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菁的手抵住他的胸膛,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隻呼出口氣道:“你還沒同我說為什麼要畫那些東西。”
“孤從前便告訴你不許胡來,你不聽話,不順著你,你便是要哭了的可憐模樣,孤也沒法子,便畫著解悶。”他好像真的累了,說話都是輕的,“又不能告訴你莊丞相不會有事,最後隻能讓你快|活些,這樣就沒那麼多擔心了。”
胡說!她及笄時,莊丞相可沒出事,莊懷菁不信他這番話,她咬唇說:“與其讓我快……倒不如直接同我說個明白,這樣就沒日後那些麻煩事了。”
“那可不行,瞧你那副模樣,說明白也是要哭。”程啟玉的手摟住她的腰,下巴靠她細肩,“孤第一次見你是在京城西邇湖,那時便覺得喜歡,但你肯定不記得了。本打算求父皇賜婚,沒想到後來莊丞相出事,證據確鑿,孤隻能先攬下那件事,等後續變化。”
莊懷菁經常和別家小姐約著遊玩,他若是見過她,不足為奇。
“可你也不能……那樣啊。”
她那時都不認識他。
他嘆口氣,壓在她肩膀上,問:“孤哪樣了?不過是畫幾幅畫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大觸太子用畫轉移注意力
再打預防針
第81章
太子的話讓莊懷菁扶額, 這哪是幾幅畫的事?若她還在家中, 被莊夫人發現她看這種東西, 罰跪祠堂都是小事。
莊懷菁臉皮沒他那麼厚, 隻是道:“殿下以後不許再畫這種東西。”
程啟玉無奈道:“好, 不畫, 到時讓人拿給你處理,孤的畫外面都沒見過, 到你手上, 是不是就要燒了?”
莊懷菁臉一紅, 這東西留著又沒用。
“殿下就算極喜歡, 也得想想萬一被別人看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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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道:“孤確實不想讓人看見你那樣,你隨意處置吧。”
反正他私藏還有很多。
莊懷菁看不清他的臉色,以為他的心思斷了,她心中松了口氣。
他們鬧了這一通, 莊懷菁再大的氣也沒了,她仔細想了想, 幹脆直接問道:“殿下上次為什麼要收起父親那本書……你不用騙我, 我記得清。”
“一些無關小事,隻是怕你想多, 你是有身子的人, 不能總想那些東西。”他直起身子, 摟住她的背,內殿中的茶水已經變得溫熱,程啟玉端起來喝了一口, “午時快到了,下午還有政事要處理,陪孤睡一下,睡醒後再起來吃飯。”
莊懷菁嘆口氣道:“你如果累了,那我便不問了。”
若沒有什麼利益關系,莊懷菁也並不是要事事都弄明白。
她又說:“先前我不知道就算了,以後不許這樣,我是最受不得親近人騙我的。”
太子以前的話總是真假難辨,她那時不喜歡他也就罷了,現在卻是不行。
“沒騙你,你出去一趟也累了,先去睡會兒。”
程啟玉沒等她回話,挽起她的腿彎,抱起莊懷菁,進旁邊的側室。
莊懷菁隻能雙手摟住他的脖頸,進了用於休息的側殿。她枕著他的手臂,同他一起歇息,他困了,莊懷菁便沒打擾,等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還沒問他對太皇太後說過什麼話。
但程啟玉鼻息平緩輕淺,雙眸緊閉,已經睡著了。她看著他疲倦的臉,微嘆,心想算了,再怎麼問他,恐怕也是剛才那個解釋,她雖沒印象見過他,但太子偶然之下見她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心意,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莊懷菁嘆了口氣,手肘微微撐在床榻上,將程啟玉的手從枕頭上拿下來,輕輕抱在自己懷裡,隨後又靠近他一些,閉上眼睛小憩。
她的身子要比程啟玉的暖和些,胸前的柔軟也貼合他的胸膛,莊懷菁那處的形狀生得好,現在大了一些,依舊是要人命的軟。
鳳袍霞帔要量身,不得有絲毫尺寸不對,嚴密不苟,她有身孕,身形豐腴了些,老嬤嬤說她肚子顯懷快,或許是雙胎龍鳳之像,連莊夫人也有那種想法,莊懷菁也沒好意思反駁。
程啟玉緩緩睜開眼,他靜靜看著自己的手臂,也沒說別的,隻是又閉上眼睛,另隻手搭上她的腰,同她靠近些。
在外人看來,她的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但宮裡已經在準備與她差不多同月份或大一月的女子,倒不用擔心孩子出生後沒奶|娘。
他的姑娘,全身上下都是屬於他的。
……
太皇太後喪禮在皇帝登基前照朝中禮儀辦好,莊夫人出了宮,出宮之前,她囑咐莊懷菁:“大事莫要沾,小事做通透。”
莊懷菁應是。
朝中眾人都知莊丞相現在是闲職,莊夫人雖有诰命,但管不了朝中事宜,莊鴻軒年歲尚小,等入朝做官之時,恐怕是十幾二年後。
太子妃出身顯赫,雖沒有外戚撐腰,但太子甚為寵愛,她又身懷有孕,做皇後實乃最佳人選。
登基大典事事繁雜,莊懷菁從天還沒亮便早早起來,嬤嬤宮女已經等候許久,端熱水,託盤中放金簪步搖,鳳冠大禮袍。
諸大官員面北而跪,經朝露殿,議政殿後,由禮部尚書宣政議責言論,御林軍護送金龍車。
自太和殿入詔,內閣學士著朝服捧詔書,讀祭拜祖宗之詞,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禮後,金鑾殿龍椅宣旨,更年號建武,追谥先帝與太皇太後,大赦天下。
封後大禮同日下午舉行,祭祖拜宗,仁明宮迎禮出殿,由內閣學士宣讀立後聖旨,皇帝協皇後接受群臣朝拜,漢白玉刻龍嘯飛天,群臣皆跪,聲勢浩大。
莊懷菁自有孕來便一直被太子養著身子,封後大禮雖是累了些,但被他攙著,也撐了下來。
登基當晚有群臣宮宴,莊丞相的腿疾又犯了,沒法來,皇帝賜下九道菜做宴,以彰示對莊家寵愛。
莊懷菁有孕不得久留,輕輕扶著肚子,先行回了仁明宮。
她在宮宴上看見了二皇子,他和她對視一眼,敬了酒杯,賀她為後,隻是那一會兒,他便又轉回了頭。
月色正亮,天上飄起幾顆潔白的小雪,莊懷菁穿件煙藍常衣,袖口繡鸞鳥金鳳邊,鬥篷衣厚實,她停在曲折的回廊中,朝外看了一眼,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慨嘆。
大半年之前,她還在為父親的事奔波勞走,四處求人,能幫她的人,沒人伸出援手。
唯一有一個二皇子,身在西南回不來。
沒想到過了半年之後,父親已經從牢獄中出來,犯了病也能在家中養病,母親和軒兒都在。
宮女在後低聲道:“娘娘,外邊天寒,還是早些回去好。”
莊懷菁點了點頭,她身子已經累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早回來。
新皇登基第一天有大朝會,諸臣跪拜,第二天小朝會,與內閣的大臣們商議政事,這幾天程啟玉都會很忙,莊懷菁也不想他擔憂。
她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程啟玉,但他一句沒騙你,讓她覺得沒必要再問。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已經過去,她再多加追究,總歸沒有意思,不如珍惜現在,朝前看看。
莊懷菁往回宮的方向走,遇見兩個太監提著燈,領著一個太醫和小童,好像在說些話,似乎要去什麼地方。他們恰好遇上莊懷菁,忙行禮道:“恭請皇後娘娘聖安。”
“這是去幹哪?”莊懷菁問他們。
太醫回稟道:“柳太妃突然傷風咳嗽了,讓微臣去一趟。”
今天是太子登基之日,她這病生得倒巧。
太醫後面那個小童臉長得圓,莊懷菁記得他是張御醫的小孫子。張御醫一直在給莊丞相養病,莊丞相的身體也已經好了,雖是還說不出話,但也沒太大影響。
莊懷菁長身玉立,面色柔和,朝他招招手,讓他過來一些,問道:“可是張家的?”
那小童叫張貢,在宮中學過規矩,從前跟著張御醫去莊府,他年紀尚小,才十歲,記得有個好看的姐姐,今天做了皇後。
他手裡抱著藥箱,有些緊張,朝莊懷菁行禮,拘謹小聲道:“是張家的。”
“不必多禮,你爺爺當初救過父親的命,醫術了得,”莊懷菁手抱暖爐,笑了笑,“我還沒親自謝過他。”
張貢知道自己爺爺醫術很好,但經她誇獎還是忍不住腼腆紅了臉,連忙道:“謝皇後娘娘誇獎。”
張貢本就是程啟玉引薦進太醫院的,現在莊懷菁又眼熟他,皇帝皇後都對他有些印象,以後便是隨便做個太醫,旁人恐怕也比不了。
隨行的太醫雖是得了院正的命令帶張貢,但他也是張御醫帶出來的,事事照顧得多些。他心想下次趙太醫給皇後娘娘請脈時,讓趙太醫帶上張貢,以後說不定能做個皇後娘娘的眼前紅人。
太監還要領人去柳太妃那裡,見他們聊了起來,有些為難,但對方是當今的皇後娘娘,他們也不敢打斷。
天寒雪下,不時有寒風吹過,莊懷菁倒也無意久留他們,道:“你們若有事,便先去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壓孩子幾個月出世,買定離手
我出1瓶營養液,盲猜十個月
第82章
莊懷菁回到仁明宮內時, 肩上落了些白雪, 宮女忙幫她解下鬥篷衣, 塞給她一個新的暖爐。
她抬手輕輕打了個哈欠, 倒不覺得冷, 隻是困極了。宮女已經幫他整理好床鋪, 用熱爐子暖過。這間仁明宮屬實是華麗舒適,以前雖沒住過人, 但用具和木料都很幹淨。
皇後娘娘得寵, 伺候的人也跟著享福, 雖有宮人想著諂媚討好, 但新皇素來不喜這種行為,也沒幾個敢觸他霉頭。
莊懷菁因懷著孩子,身子總是容易疲倦,程啟玉回來的時候, 她已經睡下許久。近些日子事情繁忙,她又要隨嬤嬤做事, 想不累都難。
程啟玉今日喝了酒, 身上有酒氣,她不想這味道, 所以他沐浴一番後又漱了口。
太監服侍他更衣, 外袍掛在黃花梨木架子上, 幹淨的明黃色裡衣料子貼身。他長得高大,孔武有力,不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淡淡的漠然。
明天有小朝會, 與大臣議事,卯時便要起身更衣漱洗,或許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天色已經很深,彎月懸掛在空中,淡淡的月光映在青石板地上,寒冷的風吹落枝杈間的白雪。
程啟玉抬起手,讓太監出去,修長的手指掀開幔帳,見她睡在靠裡的一邊,專門給他留了給位置。
穹頂墜著紅福字瑪瑙流蘇,幔帳兩邊的金鉤冰涼,床榻邊微微下陷,錦衾被掀開一角。莊懷菁睡得正好,長發落在枕頭上,她被這動作吵醒了些,睜開朦朧雙眼,意識有些模糊 見到人是他後,又安心閉上了眼睛,靠他近些。
她是下意識的動作,程啟玉卻又被逗得無聲笑了笑,蓋上大床被,抱她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