,我還是不敢使勁發力,就怕蹦出個屁來。
如今我努力保持的精致女人形象,在今天全然崩塌了。
突然好後悔,讓蕭禮留下來當陪護。
我的聲音帶著哭求:「蕭禮,你不要碰那個袋子。」
蕭禮真的不敢繼續了,抬頭問我:「疼?」
「不是。」我臉已經紅到耳根,甚至都不敢看他。我小聲吐出一個字:「臟……」
蕭禮聽完無視我,一頓操作,替我拿去清理幹凈。看著他忙前忙後的背影,我的眼眶紅了。
好像自從四歲那年父母離異後,除了帶大我的外婆以外,就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蕭禮回到我身邊,拉下我臉上的被子。
「悶在被子裡做什麼?」
蕭禮看見我的臉後,怔住了:「什麼事突然哭得這麼醜。」
聽他這麼一說,我哭得眼淚嘩嘩地流,止也止不住:「嗚嗚嗚,蕭禮,我在你心中美好的形象全毀了。」
蕭禮聽了,又氣又好笑:「你眼裡,我這麼膚淺?」
我吸了吸鼻子:「你當初難道不是因為我美美又香香,才答應當我男朋友的嗎?」
「不是。」蕭禮回答得太快,我哭得更傷心了。
下一秒,張著的嘴就被蕭禮投喂了一顆白兔奶糖。他捏著糖紙,像是說給自己聽:「因為喜歡,才在一起。」
6.
因為蕭禮的這句話,我又重拾了信心。第二天,好閨蜜沈默提著食盒來看我。
趁著蕭禮早上有兩臺手術要忙,我讓沈默幫我化了個純欲素顏妝。
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滿意道:「沈默,你不愧是金牌化妝師,真的有兩把刷子!」
「哪裡,明明是你底子好。現在又有了我沈某的美妝加持,今晚還不得把那位蕭醫生迷得神仙墮落?」
「會說話就說多點,我愛聽。」我聽得津津有味,捧著沈默給我煮的糖水,連喝三碗。
剛喝完沒一會,就覺得腸子咕嚕嚕地蠕動。
我:「你給我燉的什麼東西?」
沈默笑道:「我網上查的,香橙蘿卜水。排氣效果特別好。最適合你這樣剛動完手術還沒排……」
沈默話沒說完,我就放了個炮一樣的響屁。
沈默笑得發出鵝叫,邊笑邊海狗鼓掌:「哈哈哈哈哈!好屁,再來一個!排空了我請你吃大餐。」
我一努力,又蹦出幾個。
然後,我就看到了蕭禮。他不知道在病房門口站了多久,從他的表情推測,應該來了一會了。
我滿臉通紅,腳趾快把床板摳爛時,蕭禮先開口了。
「07 床病人已排氣,今天可以安排手術餐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默替我整理了一下劉海:「沒事,寶。這麼響的屁一般都不臭。何況蕭醫生他還戴著口罩呢。」
我生無可戀地盯著天花板,說道:「麻煩你馬上去一趟我的紋身店,讓前臺的小姐姐今晚過來陪我吧。
反正我已經沒臉再面對蕭禮了。」
沈默哦了一聲,走到門口又折回我身邊,說道:「屋屋,其實我覺得兩個相愛的人,不用太注重這些。
不然,你這樣談戀愛會很累的。」
我聽不進去,沈默也不自討沒趣,往我枕頭底下塞了幾支新買的唇膏後就走了。
7.
沈默走後,我拿起手機給從不主動聯系我的媽媽發了一條短信。
沒想到這次,媽媽很快就給我回了電話。
我高興地接聽,沒等到媽媽的關心,卻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
「誰說急性闌尾炎要動手術?先保守治療一下你會死啊?」
「當時很痛,而且醫生診斷下來確定不能保守治療……」
「你紋身就算了,現在肚子上又多一道疤。你不嫌惡心我都嫌惡心!你是個模特,你這樣不值錢了你知道嗎!」
我昨晚刀口痛都忍了,但聽了這些話,我突然感到渾身都在痛。尤其是胸腔,痛得快窒息了。
我咬了咬嘴唇,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難過:「實在不行,我不是還開了一家店嗎?我可以……」
「行了吧,就你那家破紋身店能賺多少錢,敗家玩意!下個月弟弟的學費別忘了打,不然我把你過去那些爛事都抖出去!」
電話已經掛斷很久,我還保持著接聽的動作。直到有人拿走了我的手機,蕭禮將通話記錄最上方的那串號碼隨手拉進了黑名單。
「你媽又騷擾你了?」
我笑著說:「沒有,她就是聽說我住院,有點著急,說話難聽了些。」
蕭禮看著我:「你妝都花了……」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臉上都是淚水。
以前也沒這麼矯情,不知道為什麼,經過這次手術,我突然好像活透徹、活明白了許多。
就是成長的代價,有點疼。
蕭禮說道:「住院化什麼妝,這裡就我一個沒禿頂的男醫生,還是你早就得到手的。
」
我本來挺傷心,聽了蕭禮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自己放走的魚,得努力釣回來。」
抬頭時,就看見蕭禮正盯著我看。他伸出手,輕輕拂開我臉上幾絲被眼淚黏住的頭發。
「林屋屋,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不用餌,我這條魚也會自己上鉤。」
我愣住了,蕭禮這話我怎麼聽不太明白?
蕭禮無奈又寵地笑了笑:「先吃午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