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和她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到底在介意什麼?這隻是最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你也工作,你不懂嗎?」
真是難為沈括了,竟然能跟我把這種沒營養的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沈括。」
我抬頭看他,「你為什麼不坐在我身邊,一定要坐在我對面?」
沈括皺了皺眉,一臉疑惑,似乎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或者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我說:「從 3 歲到現在,22 年,我們用 1 年 300 天算,就是 6600 天,隻取整數,6000 天,按一天一頓飯算,我們至少在一起吃了 6000 頓飯。這 6000 頓飯,你從來沒有坐過我旁邊,永遠都是坐在我對面。」
「就像剛才,即使你坐到我身邊給我擦了藥,到最後你依然會坐到我對面。你瞧我們中間的距離,最少也有 1 米。但是你和她卻能坐在一起,那時你們的距離是多少,5 釐米?或者零?」
沈括僵了下,他有些無措地站起身。
我抬手止住他,「你別過來。」
「那隻是一個意外,辦公室裡能吃飯的隻有那張桌子,那張桌子根本沒有辦法……」
我沒有聽他說完,而是直接打斷了他。
「還記得大學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們住在義誠公寓,每天早上你去上班,我總會起來給你做早餐。
「一開始我不會做,隻能給你熱個牛奶煮個白米粥,可是也不能天天吃這個,於是我就自己學。沒有課的時候我就會在家裡搗鼓各種早餐,包子、餃子、豆漿、油條、餛飩、面條,後來我甚至還在家做起了雞蛋灌餅和煎餅果子。
「那時候你能在家吃的就隻有早餐。你為了我辛苦往返,我想我一定要讓你早上吃好。
「可是你早上起來是沒有胃口的,我給你做的那些東西,我看得出來你吃得很難受。
於是繁瑣的早餐又被我簡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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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上能完全吃完的早餐隻有三明治,兩塊三角形的吐司,一個溏心蛋,上面撒點胡椒粉,兩片午餐肉,再加一片生菜,最主要的是什麼醬都不能放。
「這些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我一頓早餐一頓早餐總結出來的。
「至於手磨咖啡,你不愛喝牛奶,會脹氣。你不愛喝豆漿,受不了那個口感。但是加奶的咖啡你卻喝得十分舒服。
「我不知道早上喝咖啡對胃不好嗎?可是你喜歡。而且你有過一次因為早上喝咖啡而胃不舒服嗎?
「沈括,你每天晚上喝的湯是什麼?那是養胃的!
「你的胃是我一天一天養出來的,我養出來的胃是讓你早上能喝你喜歡的咖啡,即使一兩頓不吃飯也不會胃疼。而不是讓你去吃野食!」
沈括的表情很不好,他的嘴張了張,最後他定定地看著我,他說:「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搖搖頭,「沒有以後了。沈括,你對她展露的笑容即使在我們拍婚紗照時都沒有對我展露過。」
「那時候拍婚紗照,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表情。後來我聽到那些工作人員在後面議論,她們說,『這男人該不會是被逼婚的吧,你們看他,從頭到尾連一個微笑都沒有,好像很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我隻是……我隻是緊張!」
沈括的目光裡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好像是……慌亂。
我搖搖頭,怎麼可能?沈括什麼時候慌亂過?
我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
沈括走到我面前,他單膝跪下,握住我的手。
他認真地看著我,比向我求婚的時候還認真。
他說:「我會把習暖暖調離秘書部,以後也不會再跟她見面。也許我跟她之間的尺度我確實沒有把握好,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對她隻是欣賞,欣賞她生活和工作的態度,沒有任何僭越。」
「你心動了。」
沈括的眉頭皺了下,「我沒有。」
他的語氣很果決,沒有一絲猶豫。
我搖搖頭,「你心動了。」
沈括的表情逐漸煩躁,「這是我自己的心,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我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沈括冷下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沈括,我太了解你了。這麼多年,在你身邊打轉、想往你面前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可是你連一個多餘的目光都不會留給她們。
「可是這次的人不一樣,她讓你為她破了太多次例了。她是你 28 年人生的第 1 個,換句話說這叫什麼,這叫真愛。
「我是商人,如果一筆投資眼見著就要賠得我傾家蕩產,我一定會及時止損,將傷害降到最低。
「沈括,你心動了,你對別人心動了。所以,我不要你了。」
六、
沈括拒絕了我離婚的要求。
這很正常。
畢竟他沈括既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也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就像在書裡,即使到最後他也不是離異,隻是喪偶而已。
這麼一想我忍不住抖了抖,沈括不會想搞死我吧?
我搖搖頭,應該不至於。
書裡面很多情節的走向我都能理解,唯一一點不行,那就是沈括搞垮我溫家。
這不是沈括會做的事。
如果溫家必垮,那麼沈括最多隻是搭了把手,更深層次的原因絕對出現在溫氏內部。
看來我需要把公司好好地梳理一遍了。
跟沈括把話說開了之後,他有些失魂落魄,最後隻說了句:「我不會跟你離婚,我們會好好地在一起。」
我覺得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再多的,我也懶得說。
畢竟我不是他的情感導師,不負責讓他認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起身揚長而去。
他拉住我,「你去哪兒?」
我說:「回家。」
他不松手,「回哪個家?」
我說:「觀庭。」
聽了這話他似乎微微地松了口氣,他說:「在家等我,我會處理好一切。」
我聳聳肩,沒在意。
觀庭是我和他婚後住的地方,他以為我是妥協回家,可是我沒告訴他,我隻是回去清理東西而已。
當我帶著一隊整理收納師回到觀庭時,張媽嚇了一跳。
這陣仗,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有人來查封房子的。
張媽一臉茫然,「夫人,您這是要幹嘛?」
我說:「搬家。」
不等張媽繼續發問,我就出言吩咐:「把墻上所有的照片、壁畫全部取下來。」
「是。」
「把二樓衣帽間所有的女士用品全部包起來。」
「是。」
「把二樓主臥的化妝臺整個搬走。」
「是。」
「把所有的地毯全部清理扔掉。」
「是。」
「屋外的銀杏樹拔了。」
「……是。」
「剩下的人清理整個房間,任何帶有女性特徵的物品全部帶走。」
「是。」
我帶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走,張媽好幾次想往我面前湊,都被我的平靜給勸退了。
她受僱於沈括,由沈括開工資,等我離開這也就再無交集了,如此這般也沒什麼好寒暄的。
離開觀庭後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名下的一處房產。
溫先生和喬女士旅遊還沒回來,沒必要讓他們擔心。
而且離婚這事兒我意已決,不想再聽旁人勸解。
離開後我將沈括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拉黑,然後直接去了公司。
接下來的一周我幾乎住在了公司裡,將公司的所有合同、賬目全部核對了一遍。
好死不死地還真讓我找到了問題。
公司的財務總監竟然背著我弄了家皮包公司,幹偷稅漏稅的事兒。
這筆錢他要是全部私吞了還好,可是他竟然把其中的一小部分以股份分紅的名義轉到了我爸戶頭上。
呵,挺能幹的。
不僅違法亂紀,還想讓我爸給他當替罪羊。
誰給他的膽子呢?
哦,是我爸!
這個財務總監是公司的元老,我爸最好的哥兒們,陪著他披荊斬棘那麼多年,又一直照顧我。
真是讓人沒想到,咬斷你脖子的狼竟然就在你身邊。
不過也能理解。
畢竟沈括都能變,其他人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找到了癥結所在,我直接把事情交給了洪律師。
這事兒怎麼辦呢?
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當然是依法辦事。
在我忙忙碌碌的這一周,找我的人很多,其中最值得提及的是三個人。
他們分別是沈括、習暖暖還有江方寧。
沈括我沒見,他想硬闖,不過我報警了。
習暖暖我也沒見,我很閑嗎?有那個工夫跟小三閑聊?
至於江方寧,不得不說她是個奇女子,一個非常有當惡毒女配潛質的奇女子。
不知道是我哪裡給了她信號,她莫名其妙地把我當成了上線,開始事無巨細地把習暖暖和沈括的事分享給我。
「夫人,今天沈總要把習暖暖調離秘書部,結果她竟然跑到辦公室去跟沈總鬧,說如果這樣的話她就辭職,結果沈總說:記得做好工作交接。
「夫人,習暖暖去樓下設計部了,鬧了半天還是沒走。也是,沈氏待遇這麼好,誰舍得走?
「習暖暖今天又給沈總送早餐了,沈總沒要,結果習暖暖說:『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但是我必須完成我的承諾。」
「不過最後沈總還是沒吃,把東西扔進垃圾桶了。不得不說幹得漂亮,她的那些東西也就配待在垃圾桶。不過我覺得裡面有貓膩,承諾?什麼承諾?不行,我得去查查。」
……
「我查到了,一個月前習暖暖闌尾炎,是沈總把她送去醫院的。」
……
我拿出手機,江方寧最新給我發的一條消息是:「習暖暖又跑天臺偶遇沈總去了,那裡本來就是沈總的私人場所,我們誰都不敢上去,結果她倒好,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後花園。」
我很無語,「你這麼閑不怕扣工資嗎?」
江方寧很激動,「夫人啦,您終於理我了!您放心,沈總的所有動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您還要照片嗎?我發給您。」
我:……
謝謝,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