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壽辰,周瑀聯系外敵發動宮變。
周瑾擔心我,便讓羅槐帶我先走,可我們還沒跑多遠就被人圍住。
方雲卿更是朝著我們潑了滿滿一瓶符水。
「方婉卿,我不管你用了什麼妖法重歸人世,今日我都讓你魂飛魄散!」
果然,我在她身後看到了那個國師。
羅槐本不能用術法,可關鍵時候也管不得那麼多。
他替我擋下大半傷害,但我這幾日極其虛弱,身上沾了符水更是挺不住。
我拉著羅槐:「爹爹別管我,你快走。」
一聲爹爹,叫的羅槐眼眶發紅:「丫頭,你喚我一聲爹爹,我便不能不管你。」
說著,他抬手就結陣施法。
我想阻攔已經來不及。
羅槐術法高深,可是為了盡快修成正果,隻能遵循在凡間不用術法的規矩。
他如今動用術法,也都會再反噬到他身上。
眼看著羅槐也要頂不住了,我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喊殺聲。
「姐姐!」
是方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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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要關頭,方衡帶著援兵趕到。
他衝進陣中扶住我:「姐姐怎麼樣?」
我感覺到體內靈力在快速流失。
可還是朝著方衡搖頭示意自己還好。
我的這個弟弟,是我唯一牽掛的親人。
羅槐告訴方衡需要馬上帶我去墓地,我支撐不了多久了,要馬上離開。
方衡不敢耽擱,想抱我離開,可我還念著周瑾。
他還在殿中尚未脫險,我之前說好了晚上給他做好吃的糕點。
可……竟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緊要關頭,我感到自己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周瑾。
他將我牢牢抱在懷裡:「阿衡,這裡交給你了,我送她走。」
「是。」
我神思已經不清楚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鼻尖處傳來一陣花香。
我睜開眼,發現已經到了墓地。
而往日的荒涼之地,竟是開滿了火紅的彼岸花。
花香傳過來,我身體瞬間就恢復了。
我站在花叢入口處,甚至來不及說話就感覺身子被牢牢吸住。
我慌了,死死抓著周瑾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花叢深處仿佛有吸力一般,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裡吸。
我卻死死拉著周瑾的手,哭得不成樣子。
「婉婉……婉婉別走,別走……」
周瑾也哭了,堂堂七尺男兒,竟是哭得一塌糊塗。
「噗……」
周瑾一口鮮血噴出來,我這才想起羅槐說過,這花叢是為了接我而開,周瑾在這多待一刻身子就會多受損一分。
我實在不忍,最後忍痛甩開他的手:「周瑾,下輩子我一定幹幹淨淨來找你。」
「婉婉!」
周瑾還想要朝我的方向跑,卻被花叢擋在外面。
我眼前的花叢越來越茂盛,直到最後將我視線全都遮擋住。
我看到周瑾的最後一幕,便是他被花叢傷的渾身是血,還拼命想要往裡衝。
最後白光一閃,周圍景象全部消失。
我知道,我已經徹底離開了。
前世周瑾番外:
婉婉離開已經有段日子了,可她從未入夢。
羅槐說那是因為她不想讓我太難過。
我給她重新修了墳冢,立了碑。
我記得她曾說如果能選,她從不想成為方婉卿。
所以碑文上我留了「愛妻羅婉」。
這個「婉」字是祖父取的,她留下,剩下的,還給方家。
當時的宮變平定之後,父皇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就駕崩了。
我登基為新帝,立亡妻羅婉為後。
我和母後商定,我不會添置後宮,儲君之位就給我的同胞弟弟周瑜。
他雖還小,但已見心懷天下之抱負。
至於周瑀和方家。
當年宮變之後他們本該死,但我卻覺得死太容易。
我把他們拘在瑀王府,還會時不時地去看他們。
隻是每次去,周瑀都會跟我炫耀說婉婉又入了他的夢。
久而久之,他的神志越來越瘋癲。
他常常把方雲卿看成婉婉,抱著她喊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又發現不是,再把人扔到一邊。
我知道婉婉之前給他下了慢性毒藥,而今再入夢,便是從心底裡折磨他。
這日,方衡來報說周瑀狀態不太好。
我去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又夢到婉婉之後發病了。
他不認人,隻是嘴裡喃喃低語些什麼,旁人聽不清,我卻明白。
他說婉婉太狠心,就連名字她都能用來做傷他的武器。
這名字指的是父皇給我們兄弟取的名字。
我和十九弟是母後嫡出,瑾瑜二字皆是美玉,寄予了父皇厚望。
然而周瑀和其他兄弟隻是玉器配飾。
我甚至聽到周瑀說,夢中婉婉語氣譏諷,她說他的瑀字,不過是像玉的石頭,連配飾都算不上。
這丫頭,真是夠狠。
從瑀王府出來,方衡說方家那幾個人也不太好。
我安排方家人住在當初給婉婉設置靈堂的那個院子。
聽說方母每日都說她看到婉婉,也不知真假,反正人也是越來越瘋。
方父一病不起,方雲卿也每日被周瑀折磨。
我下令讓人好生照顧他們,務必讓他們身體康健,再多活幾年。
羅槐當年因為身體被反噬,還要再多修煉,索性留在我身邊做了太傅,幫我一起教養十九弟。
方衡常說想念婉婉,我們在一起,唯獨少了她。
羅槐卻笑,說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們若是緣分未盡,哪怕是來世還會做一家人。
又是一年婉婉的生辰,我去給她掃墓,一邊喝酒一邊埋怨她為何從不入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些多,這次我終於看到婉婉。
看到她一身嫁衣,又看到……娶她的人是我。
第二世番外:
我叫羅琬,是當朝太傅羅槐之女。
許是因為從小乖巧伶俐,皇後娘娘特別喜歡我。
我六歲那年,皇後娘娘把我抱在懷裡問:「婉婉喜不喜歡我家那個小哥哥?」
我看了一眼在偏廳練字的太子周瑾,然後點頭:「喜歡。」
我回答的可大聲,娘親嗔怒地埋怨我:「婉婉,不可無禮。」
我娘親年輕時是京都最厲害的才女,她本想把我也培養的淑女一點。
可造化弄人,我有一兄羅嚴,一弟羅衡,再加上爹爹,都把我寵上天。
每次我闖禍被罰跪祠堂,娘親都會嚴厲批評他們, 說不能再縱容我,這次一定要給我個教訓。
可每次看到我紅紅的膝蓋, 她又會訓斥他們:「你們怎麼回事?都不知道心疼婉婉的?」
娘親一邊訓斥一邊給我塗藥。
可我一共也沒跪上一炷香的時間,倒是把她心疼的掉眼淚。
就這樣,我無拘無束一直到十五歲。
笈禮那日, 陛下和皇後親臨。
什麼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可笈禮結束並沒有直接指婚,而是皇帝帶著太子親自來下聘。
皇家拿出十足的誠意,說若婉婉不願,便不為難。
可我哪裡不願?
趁著皇帝跟我爹說話的功夫, 我把周瑾偷偷叫出去。
我給他左手手腕系了一根紅繩, 然後揚了揚自己左手同樣的紅繩, 說這樣便算是定情了,我們前世今生和來世,都要在一起。
周瑾臉有些紅。
我倆在一起,一直都是我更外向些。
可周瑾雖然內向不善表達, 我卻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喜歡。
聽了我的話,周瑾將我輕輕攬進懷裡:「婉婉你放心, 我此生唯你一人。」
婚期定在一年後。
我十六歲生辰這日,突然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夢裡周瑾做了皇帝, 他不是我印象裡的謙謙君子, 而是變得狠厲可怕。
我看到他與他六弟周瑀反目成仇, 最後更是將人監禁。
而周瑀則是日日抱著一個女子喊「婉婉」。
那女子蓬頭垢面看不清容貌。
我被噩夢嚇醒,天剛亮就跑到東宮去找周瑾。
結果在東宮門口見到他和周瑀下朝回來。
我也不顧還有周瑀在場, 直接就衝到周瑾懷裡。
周瑾先是愣住,然後低頭哄我:「這是怎麼了?」
我緩了半晌, 然後弱弱開口:「做了個噩夢,嚇死了。」
說著話,我還抬眸看了周瑀一眼。
聽說他和方家大小姐定親了,可他好像並不喜歡方家大小姐。
前幾日還聽說鬧著要退婚來著。
周瑾揉了揉我的頭發, 然後轉頭看周瑀:「抱歉六弟,今日就不跟你下棋了,我帶婉婉出去散散心。」
我和周瑾大婚當日,周瑀和方家鬧出了醜聞。
聽說周瑀知道方家大小姐人品不好,便要退婚,可誰知方家直接灌醉了周瑀, 讓兩個人生米煮成熟飯。
太子大婚當日鬧出正等醜事,皇帝氣的不行, 直接把周瑀和方家全都卸了實權。
後來皇帝指婚,我高興的幾夜不曾合眼。
「作(」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我總覺得莫名爽快。
然而周瑾卻在身後擁住我:「好婉婉, 我們的新婚夜,想別人不太好吧?」
我回身抱住周瑾:「夫君,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鬧?沒得到好處不說,這樣豈不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周瑾抱起我往喜床方向走:「不知, 許是他們上輩子就沒做好事吧?所以這輩子也沒什麼好報。」
我被周瑾放在床上, 他珍寶一般地輕吻我。
可我心中還在想著周瑀和方家的事:「夫君說得對,所以我們要多做好事,這樣下輩子還會這麼幸福。」
「娘子,別想了, 你夫君要壞了。」
說著,紗帳落下。
我在周瑾懷裡,幸福擁了滿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