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後,太子妃今日身子不適,這才擾了大家的興致,不如讓兒臣先陪她回去吧!」
皇上皇後自然也是臉色不好,連忙讓陸嗪將人帶走。
我淡淡看著,內心一陣冷笑。
劉雪鳶啊,劉雪鳶,當初你和陸嗪聯手害我,讓我在所有人面前失去自尊。
可曾會想到,你也有這樣一天。
16
經過這一晚,劉雪鳶才女的身份不攻自破,現在輪到她被所有人說不要臉,明明不懂裝懂,偏偏打腫臉充胖子。
據說陸嗪和她的關系更是冷到極點,陸嗪對她百般嫌棄,跪在勤政殿前不起,請求皇上廢除太子妃。
我聽到這些時隻輕輕一笑,這些與我毫無關系,如今我已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愛我疼我的夫君,而我要做的,便是同樣愛他疼他。
最近,宋子鬱越發忙碌,有時忙公務忙到很晚才回來。
我有時無聊久了,就會去沈府去陪陪母親,然後吃了晚飯再回去。
這晚,我剛坐上回狀元府的馬車,就發現並非是回家的路,內心十分驚恐,隻以為是遇到劫匪。
然而待馬車停下,掀開簾子看到的竟是陸嗪。
他明顯比之前憔悴許多,看見我時,目光裡俱是愧色。
「簌簌,孤後悔了,你重新嫁給孤,好不好?」
我頓時覺得十分好笑,想當初將我拋棄給我下藥的是他,如今反悔苦苦哀求我回去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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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真覺得自己可以讓時光倒流,讓我重回到喜歡他的時候嗎?
我冷冷地笑:「怎麼?殿下就不介意我身子不潔嗎?難道忘了又是如何將我拋棄的嗎?」
「我已是人婦,殿下難道喜歡這口?」
他臉色頓時難看,但還是努力保持溫和的語氣。
「簌簌,你聽孤解釋,其實那晚……」
我直接打斷他,完全沒有要聽下去的欲望。
「啟稟殿下,臣婦的夫君就快回家了,若是看到臣婦不在,定會十分焦急,敢問殿下何時讓臣婦離開?」
他神色幾近懇求,眼裡似乎還有淚花。
「簌簌,你如今都不肯與孤說話了嗎?難道你忘了我們的從前?我們從前那樣好,你怎麼能……」
我不想再聽他廢話,拔下頭上金釵就抵在脖頸。
他先是愣住,而後長嘆一聲,朝身後的侍從擺擺手,我立刻頭也不回地坐上馬車。
但馬車並沒及時前行,就聽他站在外面說:
「簌簌,孤不會放棄的。你真以為宋子鬱是良人?紈绔就是紈绔,本性不會改的,他根本配不上你!」
「之前是孤錯了,可孤不會再錯下去,孤一定會讓你再次回到身邊。」
「你注定是孤的太子妃!」
17
回府後,宋子鬱竟然還沒回來,不知為何,我的右眼皮突然狂跳起來,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就在這時,他的侍從匆匆跑回來。
「少夫人,少爺他……他被發現睡在怡紅院!好多人都看見了!」
我問:「怎麼回事?他不是在禮部嗎?」
「晚上禮部幾個大人提議去喝酒,原本是在豐景樓喝的,我就在附近等,眼看不早了我才上去叫少爺,怎料他不見了,問了店小二才知道,原來他們竟約著去了春風樓。」
「當我匆匆去了才看到,少爺已經睡在那裡……」
我立刻趕去,進去後就發現看到宋子鬱正呼呼大睡,而他旁邊正是一個美豔女子。
這個畫面,我竟有種觸景生情的感覺。
女子看到我後並未下床,反而拂首弄姿,眼裡幾分挑釁。
「喲,原來這位就是郎中夫人呀,當真是清麗出塵,端莊嫻靜!難怪是京城大家閨秀之首!」
「可惜呀,家花哪有野花香,郎中夫人不會的奴家會啊!郎中大人這才樂不思蜀,不想回家!」
我一點都沒生氣,隻因她表面這樣說,心裡卻在不停盤算:
「隻要演出戲,說幾句話,就能賺一百兩銀子,當真是劃算得很!」
「那人還說隻要郎中夫人越生氣,銀子給的也就越多,我一定要铆足了勁兒來!」
果然如此,這場戲就是演給我看的,除了陸嗪,還能有誰。
既然他費盡心思要演這出戲給我看,那我自然是要捧場。
於是我冷冷地看著她,揮揮手,後面幾個侍從就把她從床上拖下來。
她跪在我面前,而我居高臨下地扔給她一句。
「就憑你也想跟我比?他再如何花天酒地,我都是他的夫人,而你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去路上,顛簸的馬車把宋子鬱迷迷糊糊晃醒了,他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娘子,我……怎麼看到你了?我方才不是還在……和他們喝酒嗎?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他醉醺醺的樣子,我摸摸他腦袋,笑著哄他:「什麼事都沒有,快睡吧。」
他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而我輕輕在他額上落下一吻。
夫君,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
沒有誰可以把我們分離。
那些阻攔我們的人,我會親手解決。
18
隔日,剛把宋子鬱送出門,就看見一個馬車在府門口停下,隨即一個人影火急火燎地衝進來,抬手就給了我一記耳光。
來人是劉雪鳶。
她歇斯底裡地對我咆哮,嫉恨的目光令她看起來兇神惡煞。
「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昨晚陸嗪是不是找你了?你勾引誰不好,你勾引我男人!」
「我知道你也是穿越的,那晚把我的路全給堵死了,不就是想對付我,可你配嗎?這個太子妃隻能是我的,你永遠贏不了我!」
「你隻能配那個廢物紈绔,聽說他昨晚又去青樓了,所以你按捺不住盯上我男人,你還真是不要臉!」
我就這樣聽著,她口中的話難聽至極,實在難以想象,就她這樣一點禮儀修養都沒有的,竟然會是東宮的女主人?
等她說完,我才直視她的眼,悠悠笑起來。
「是,我昨晚就是見的太子殿下,他想讓我再做他的太子妃,他說他——根本忘不了我!」
隻這一句,她氣得渾身顫抖,怨憤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她伸出手還想打我,卻被我一把抓住,我湊到她耳邊,繼續說道。
「他如今一點都不想看見你,他跟我說馬上就會把你廢了,不需多久我就會是新的太子妃,而你——」
「終將淪為全京城的笑話,你才是注定的輸家!」
「來人,送客!」
一送走劉雪鳶,我就讓人給陸嗪送了封信:明日巳時,皇宮紫竹林見。
我和陸嗪一同長大,而宮中的紫竹林就是我們常去之處,我在林中彈琴,他則煮茶品書,好不愜意。
所以信中含義,他自然明白。
至於入宮,我可假借去看望皇後,然後在林中等他。
自從我聲譽恢復,我和皇後的關系又回到從前,她一向喜歡我,將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
第二天,我特意穿上從前陸嗪最喜歡看的衣裙,彩裳華衣,金釵玉簪,分明還是從前的沈簌簌。
準備妥當後,我便進了宮。
從皇後那裡出來,我徑直去了紫竹林,自從我被退婚,已有大半年不曾來到這裡,如今再看這裡的風景,竟是物是人非。
陸嗪很快到了,他看到我後,激動之心溢於言表。
「簌簌,當真是你!你真的來了!」
「收到信後孤還以為是假的,隻能默默念著你的名字,希望一切不是夢,好在上蒼給孤機會,簌簌,我們重新來過吧!」
我面露傷心,一臉絕望之色,緩緩開口。
「殿下說得不錯,宋子鬱絕非良人,我之前還以為他能浪子回頭,可現在才發現,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他擁有期待,因為他根本就不會改!」
「或許我這輩子注定福薄,一生都不會遇到長情之人,沒有誰能讓我託付終身……」
我又深深凝視他的眼,眼淚隨即流下來,隻一副楚楚動人的美人面,我見猶憐。
「殿下一直說喜歡我,可當初又是如何騙我的,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他立刻緊張起來,想要過來抱住我,卻被我立刻掙脫。
「簌簌你聽我解釋!是孤一時被那個賤人迷惑,她十分擅長蠱惑人心,她裝作才女一步步靠近孤,她還對孤下藥,否則孤怎麼可能被她迷惑!」
「她欺騙孤懷了孩子,還說若做不成太子妃就去父皇那裡鬧,孤實在沒辦法才隻好答應,也是她讓人在你酒中下藥,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睜著淚眼朦朧的一雙眼,輕輕問他:「真的嗎?」
就在他準備再次擁住我時,竹林外早就等著的劉雪鳶猛地衝出來,而她身後正是皇上和幾個朝臣,宋子鬱也在其中。
劉雪鳶直朝陸嗪奔過去,抓住他的衣襟瘋狂怒吼。
「陸嗪你個騙子!你就是個渣男!你明明說好這輩子隻愛我一個,怎麼轉過頭來就去找她!」
「你和她還真是一對,她是破鞋,而你專收破鞋!」
陸嗪早已惱羞成怒,狠狠一掌將她打倒在地,打得她嘴角都流出血來。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簡直就是個潑婦!侍郎府怎麼會養出你這樣沒有教養的人!我真後悔娶了你!孤今日就要休了你!」
然而,他剛說出這句話,劉雪鳶猛地就從地上爬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直直刺入陸嗪的胸口。
她早已陷入癲狂,發瘋一樣哈哈大笑。
「陸嗪,你別想跟我分開,我永遠都是太子妃,現在你死了,再也不能把我廢了,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在場。
皇上臉上本是怒意, 此時看見陸嗪受傷,急切緊張地就跑過去。
隻有兄長沉默良久,深深凝了我一眼後,他一把抽出劍,鋒利的劍刃直指床上還未穿衣的宋子鬱。
「「此」然而劉雪鳶是用了全身的力, 匕首刺得極深,根本是回天乏術。
陸嗪很快就咽了氣。
就見皇上悲哀地抱著陸嗪,好似瞬間蒼老十年, 隻一個勁地將他緊緊摟在懷中,老淚縱橫。
而後他才指著劉雪鳶大吼:「把這蛇蠍毒婦拖出去!立刻凌遲!」
我看著死去的陸嗪和劉雪鳶,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是我故意讓她得知我要和陸嗪私會,也是我讓宋子鬱故意將皇上他們引來。
這一出好戲, 必須要有人好好欣賞。
我要讓所有人得知那一晚的真相, 我要讓所有人看到陸嗪和劉雪鳶的真面目, 我要他們經歷我曾經所受的屈辱。
隻是,我沒有料到陸嗪會死,但或許,這就是上蒼的安排, 根本逃不掉。
19
我和宋子鬱從皇宮裡出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帝後陷入悲傷, 並未對我多加怪罪,因為真相昭示, 他們終於明白當初我為何沒能嫁去東宮。
是他們一直誤會了我。
他們將一切的過錯都算在劉雪鳶身上, 正是因為她, 這一切的悲劇才會發生。
最後,皇上將宋子鬱痛罵一頓, 讓他從今往後絕不能辜負我,聽到他再三保證, 才讓我們離開。
馬車上,他長長地松口氣,緊繃的臉這才松懈下來,他緊緊地將我摟在懷中, 再也不肯放開。
「娘子,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從你昨晚告訴我你的計劃後,我就特別擔心,我隻怕一切會有閃失,我怕劉雪鳶會對你報復,對你下手。好在一切安穩順利, 而他們也終於惡有惡報。」
我用雙手環抱住他,奮力給他想要的溫暖和心安。
「夫君, 你盡管放心。有你在, 我絕不允許自己出任何事,更不會讓自己與你分開。」
「這世上, 沒有什麼再能讓我們分離,就算是死亡也不能。」
「我說過要跟你一輩子,自然是哪怕上窮碧落,下盡黃泉, 你聽明白了嗎?」
此時, 刻金香爐氤氲出青煙嫋嫋,宋子鬱將我松開,而後凝視我的眼,眉目如畫般的面龐清秀俊朗, 在我耳畔輕輕吐出一句話來:
「君心君情,與妻無異。得妻如你,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