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寧那日,莊懷菁早早便醒了,太子同她一起回相府,馬車載了許多東西。太子和莊丞相去了書房,莊夫人與莊懷菁母女二人在閨中說些私房話。
莊夫人同她說:“夫妻之道乃常禮,我給你的圖冊子記得放好了。”
莊懷菁穿著緋紅衣裳,纖細的手腕戴玉镯,手放在腿上,微微攥緊羅裙,紅著臉點頭道:“放好了。”
莊夫人給的那些圖冊,她和太子從皇宮回來便一起看了。許是長輩守禮些,這圖冊雖說畫得好,但也有些隱晦,於她而言,總覺不如太子好。
“我知你性子是不會主動,但也莫要羞怯。”莊夫人和她說,“男子所愛就那幾種,矜持過頭也要不得,幾日新鮮便會過,隻消適當迎合些。”
莊懷菁的臉被她說得通紅,隻點了頭。若是被莊夫人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怕是氣出病來。
新婚夫婦之間總有一種旁人打不破的繾|綣,莊夫人見了之後松口氣。旁人卻是驚訝,先前還以為他們不合,沒想到他們竟也能說得上話。
東宮中的下人最有體會,太子很排斥接觸到太子妃的人,連她的丫鬟也不能靠得太近,幾乎事事皆要親力親為。
有次太子妃起得遲了,太子殿下不在,有個宮女手藝十分巧,會梳發髻,得娘娘的誇獎。
太子知道之後,倒沒多少說,但第二天,那宮女手就染了疾,不得再在前伺候。
但莊懷菁還沒有察覺到,她隻是覺得太子和她在一起時,實在過於親密,外人在場之時,竟也不避諱,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太子是個bt,太子會不會打歹
第65章
太子成婚之前幾乎整天整夜都待在大理寺中, 他盡職盡守, 說一不二, 隻看證據, 不受任何人賄賂。
若有人犯險, 指不定第二天就要進天牢轉一圈, 出不出得來都說不準。但凡要入他眼的案件,旁人都不敢做太多手腳。
底下官員皆是苦不堪言, 每次休沐完, 要回去的那天晚上都輾轉反側, 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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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成婚之後, 竟像變了個人一樣,會按時離開。隻要到點,他便會放下手中的文書,甚至不用侍衛提醒。
太子性子也比往常好上許多, 從前眾人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出,他也從不會說多餘的話。結果成婚還沒半個月, 他竟也會問起別人家事, 諸如新婚後的事宜。
起初誰也不知道他要問這些事,老的或者才進大理寺沒多久的官員都被召見過, 嚇得冷汗直冒, 當場抖了好幾位不幹淨的官員。後來才發現, 他要問的是些夫妻間事。
一堆男人聚在一起,不是說自己新婚沒兩天的窘態,就是說自己婆娘越變越兇, 長籲短嘆,也是令人有些想笑。
太子卻隻是端坐正位,不時頷首。
也難怪他問這些事。太子曾掌管莊丞相違逆一事,差點陰差陽錯,把自己嶽丈給害了。現在約摸是嘗到了新婚的樂趣,想著法子給莊家小姐賠罪。
前段日子也是這樣,因看管不慎,魏公公差一些潛逃出獄,抓他歸案的趙統領受到報復中了一箭,至今還在修養,太子數罪並罰,下令十日後問斬,也算讓莊家出了口氣。
莊懷菁倒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在想什麼,她身子已經開始慢慢起些反應,見不得大魚大肉的油膩,清湯小菜又素淨過頭,太子便看得緊了些。
東宮的事其實不少,當初因凝水澗被罰的李正富放了出來,沒想到一出來,莊懷菁便成了太子妃。
他管太子的私事,諸如衣衫吃食用度等等,太子讓他去伺候莊懷菁,將事情告知她,讓莊懷菁了解這些事。
她以為太子隻是新婚初期,濃情蜜意,所以兩人有些分不開,便沒放心上。但莊懷菁不知道他其實已經快要忍不住,他甚至想要時時和她待在一起。
外頭的溫度逐漸降低,刮起了風,天氣瞬間就冷了下來。屋內燃起了炭盆,莊懷菁在刺繡,她眯了會眼睛,再次醒來之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她捂嘴輕打哈欠,屋內暖意宜人,沒有多少寒意,有太監過來回稟道:“太子殿下在大理寺有事絆住了,娘娘可要先用膳?”
莊懷菁輕輕應了一聲,讓他下去吩咐布膳,太子總和她親近,這幾日甚至有了變本加厲,他連喂飯都想幫她。她又不是沒手沒腳的,自然是不好意思。
從前那般清冷的人,居然這般黏人,連莊懷菁都覺他變化實在多了些。
紅木圓桌上擺些雞湯和其他小菜,雞湯中有補藥,莊懷菁這幾日吃的都是這些。以前擺了一桌,她看著便差點吐了,太子就立即讓人換上了。
她尚未拿起筷箸,外頭便傳來通報聲,太子回來了。
他披著黑色大氅,身形高大,面龐俊朗,一看便知道才回來便往寢宮趕,莊懷菁起身朝他行禮。
殿內並不冷,反倒暖過頭,她穿得不多,但衣服料子厚,也能防寒。
太子卻皺了眉,他解下大氅系帶,旁邊太監接過。他大步走上前,握住莊懷菁的手,發覺沒有涼意這才展了眉,道:“現在開始轉涼,你多穿一些。”
“我暖和得厲害,殿下不必擔心。”莊懷菁莞爾,他才是從外面回來的,怎麼擔心她這一天都不出門的。
太子手並不冷,他從出大理寺時便一直捧著湯婆子,旁邊官員看得一驚一乍,現在這種時候還未算最冷,他倒什麼都給備上了。
“你身子弱,以後小心一些。”他坐在紫檀木圓凳上,輕輕拉著莊懷菁的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孤在大理寺,怕你餓了,便提前讓人回來通知你,沒想到正好趕上。”
“殿下回來便好。”莊懷菁臉微微紅,丫鬟和宮女都在,私下這樣倒無所謂,但要是人前,她臉皮子還是薄的。
太子埋在她頸間,嗅了一口她身子淡淡的香氣,呼出一口氣。旁邊的丫鬟雖見過好幾次,但臉也紅了,心覺太子怎麼這般孟|浪,她們家小姐嫻雅如蘭,肯定覺著羞得不行。
莊懷菁確實羞,但也有些享受,他們同房許久,但實質性的事卻是很少做,她也怕傷了孩子。
太子很多時候喜歡自己動手,不想借外人的手,譬如莊懷菁早晨穿衣梳發,都是他一人所做,隻有偶爾幾天有事,丫鬟們才得以來照顧她。
不過有時候也有些難堪之處,太子總喜歡弄她,那處便慢慢大了一些。歸築今天特意來說,她的衣服小了,要改大些。
太子以前同她說過,這很正常,但她還是覺得手腳沒出地方放,總怕是太子弄大的。
他夾菜在白瓷碗碟中,開口說:“聽太史局說幾天後可能要下場雨,現在快入冬,那時地滑,你記得不要隨便出去。”
莊懷菁訝然說:“是嗎?有點可惜了,平陽王妃今天還想邀我去聚一聚。”
太子的手沒有停頓,他好似才知道這事,也有些驚訝,跟她說:“如果是平陽王妃,那你別去了,她是有事相求,她底下侄子錯手殺人,應該是想借你的口像孤求情。”
平陽王妃確實是有事相求,但聽過太子的威嚴,也不敢冒險觸怒他,所以想了折中的法子,來找莊懷菁。
屋內帷幔掛在紅柱旁,莊懷菁嘆氣道:“原來如此,當真是可惜了,她同我說家中請了位好琴師,我心痒痒,差點給答應了。”
“你若真想聽,孤彈便是,外邊人心思各異,有一就有二,到時天天求著你,定是煩的。”
他話說完,便又讓莊懷菁摟住他的脖頸,空出手拿起碗筷,夾了塊珍珠肉丸喂她。太子喜歡做這些事,莊懷菁就算再羞赧,也沒法當面拒絕他。
殿內燃的宮燈明亮,她咬了那顆珍珠丸子,吃了兩口飯,忽然覺著飽了,沒了胃口。太子又拿起雞湯喂她,她紅唇抿幾口,光是一頓飯花了小半天時間。
廚房備的飯剛好夠他們二人吃,每次都沒有剩下的。莊懷菁吃得精細,細嚼慢咽,太子卻是將她吃不完的飯菜混了混,雞湯泡著飯,扒拉便下了肚。
莊懷菁看得臉紅,手悄悄攥住他的肩膀,又不敢提醒那是她吃過的。太子自己都不介意,她說出來就好像變味了樣。
她吃完飯後要去消食,要不然喉嚨中會一直有種惡心感。太子和她去後花園,後面跟著幾個丫鬟,他走了會兒後,道:“快到冬日,這裡過於蕭條,現在不是來的時候。”
東宮宅邸清幽,還有湖水流過,夏日清涼。現在樹上的葉子卻落了大半,即便東宮太監每日早起打掃,地上的落葉也沒見停,四處飄。
莊懷菁的手被他握在手心,抬眸溫聲笑道:“殿下都在身邊,哪裡有不是時候?”
太監在前面提著燈籠,風有一些侵略性的冷,鑽進脖子裡,太子的手攥她更緊些,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用黑絨大氅護住她。
“小姑娘家,別油嘴滑舌,”他手挽進她膝蓋彎,抱起她,“該回去了,別凍著。”
莊懷菁問他:“殿下今日可有空?若是沒有政事,不如為我奏琴一曲?”
她念了好久。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不知道莊懷菁說過什麼下流話,其實她自己都要羞死了
第66章
自成婚後, 太子便很少在東宮處理政事, 倒是和莊懷菁一起看過東宮的賬本, 把庫房的鑰匙都交給了她。
琴擺在書房中, 這把琴本是太子送給莊懷菁的, 隨她一起來了東宮。
太子坐在案桌前面, 他琴藝很好,隻是輕輕撩|撥幾下琴弦, 便讓人聽出淡淡的韻味。莊懷菁躺在貴妃榻上, 單手微微撐起頭, 雙眸靜靜望他, 聽他的琴音,有些入了神。
她輕輕撫著平坦的肚子,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他們孩子出世之後,是像她, 還是像太子?亦或者是兩個都像?
軒兒出世的時候,她那時候才十歲出頭, 隻記得小孩皺皺巴巴, 整張臉都是紅的,看不出是像父親還是像母親。
她那時還想弟弟可憐, 日後要多疼他些, 沒想到他現在慢慢長開後, 眉眼間也漸漸看得出一些莊丞相的影子。
莊懷菁精致的眸眼微微垂著,心裡想著事,連太子停了下來都沒發現。
“你要孤撫琴, 卻又不認真聽,是在想些什麼?”
太子背手而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莊懷菁微微抬起了頭,看見他抬手,讓殿內伺候的人都下去。
紫檀木貴妃榻鋪著絨毯,攢金鏤空銅爐從庫房找了出來,放進些燃著的碳火。
她坐起身來,纖細的身子前傾了些,輕輕摟住他的腰,抬頭問道:“殿下希望孩子像誰?”
“嗯?”
她又叫他殿下。
莊懷菁紅著臉道:“夫君希望孩子像誰。”
太子輕撫她柔順的長發,看她如水的雙眸,心覺像誰都好,他隻想要個男孩,立為太子,丟給太傅,日後便不必再折騰他們兩個。
但這個回答明顯不是莊懷菁想聽的,他沉聲道:“鼻子像你,眉毛像孤,這樣最好。”
莊懷菁笑了笑,隻搖頭道:“這般詳細,怕是難做到。”
東宮中知道莊懷菁有孕的,隻有太子和一個御醫,她逐漸有了做母親的欣喜,平日卻不能和人談起這種事,心中總是有些悶。
太子輕道:“若是覺著在東宮悶了,不如替孤做件中衣,等孩子穩定一些後,孤再陪你出去逛一逛。”
她剛想說話,不知怎麼回事,耳畔突然微微紅了許多,她抬頭看一眼太子,話都有些含糊不清:“現在是說正事。”
銅爐中的碳火在慢慢燃燒,不時會發出啪啦的聲音,地上鋪的絨毯很厚,底下還有地暖,太子在天轉涼時便讓太監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