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狼人締結契約五年,我從未真心待過他。
我嫌他粗魯、蠻橫、不近人情。
然而在我死後,他親手捏碎了害死我之人的元神。
最後化身原型依偎在我的墓前殉情。
再睜眼,我回到了我們締結契約那天。
「倘若你嫌我,想要與那狐狸……」
話未說完,我雙手攀上他脖頸。
「我要那狐狸幹什麼,狐狸能有你威猛?」
01
我是被一陣激烈的衝撞驚醒的。
睜眼,慕淵就趴在我的身上。
他的頭埋在我肩頸,隱忍克制將眼眸染出了一圈紅光。
「締結契約再反悔,便要經歷徹骨之痛。」
「你若心裡還惦記著那狐狸,現在我給你逃跑的機會。」
我腦袋怔愣。
對慕淵的最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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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停留在他親手捏碎了宗異的元神。
幻化成狼,滿身是血的匍匐在我的墓前。
對我說,「螢枝,我來陪你了。」
然後自刎的那天。
而此時的慕淵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低落。
又在古銅色的胸膛中消失。
我緩緩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溫熱的。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回到了五年前。
我與慕淵締約的那天。
狐狸……
上輩子我就是被狐狸宗異蠱惑。
最後慘死在他與姐姐的陰謀之中。
現在再提到他,我隻有滿腔恨意。
雙臂勾住慕淵的脖頸。
我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我惦記狐狸幹什麼,狐狸能有你威猛?」
慕淵眼眸變得更深了,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他不再隱忍。
鋒利的牙齒沒入我的脖頸。
「現在,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02
我和慕淵的締約,是家族安排的。
慕淵是狼族首領。
傳聞狼人生性殘暴、粗魯,即便已成獸人數百年。
仍不改狩獵本性。
很多人類都不願意和狼族扯上關系。
然而近幾年,狼族在慕淵的帶領下呈崛起之勢。
涉獵的生意在商場上已經佔據了大半戰略版圖。
而我的家族卻日趨沒落。
父親主動示好,提出聯姻。
但實際上最初要和慕淵聯姻的,是我的姐姐。
顧秋禾。
她從小嬌生慣養,是真正的顧家大小姐。
而我,不過是被父親嫌棄的存在。
隻是誰都沒想到,慕淵卻點名要與我締約。
彼時我有心儀的獸人。
是一隻狐狸。
所以在我被召回家中之後,我恨過他。
五年內我從未給過他好臉色。
隻是如今早已不同往日。
03
隔天,我醒來的時候慕淵已經穿戴整齊。
白色襯衫被胸肌撐得微微炸開。
黑色西褲包裹著性感的臀部。
昨日回憶重現。
我不由紅了耳根。
上一世除了締約那次,我和慕淵幾乎沒有任何身體交流。
慕淵知道我看不上他的粗魯。
也從不主動招惹我。
僅有的那一次,還因為我的抗拒、緊繃,體驗並不美好。
若不是在我死後,慕淵為了我斷送性命。
我恐怕到今天都不知道原來慕淵心中有我。
正想著,慕淵轉身看見我站在原地。
神色沉了沉。
「怎麼,後悔了?」
以前的我很怕慕淵。
每當他沉下臉,我都會下意識膽怯。
然而如今我才發現,這人是在用這種方式。
掩蓋自己的自卑。
說出去誰會相信,堂堂狼族首領。
面對我這個不受寵的二小姐,居然會自卑。
我快步走過去。
嘴唇輕勾,聲音帶著蠱惑。
「當然沒有,我在追憶老公你的昨日雄風。」
聞言,慕淵的耳垂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剛想開口,手機鈴聲就打破了和諧。
我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宗異。
慕淵大概也猜到了來電之人,原本柔和的面色恢復了冷峻。
「狼族的人最恨背叛,昨晚我給過你拒絕的機會。」
「我不管你和他此前是什麼關系,現在你最好斷個幹淨。」
顯然,慕淵早就知道我和宗異之間的關系。
上輩子。
他好像也說過一樣的話。
但當時我是怎麼回的?
我對他歇斯底裡。
「你拿我整個顧家作威脅,我怎麼敢拒絕你?」
「你們狼族恨背叛,那你就別做出這種橫刀奪愛的齷齪事!」
後面這句話,無疑是一把刀插在了慕淵的心上。
狼族雖然兇悍,但極其忠誠。
慕淵這輩子做得最不坦蕩的。
大概就是明知我有心儀之人,卻還是向父親提出要與我締結的要求。
那時候我說完,明顯感覺到慕淵眼底閃過受傷的神色。
良久他才回我,「狐族本就狡詐善行騙術,宗異徒有皮囊,並非良人。」
當時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
隻覺得他在挑撥離間。
現在想來,恐怕他早就看出了宗異的真實面孔。
電話還在響著。
我煩躁得皺了皺眉。
之前宗異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要幹嘛的?
哦。
是說自己住院了。
當初我就是接到了他的電話,得知他為了我吞服安眠藥過量被拉去醫院搶救的消息。
不顧慕淵的阻攔。
衝去了醫院。
也因為宗異自殺未遂,我變得更恨慕淵。
甚至還覺得自己背叛了這段感情。
從而對宗異更加內疚。
如今想來,不過是他的苦肉計罷了。
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聽到宗異的聲音。
當著慕淵的面掛斷了電話。
慕淵注意到我的動作,神色微怔。
我把手機放在包裡,「你放心,我既然與你締結契約就是你的人了,以後我都聽老公的。」
然而聞言,慕淵非但沒表現出愉悅。
反而眉毛蹙得更緊了。
「你現在是在哄我?顧螢枝,你這次又想要什麼?」
這讓我想到了,以前我每一次的討好。
都是被父親脅迫。
不是在幫顧氏要投資。
就是幫顧家要項目。
我踮腳吻上了慕淵的唇。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哄你。」
「這次我想要你對我溫柔點,昨晚你弄得我……有點痛。」
04
我也是沒想到。
隨口說的一句話。
居然讓這個 1 米 9 的狼人手足無措起來。
他彎腰直接打橫將我抱起。
語氣懊惱。
「弄痛你了,為什麼不早說?現在怎麼樣,要不要去看醫生。」
哪有因為這件事看醫生的!
慕淵把我抱上床。
然後僵硬著起身,「今天你在家休息吧。」
說完轉身要走,我慌忙拽住他的衣擺,「你去哪兒?」
「公司。」
「我們才締約,你……不陪我嗎?」
緊接著,慕淵神色再次詭異起來。
「你希望我在家陪你?」
「不希望。」
聞言他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忍笑拽住慕淵的領帶,「我想和你出去約會。」
但我沒想到,我們還沒出門,顧秋禾就來到別墅。
大概是我沒接那通電話,他們急了。
顧秋禾見到我,開口便說。
「螢枝,宗異自殺了!」
聞言,我還沒任何反應。
慕淵渾身緊繃了起來。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我攥住他的手,「哦」了一聲,反應平淡。
顧秋禾大概是以為我沒聽清,「現在宗異還在醫院搶救,是為了你!」
「這帽子扣大了吧。」
「宗異是昨晚吞噬的安眠藥,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背叛,他怎麼會自殺?」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背叛宗異?」
我看向顧秋禾,嘴角笑意未減。
「現在顧家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仰賴著我的背叛。不然你以為自己還能安安穩穩當著顧家大小姐,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
顧秋禾大概是沒想到。
一向對她軟弱畏縮的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慕淵。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你之前說你最恨狼族,認為他們殘酷兇狠……」
「是啊,那你與慕淵締結契約好了。」
我截斷顧秋禾的話,想到什麼彎了彎唇角,「不好意思,我忘了,不是你不想,是慕淵壓根沒看上你。」
此時,慕淵突然不合時宜的輕笑一聲。
然後以拳抵唇,掩蓋地輕咳了聲。
顧秋禾眼底已經聚滿淚水。
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這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姐姐,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她咬牙轉身離開。
沒了顧秋禾,房間再次空曠起來。
我想到顧秋禾方才的話。
突然改變了主意。
「慕淵,我想……」
慕淵臉上的笑容止住,「你要去醫院看宗異?」
我點了點頭。
慕淵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定了這個結局。
「我讓司機送你。」
「你不陪我嗎?」
「我?」
「我現在已經締結契約,自己去探望其他的異性獸人,怕是不合適吧?ƭų₆」
我湊近他,「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可以嗎?」
話音剛落,慕淵快步拿起放在桌上的鑰匙。
「我現在就去開車。」
05
我對宗異最後的印象。
還停留在慕淵為我報仇那天。
慕淵取他元神根本沒有費任何力氣。
他幾乎沒有掙扎。
閉眼時神色輕松,仿佛終於得到了解脫。
時過境遷,再見到宗異。
他虛弱的躺在病床上。
了無生機的模樣,倒是和他臨死前的樣子如出一轍。
見我推門進來,他原本黯淡的眸子閃出光亮。
掙扎著起身。
「枝枝,你來了……」
然而下秒,他看見了跟在我身後進來的慕淵。
「聽說你生病了,我和我丈夫一起過來看看你。」
宗異嘴角漾出一抹苦笑。
他低垂眼眸,沒開口。
我沒在意他的情緒。
和慕淵介紹道,「這是宗異,我姐姐的獸人。」
「我不是……」
「你是。」
我看向宗異。
「我記得你和姐姐的奴僕契約還沒解除,你不是她的獸人,難道是我的?」
宗異陡然住嘴。
看向我眼底的悲傷更濃了。
沒錯。
宗異開始就是姐姐的獸人。
獸人在身份上低於人類,很多豪門子女在成人那年,都會買獸人為奴。
宗異就是父親送給姐姐的成年禮。
一條通體純白的正統雪狐。
然而姐姐養了兩年,發現宗異有著嚴重的基因缺陷。
他的右腿微坡。
且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坡得就越厲害。
顧秋禾也因此遭到了同齡人的嘲笑。
我 18 歲那年。
父親本是想給我也買一個獸人為奴。
然而姐姐卻說,「把我的送給妹妹吧。」
於是宗異便與我生活在了一起。
我帶著他搬出了顧家,賺錢給他治療腿上。
如今的宗異,已與正常人無異。
直到宗異聽從姐姐指揮,將我騙出來時,我才後知後覺。
不管姐姐對他如何,宗異始終都是姐姐的獸人。
我之於他,不過是隨時都可以背叛的路人甲罷了。
見我不說話,宗異開口,「你真的和他……締結契約了?」
「嗯。」
宗異眼眶通紅,喃喃,「還是晚了啊……」
「枝枝,如果我說我後悔了,想讓你和我一起逃走,你願意嗎?我會出去找工作,努力賺錢養你,我們重新開始……」
「我隻是沒說話,不是死了。」
話未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的慕淵冷聲打斷。
他臉色陰沉地看向宗異,「當著我的面挖牆腳,你要是活膩了真想死可以直說?你要知道,殺隻狐狸對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我拍了拍慕淵的手,讓他稍安勿操。
看向宗異,「你剛才說,你會努力賺錢?」
宗異猛地點頭。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笑意盈盈從兜裡掏出來了個賬本。
「今天我來的目的,其實也是這個。」
「咱倆一起生活了五年,勉強算個室友。現在我搬出來了,我覺得要不咱們就把賬清算一下。」
「水電、伙食費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但房租和治病的錢,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清楚。」
「房子我也在住,咱倆就算 AA,分攤下來你要給我六萬。然後治病我林林總總一共花了三十萬,發票我全都整理出來了,你可以看一下。」
一通操作。
不單是宗異。
連慕淵的傻了。
見宗異沒反應,我眨了眨眼。
「剛還說要賺錢,你不會是唬我的吧?」
「唉,我老公早就警告過我,狐族狡詐善行騙,我還不相信,現在……」
「好。」
宗異捏緊了那摞發票,「錢,我會努力還你。」
他抬頭看向我。
狐族相貌本就驚人。
宗異更是狐族中的翹楚。
如今抬頭看我的眼中噙著淚水,更是楚楚動人。
他虛弱地笑了笑,「枝枝等我,我賺夠了錢就來找你。」
從病房出來,慕淵的臉還很難看。
「你要是缺錢,大可和我要,不必和他再扯上關系。」
「這是兩碼事,錢是他欠我的,我為什麼不要?」
「再說了,我要回來給自家老公花不香麼?」
聞言,慕淵沒有我想象中的愉悅。
他腳步停下。
閉了閉眼。
「別再我面前演戲了。」
「啊?」
「狼人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締約開始你便三番兩次刻意討好我,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得什麼算盤?」
我莫名其妙,「我打什麼算盤?」
「你父親想要的那筆投資款,我不可能借給他。」
我張了張嘴。
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所以鬧了半天,慕淵以為我做這麼多。
是為了幫我爸要錢?
也對。
我和他的結合,本來就起因於利益。
我也惱了。
「你愛信不信!」
說完我也不等慕淵。
轉身就走。
才不管這個臭狼人在想什麼!
06
我從醫院出來不久。
自己就冷靜了下來。
其實以前我和慕淵就是這樣。
我每次的親近,也的確都是另有所圖。
慕淵又不知道我是重生的。
我前後態度的轉變,他心中懷疑我也是正常的。
於是嘆了口氣。
決定找到慕淵主動求和。
正想打車,意外看見了一家男士精品店。
門口的男模特頸部處,帶這一條黑色的皮質頸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