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丘最盛名的白斬雞也沒心思吃。
暮循給我調了蘸料,看我遲遲不動筷子。
納悶道:「來時你不是念叨許久要獨自吃掉一整隻白切雞嗎?」
我心中有事。
又怕暴露意圖,傷他自尊,隻好支支吾吾:
「我要找落隱敘舊,多年不見了,有些想念。」
剛巧落隱跟晟景交代完了注意事項,我眼疾手快,衝上去拉了他就跑。
給暮循丟下一句:「你在此等我就行。」
卻未注意到暮循的視線落在我手上,面色一沉。
14
我將落隱拉去了無人的葡萄藤架後。
悄聲耳語:「我夫君不行,你幫我看看。」
落隱吃了一驚:「孔雀族長我是見過的,看起來不像內虛之人。」
我將此前發生之事一一地說與他。
「他若是真行,為何我色誘不成,賣慘還不成?」
落隱聽了我的描述,憋了笑:「或許你應當與族長細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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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擔憂:「可我直接問,豈不是打了他臉面?」
「也是。」
落隱微一頷首:「要不你將你夫君帶過來,由我摸脈診斷。」
我點頭,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讓暮循心甘情願地被把脈。
他身體強健,從不生病。
難不成我要給他下點瀉藥,讓他覺得不適。
我想得認真,絲毫沒注意身後的葡萄架搖搖欲墜,向我砸下。
「小心。」
落隱一把將我拉過,轉了身子環住我。
葡萄架沉重,砸在落隱背上,他悶哼了一聲。
我張嘴吐出一片葉子,抱怨道:「落隱,你為何不把架子推開?」
連累地我也被砸了一下,怪疼的。
落隱頓了片刻:「在人間待久了,忘記我不是人了。」
我:「……」
暮循突然殺出,臉色鐵青。
他冷厲目光落在我和落隱身上,眉頭緊蹙。
我看了看現在的形勢,我和落隱一同被壓在葡萄架下,他在上我在下,衣衫不整,發絲繚亂。
怎麼說,好像是有些容易產生誤會。
我一把推開落隱,坐直了身子。
暮循伸手把我撈了起來,摘下我頭上的落葉:「你們在做什麼?」
我被他眼神唬住,下意識地招了:
「在看病。」
15
暮循慌張上前一步,摟了我的腰。
「你哪裡不舒服?」
我擺手:「不是我。」
暮循額角跳了跳:「你是說,你在給他看病?
「我竟不知你何時會醫術了?」
他聲音越發冰冷:「何況這位還是醫術高超的神醫傳人。」
我欲言又止。
暮循已然眼睛發紅,胸腔起伏不定。
顯然在努力地克制怒氣。
落隱驀地笑出聲:「難得看到穩重的孔雀族長掀翻醋壇,還是我來說吧。
「你家夫人懷疑你身有隱疾,想讓我給ṭũ₌你診治一番。
「但我觀你下盤極穩,應是搞岔了。」
他扯齊衣角,麻利地溜了。
隻餘聲音遠遠地飄來:「你二人好好聊聊吧。
「暮循族長,你是男子,自然應當主動些。」
向旁人說他不行的事被揭穿。
我有些尷尬,從他懷裡閃了出來,訕訕地笑了一下。
暮循居高臨下地凝視我。
突然眼神堅定,像下定了決心,彎下腰強吻了我。
清冷白茶香氣在我鼻尖溢開,但暮循呼吸卻熾熱。
一手抵住我後腦勺,強勢進攻,不許我有分毫後退。
我和他頗有些身高差。
親著親著,我不由得踮起腳,緊緊地攀附他。
直到我呼吸變得急促,他還不願意松開。
被我硬生生地推開時,我一眼瞥見他唇上染著我的口脂。
我耳根瞬時紅透,忙伸手著急給他抹掉痕跡。
暮循Ṭųₚ卻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果真喜歡這種。」
我愣住,話題轉得這麼快的嗎?
還未等我反應,暮循一手抱起我,轉瞬之間,飛回了房間。
我剛接觸到床榻,他就壓下,劈頭蓋臉地親下來。
與新婚夜的矜持柔和,判若兩人。
暮循今日顯得非常急躁,勾著我舌尖起舞。
又主動褪了外衫,捉了我的手放在他如刀雕刻的肌肉上。
眼中潋滟,面上含情。
活脫脫一隻開屏的孔雀。
哦,我忘了,他本就是孔雀。
我被誘得意亂神迷。
呼吸交錯中他一手掐著我的腰,吮著我耳垂,語氣蠱惑:「可以嗎?」
我面上灼燒,忙捧了臉,誠實地回應:
「可以。」
直至攀上頂峰,我才知,這人是真的行。
我含淚控訴:「你既如此,為何這麼久不與我圓夫妻之實?」
暮循頓了片刻:「那日,你跟小孔雀說,夫君得找聽話的。
「你說怕了,我便不敢再……」
我欲哭無淚,你還真是聽話。
第三次被翻來覆去時,我腦中恍惚地生出怨念。
都怪暮循太過克制,也怪姐姐情報錯誤。
害得我平白擔憂多日,不得好眠。
不然我早就吃上好的了。
16
第二日再醒來已是晌午。
我剛出了房門,姐姐已在院中等我。
晟景跟在左右精心侍奉,口中念念有詞:「清依,我的小祖宗。
「你快坐著,不要亂動。」
姐姐吃蓮子,他便蹲在一旁親自給姐姐剝去蓮心。
這副樣子連旁邊的婢女都閉上了眼,不忍心再看。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聽到動靜,晟景咳嗽一聲:「你們姐妹相處,我就先告退了。」
看他一步三回頭,我和姐姐相視一笑。
姐姐望向我的眼神卻又別有深意:「可是行了夫妻之事?」
我咬了唇,輕輕點頭:「行了,他……很行。
「看來是我當時消息很準。」
喏,簡直太不準了。
姐姐來找我是邀我在青丘多住些日子。
她初有孕,覺得神思難安,想讓我和雲簇多住一陣陪陪她。
我應了。
突然想起昨日宴會之後,暮循隻管抱了我回房。
我一拍腦袋。
雲簇這小團子,被我們遺忘了。
我問了一圈,才終於有人說看見他跟著一群狐狸崽子上了山。
等我找到山上,看到雲簇正在一棵李子樹下抱膝而坐。
旁邊圍著一圈小狐狸,還有那個兔子精。
走近了,剛好聽見楚薇溫柔地說:「別怕,嬸嬸在。」
好好好,我就睡了一覺。
這兔子精都跑到雲簇面前來偷家了。
我撩起袖子上前:「你是他嬸嬸,那我是誰?」
17
雲簇一見我,旋即紅了眼眶。
「嗚嗚,嬸嬸,我摔跤了,我的腳好痛。」
他撲進我懷裡,噙著淚趴在我肩膀上。
還在奶聲奶氣地告狀:「這個姨姨好奇怪,她非說自己是我嬸嬸。」
楚薇氣得臉色煞白。
抬起下巴,語氣倨傲地說:「你這俗人可配不上暮循。
「他這樣的謫仙,分明和我才相配。」
跟前世一樣討嫌。
隻不過那時我和晟景沒有感情,她如何勾搭與我無關。
但暮循可不一樣。
他是我的。
「可惜這個謫仙心裡隻有我。
「他是我夫君,你也隻能想想了。」
我走至她跟前,側頭露出脖頸的曖昧紅痕。
壓低了聲音,嘚瑟道:「昨晚他可還在榻上喚我心肝呢!」
楚薇顫巍巍地拿手指著我:「你……你不要臉。」
看我一臉坦然。
反倒是給她氣夠嗆,跺了跺腳,匆匆地跑了。
這晚暮循食髓知味,又來纏著我。
我以楚薇為由頭, 惡狠狠地訓了他一番。
說來說去還不是怪他這張招蜂引蝶的臉。
剛來青丘兩日, 就給我弄了個情敵出來。
暮循攥著我手腕密密地親吻,低聲下氣地哄了我一個時辰才如願。
末了他發誓, 日後都避開小兔子精,我才罷休。
18
得知要在青丘小住,雲簇比我還開心。
他很喜歡毛茸茸的狐狸崽子, 成日裡和它們在山上瘋跑。
我也沒闲著, 和楚薇日日拌嘴。
她總喜歡往暮循跟前湊, 偏偏伎倆都很淺顯。
五日前,楚薇在暮循面前崴了腳, 想要跌到暮循懷裡。
哪知暮循退了兩步,她直直地摔在地上。
疼得躺了兩日。
兩日前, 楚薇找暮循指教作畫, 還偷偷地給茶水中下藥。
暮循假意中套喝了茶, 回來卻折騰了我一宿。
楚薇氣急敗壞。
今日一早就找我來鬥法。
沒想到她使的不是磊落手段, 而是事先在鬥法的臺子上做了手腳。
我腿一軟, 朝底下的千水荷塘墜去。
落下的瞬間我瞧見楚薇嘴角的笑, 硬生生地扭了身子將她也拉下了水。
我們該獸最怕水。
尤其這千水荷塘, 深不見底。
我和楚薇跌至水中,仍在纏鬥, 眼見彼此都快斷了氣才休戰。
最後我們倆氣喘籲籲地躺在正中的睡蓮葉上。
死裡逃生, 兩個人一起哭作一團。
旁邊的一隻烏龜帶著崽, 輕蔑地說:「我兒萬萬不可做這等膽小鬼, 落個水都能哭得昏天黑地。」
我和楚薇對視一眼,眼裡映出彼此雙眼通紅的慘樣。
於是,我們握手言和了。
楚薇跟我說了她愛慕暮循的由來。
「那年暮循族長來給狐族大長老賀壽, 順手從黑熊手裡救下了我。
「後來他在十裡桃林親手釀了酒,埋在桃林裡。
「那落下的一滴桃花飲,靈氣逼人,直接促我化了形。」
我恍然大悟。
原來這小兔子上一世守著的那些被我都偷喝光了的酒。
竟是暮循釀的。
但我不忘指正她:「你那不是愛, 隻是感激。
「你要以身相許, 可人家已婚, 你這不是恩將仇報,破壞家庭嘛!」
小兔子紅著眼睛,點頭應是。
「日後我再不去搗亂了, 你可一定要對我恩人好啊!」
我給楚薇洗腦成功, 成功收復情敵。
又趁著月色去桃林裡挖了一壇酒,拉著暮循在屋頂對月共飲。
不愧是我上一世最愛的酒。
入口甘甜,回味悠長。
蟬鳴聲停了的時候,暮循被成功灌醉。
他平日冷峻的眉眼染上了幾分綺麗的紅。
眸色微醺,蒙上了層水霧, 看向我的時候仿佛帶著鉤子。
我心念一動。
忙搬了暮循回房,手探進他的衣衫摩挲下面溫熱腹肌。
終於換我欺負他了。
哪知我剛騎了上去,本應在熟睡的暮循卻睜開眼, 笑意繾綣。
「原來夫人喜歡這樣。」
末了。
我累得不行, 他卻掐著我的腰:「這便不行了, 嗯?」
我翻了個白眼,反引他笑個不停。
等到這扮豬吃老虎的人終於盡興。
月亮都已隱進雲裡。
我手指酸軟,入睡時聽暮循悄聲耳語:
「夫人, 我給你釀一輩子的酒。」
我便帶了笑,在這情話裡沉沉入夢。
兩心相照,暮有沉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