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我還是彈幕裡的觀眾都馬上意識到一點——
那就是,副本變了!
6
彈幕紛紛滾動。
【我的天!這個副本本來就挺難過的,現在竟然還變了?】
【大 boss 都能變,副本怎麼不能變?我剛剛瞄了一眼,這個副本難度提升了!】
【啊!我還想當溫馨家庭劇來看的,新人可別死了啊!】
【……】
蕭雨見我臉色不佳,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面色一白:「該不會,該不會……」
我倒是沒那麼大的反應,淡定道:「嗯,副本變了。」
通過副本的鑰匙大多以 boss 的執念為線索。
如今表面上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實際上,許濯的執念大抵已經消散了,所以「畫」也就不再成為破局的關鍵。
要想出去,必須重新找到新的「鑰匙」。
我沉吟著思索。
雖然我並沒有打算離開,但其他人總歸是要走的。
我能幫上他們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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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黃昏來臨,我依舊沒想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我坐在沙發上,將目光從窗外的殘陽上收回來,微微蹙眉:「蕭雨,你有沒有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好像是……」
蕭雨正準備回廚房去,聽見我的話,腳步停了停,也跟著思索起來:「感覺過了好多天一樣,不過副本裡的時間流速本來就不一樣?」
我下意識搖頭。
上次來的時候,從早上到黃昏的這段時間,幾乎是一眨眼就過去了,但現在,夠我找很久的線索,吃一頓午飯,困了還能睡一覺,比起現實裡的時間似乎還長一些……
驀地。
想到某一個可能性,我的目光頓住。
這個時候。
新管家自覺地走上來,面無表情地念臺詞:「夫人,伯爵和少爺回來了。」
聽見這話,蕭雨的臉色一變,急匆匆就想往廚房跑。
卻沒能來得及。
許濯已經牽住著小 boss 踏進了大廳,在看清蕭雨的那一刻,小 boss 的臉色倏地一變——
7
【我去,這個叫蕭雨的新人該不會要被噶了吧?】
【問題不大,林千意不是還在呢嗎?小 boss 那麼聽她的話。】
【可我怎麼覺得小 boss 的表情好可怕……】
我也明顯感覺小 boss 身上的氣息變了,變得躁動不安。
一雙漆黑的眼瞳隱隱泛著紅意。
仿佛又恢復到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模樣,詭譎又危險。
蕭雨渾身都僵住了。
我以為她是害怕,一把拉住她的手,轉過身對小家伙道:「格蘭,這是你蕭雨姐姐。」
「蕭雨……姐姐?」
聽見我的話,小家伙遲緩的停頓了一下,機械地重復了一遍我的話,漆黑的眸恢復了正常,走到我身邊,拿眼角去覷面色慘白的蕭雨,狀似好奇道:「可是她好像很怕我诶,母親,我不想要姐姐,我把她……」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我打斷了。
我一本正經道:「不可以。」
許濯兀自走到我身邊,他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早已經習慣了這裡的規則,但聽見我的話,還是對著小 boss 搖了搖頭。
見狀,小家伙眸光微晃,到底是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蕭雨趁著這個時候趕緊跑回廚房去了。
8
當晚,我察覺到格蘭的心情不怎麼好,特意去哄格蘭入睡之後,這才回了房間。
許濯早已經坐在床沿等我了,淺淡的瞳孔裡隱隱透著期待。
我推門而入時,他正好抬眼,猝不及防間,撞進他溫柔的眼眸。
他換了一身絲綢的睡衣,如墨般的中長發扎在腦後,乍一眼看去,明明是有些凌厲的長相,可因著眉間的愁緒和眼底的溫柔,顯得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燈光氤氲下,他的神情有些看不太真切,卻仍帶著一股致命的蠱惑。
我按捺不住地朝他走過去,俯身吻住他的唇。
【啊啊啊啊啊啊!這個姐姐好猛!給我狠狠的親!】
【嗚嗚嗚,死丫頭怎麼吃的那麼好!】
【哎哎哎哎,別黑啊,大 boss 你能不能爭氣點,我要看!】
許濯下意識攬住我的腰身,俊臉因為情緒起伏染上微紅。
就在他準備反客為主時,我退開一步。
許濯迷茫地睜著眼看我:「怎麼了?」
我想了想,到底還是問道:「對了,我能不能問問你,格蘭那孩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叫你父親?」
我這麼問倒不是吃醋,隻是單純想知道格蘭的身世。
但許濯明顯誤會了,他愣了一下,然後急忙解釋道:「你別多想,那孩子不是我生的,當初進來時,就隻有我一個人,後來他來了,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原地打轉,我心生不忍,便收養了他。」
我略頷首,見他如臨大敵,不由笑道:「我當然相信你。」
他雖待人一貫疏離,卻是個最良善不過的人。
許濯定定看了我幾秒,松了口氣後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蠢,身子微僵,俊臉騰的一下大紅,連忙理了理床鋪,一副很忙的樣子:「很晚了,該睡覺了。」
見他羞惱,我忍不住笑出聲。
見狀,他一個餓狼撲食,就將我壓住,嗓音低啞:「不許笑話我。」
……
雲雨初歇時。
我窩在他懷裡,見他闔著眸陷入熟睡,又想到他說的話。
格蘭來時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就意味著,他並非是副本裡創造出的 NPC,而是「人」。
或者說,曾經是人。
據我所知,隻有積攢一定的怨氣、不甘或是遺憾,才能成為副本的 boss。
那他是因為什麼,進來這裡的呢?
9
接下來的幾天,我白天和蕭雨一起找線索,晚上和許濯在一起膩歪。
副本裡能活動的區域很有限,誰都不知道隨意出門會不會遭遇不測,所以基本上都集中在古堡周圍活動。
另外兩個玩家一直四方八穩的,看起來一點都不急。
管家王程每天重復幾句臺詞,園丁許明老老實實地種花。
倒是蕭雨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差,在第六天的時候,小 boss 他們一走,就忍不住跑過來問我:「千意姐,你找到線索了沒有?我可全靠你了啊!」
我抬眼看她:「線索估計在格蘭身上,不過我暫時不知道他的執念是什麼。」
這座古堡裡的幾個重要地方都是許濯的。
書房。
臥室。
但都沒有任何線索。
這也就意味著,此次破局的關鍵在於格蘭。
可他的臥室我去過不下十幾次,照樣是什麼都沒有。
我的話音落下,蕭雨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徹底消失,好半晌,她才喃喃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嚴肅起來:「蕭雨,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我不知道!」
她猛地回過神,一句話近乎是脫口而出,而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動,勉強笑了笑:「我就是有點害怕,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我斂下眸:「這樣,你也別太害怕,還有時間。」
她點了點頭,神情明顯不在狀態。
等她轉身離開時,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上,好半晌,才收回視線。
10
等到黃昏來臨。
許濯帶著小 boss 回來,今天的格蘭格外暴躁不安分。
連帶著晚飯時,小臉都板著。
彈幕不斷的滾過。
【SOS!感覺小 boss 處於隨時要暴走的邊緣啊!新人危險!】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吧,玩家是不是該走了?】
【樓上怎麼說的想走就能走一樣,笑死,沒找到鑰匙,都得死在這好吧?】
【……不會全軍覆沒吧?】
我看了眼小家伙,又與許濯對視了一眼,下一刻。
放在桌底下的手就被握住了。
我眸光微頓,抬眸,就見他朝我笑了笑,讓我放心。
我無奈一笑,心窩卻暖暖的。
倒不是我非不要命,而是我本來也不是個多有宏圖大志的人,掙錢隻夠養活自己,無牽無掛,在哪生活不是生活?
而且副本隻說沒按規定時間離開,很有可能會被 boss 殺死。
但無論是許濯還是格蘭,都不可能會殺我。
那我還怕什麼?
這個念頭堪堪落下,小 boss 忽然開口劃破了沉寂。
他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我,眼底似閃爍著某種情緒,輕聲問:「母親,你今天,能不能再給我念一次故事?」
聞言,我心頭微訝。
自打我進入副本以來,一般都是我主動給他念睡前讀本,小家伙傲嬌,從來不主動提。
幾乎沒有猶豫,我立刻點頭:「當然可以。」
聽見我的話,小家伙陰沉了一天的表情總算放了晴,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本來就長得皙白可愛,這會兒眉眼彎彎的,更是讓人心頭發軟。
【啊啊啊啊啊!小 boss 好可愛!】
【救命!我竟然從恐怖遊戲裡感受到了治愈!】
【我一個看恐怖遊戲的,全程看的我露出了姨母笑,你們一家三口過得幸福完事兒。】
彈幕瘋狂地湧過,我看著小家伙的笑顏,心頭好笑,伸手 rua 了 rua 他的腦袋。
他乖巧地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麼。
等晚飯過後,我同格蘭一起回了房間。
洗漱過後,他乖乖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我。
旁邊復古的床頭櫃上裝著橘色的夜光燈,光線昏暗,徒增幾分暖意。
我翻了幾頁紙,見小家伙仍然精神得不得了,無奈道:「閉上眼睛。」
他沒動,過了好一會兒,細弱蚊蠅的聲音傳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多餘啊?」
他的聲音實在很小,但屋內太過安靜。
我聽得真切,腦海中冒出一個問號,但不等我開口,他便兀自道:「你和父親好不容易重逢,卻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倏地瞪圓了眼睛。
我低頭看著他,手捂在他的嘴上,對上他的眼睛,蹙眉道:「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那麼多愁善感!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你多餘?」
曾經我不止一次幻想過,能和許濯結婚,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可惜天不遂人願。
我們陰陽兩隔。
可現在想來,老天待我還是不薄的。
不僅讓我與許濯重逢,還送給我一個那麼乖巧懂事的孩子。
人生直接圓滿了!
聽見我的話,小家伙怔住,好半晌,他才把臉埋進枕頭裡,瓮聲瓮氣道:「我……我就隨口問問!」
黑發遮擋下,似乎有淚光閃過。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知道他的脾氣,從善如流地附和:「嗯。嗯。」
格蘭:「……」
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但這份寂靜沒有保持太久,小家伙復又開口道:「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有啊。」我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發,他的頭發軟軟的,摸著很舒服,聽聞此言,隻稍微頓了下,實誠地回答。
線索在他身上,我自然有話要問他:
「……那你怎麼不問?
「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說的話,我可以再等等。」
小家伙頓了頓,腦袋依舊埋在枕頭裡,可沒過一會兒,有聲音從枕頭裡冒出來:「……如果是你問,我願意回答。」
我愣住。
彈幕已經是一片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絕世乖孩子!】
【救命!直接萌到我心巴上了!】
【嗚嗚嗚嗚我都舍不得這個姐姐走了,一想到她一走,大小 boss 都會變得冷酷無情,她簡直就是這個副本的救星啊!】
11
等我回到房間時,腦海裡仍是小 boss 之前說的話。
一個沒留神,正好撞上男人寬闊的背,我的腳步一個踉跄,但很快就被男人扶住了。
許濯擔憂地看向我:「怎麼了?還在擔心明天嗎?我明天去找那孩子問問。」
清淺舒緩的聲音鑽入耳中,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抬眼看他,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知道線索了。」
「那不是挺好的嗎?」許濯握著我的雙臂,見我仍眉宇緊鎖,抬手,輕輕揉開我的眉梢,「凡事有我呢。」
我抿緊了唇,想到什麼,忽然道:「許濯,在副本裡,你還會不會死啊?」
我單單知道,玩家如果死了,那在現實裡也會死亡。
卻不知道,副本裡的 boss 或者 NPC 會不會死?
許濯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地回答我,「一般來說,玩家是殺不死我們的,但是也不排除某些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