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鍋就是火鍋,其實陸缜對這玩意興致缺缺,覺著把菜都擱在一個鍋裡煮忒不講究,不過四寶難得快活一天,他當然不會駁她的面子,隻笑道:“好啊,你想煮什麼菜,我去命廚下準備。”
一說起吃的四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穿上鞋興衝衝地下了床:“我要自己準備,牛肉羊肉都得切成薄片,還有魚肉蝦肉都得打成丸子,什麼魚片鮮肉和火鍋底料蘸料他們都不知道怎麼弄!”雖然朝廷禁止宰殺耕牛,但是對於達官貴人來說想吃口牛肉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陸缜無奈:“真真是個吃貨。”
四寶扭身問他:“你想吃什麼餡的月餅?”
陸缜搖頭:“隨你吧,我不愛吃甜的。”四寶點了點頭:“我也不愛吃,就做幾個金絲棗泥餡的應景吧。”她伸手要拉他:“來一起做唄,咱們你又沒事。”
她去了廚下把做月餅餡的配料都放到一個幹淨的小銀盆裡,邊攪拌邊後知後覺地問道:“你好幾日沒去宮裡了吧?”
因為心照不宣的理由,陸缜這些日子回司禮監的時候屈指可數,就是偶爾回去了也是辦完差就走。
陸缜沉吟道:“我早上才從宮裡回來,皇上早朝的時候又暈過去了,太醫喂了藥才醒過來。”
四寶啊了聲:“又暈過去了?醒來之後說什麼了沒?”
陸缜嗤了聲:“第一件事先把三皇子和四皇子貶斥一番,又削了他們手裡的不少權柄,有幾個文臣試探著提了提立儲的事,他大發雷霆把這些人罰跪到了宮門外。”
四寶慢慢地搖頭:“皇上這心思也夠奇怪的了。”按理來說皇上病重至此,應該早早地就把儲君定下以防不測,他不但不許人提儲君的事兒,反倒越發把權柄攥的嚴實,實在是奇葩啊。
陸缜淡然道:“他是怕有人趁他身子不好的時候趁機謀權篡位。”
元德帝本來就不是明君,有這個想法倒是不奇怪,四寶卻仍是搖了搖頭:“他還能再攥幾十年不成?話說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陸缜笑而不答,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被貶斥了,接下來元德帝要對付的隻怕就是…他笑意斂了幾分:“他這幾日懲治了好幾個太醫,都是說了他身子實情的,他隻道是太醫無能,身邊負責醫治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哪個還敢說真話?他身子原就不康健,這幾個月跟顏娆又縱情太過,吃了不少虎狼之藥…嘖,說來有趣,他身子都這樣了,原該禁欲的,前幾日服用了新煉制出來的丹藥,覺著身子好了不少,又沒按捺住去見了還在禁足的顏娆。”
顏娆最近被陰損手段整治的身上也不大好,不過還是強撐著起來伺候,但是聽說元德帝才走她身上便下了惡露。旁的不論,顏娆這女人天生就有股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妖娆嫵媚,好似轉為男人研制的春。藥一般,迷得元德帝神魂顛倒。
四寶‘嘖嘖’兩聲,一邊拿銀筷子拌餡料,一邊哼著小曲:“皇上這樣怕死其實也能理解,我要是皇上,每天都有人在身邊奉承,看誰不順眼就把誰拖出去砍了,每天讓好幾個美男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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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皮笑肉不笑:“好幾個什麼?”
四寶舌頭打結,見他半笑不笑的神色,一把握住他的手表忠心,深情道:“好幾個美男來伺候…我也不要,弱水三千我隻取你一瓢。”
陸缜似笑非笑,貼著她耳邊曖昧道:“再多你也受用不得,我一個你晚上就要叫饒多少回了。”
四寶:“…”
她一邊腦補著把陸缜幹的嗷嗷叫饒的樣子一邊狠狠地拌著餡料,沒多一會兒胳膊就酸疼起來,陸缜接手過來慢悠悠地拌著,沒多一會就拌勻了,他命人送到廚下去烤月餅。
陸缜猜的半點不差,皇上繼壓制完三皇子四皇子之後,傍晚就傳了口諭下來要任命他為監軍,和大軍一起前往西北,不過他以身子不適的理由婉拒了,繼續在家優哉遊哉地過著佳節,什麼難事也隻等過完節再說,就連中秋宮宴都沒參加。
四寶跟到廚下興衝衝地用花椒辣椒和牛油炒了一大鍋火鍋底料,又在亭子裡擺好了爐子,爐子上架著銅鍋,銅鍋裡放了高湯和底料,桌上放了多樣新鮮菜蔬和牛羊肉魚片蝦滑之類的東西,兩人邊賞月邊涮菜,吃的不亦樂乎。
陸缜口味以清淡為主,見她涮了一筷子還滴著紅油的小青菜往嘴裡送就覺著嘴疼,忍不住按住她的手:“你能吃這麼多辣嗎?仔細吃多了晚上鬧肚子。”
四寶咕嘟咕嘟喝了兩口茶:“還好啊,這才幾根辣椒,你沒見川蜀那邊的人吃古董鍋要放一盆辣椒花椒呢。”她給他涮了筷子羊肉蘸了芝麻醬秋油和香油夾到他唇邊:“你嘗嘗看,味道很好的。”
她穿越這一回,旁的事兒半點沒成,既沒日天日地大殺四方,也沒發家致富富可敵國,唯獨在吃食上還算有點心得。
陸缜低頭就著她的手慢慢吃了,四寶手藝不差,所以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倒真是不錯,隻是…他吃了幾樣蔬菜之後,原本淡色的雙唇就迅速嫣紅起來,玉面緋紅,額頭冒出細汗來,忙喝了幾口涼茶撫慰了一下要著火的舌頭,尋常不吃辣的人第一次吃辣大都是如此,得虧他定力好才沒露怯。
四寶正在用白瓷勺往鍋裡下蝦滑,半天才瞧見他神色不對,慌忙放下手裡的青花纏枝盤子,摸著他的額頭問道:“你怎麼了?”
陸缜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天太熱了。”
四寶囧:“你這敷衍的也太不走心了吧,都中秋了。”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不能吃辣?早說啊,我讓人給你做個鴛鴦鍋,你吃白湯不就行了?”
陸缜捧著茶盞子又喝了幾口:“無妨,多吃幾次就習慣了。”
四寶不敢苟同:“吃飯為的是痛快又不是痛苦,你這時候逞什麼能啊?”她正要叫人換鍋,就聽陸缜緩緩道:“每天習武不辛苦嗎?可你還是堅持下來了,總不能隻叫你為我改變,你能做的為什麼我不能做?”
四寶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燻的,眼眶竟然有點發熱,半晌才訥訥道:“你最近情話功力見長啊,隨便說兩句就這麼動聽。”
陸缜慢悠悠給她夾了筷子菜:“都是肺腑之言,自然動人。”
兩人吃完飯喝過菊花酒用過月餅,四寶一直覺著暖的窩心,沒想到一到晚上陸缜就原形畢露了,摟著她要檢查檢查她這幾日功夫練的如何了。
四寶紅著臉推他作怪的手,怒:“你家檢查功夫是這麼檢查的!”
陸缜笑而不答,隻手上不住撩撥她,他最近調情的功夫見長,四寶招架不住,很快就軟在榻上氣喘籲籲,任由他左右擺弄。
四寶發現自己體力還真是有了長足的進步,折騰了這麼久竟然都沒昏睡過去,不過也是累的夠嗆,第三次的時候被他提腰扶起來,按在床榻邊兩手撐著床沿反復折騰,她覺著自己腰都快斷了,求饒道:“你,你差不多得了,我明天早上還要去洪秀那裡報道呢。”
陸缜在她後頸輕咬了口:“這時候提別的男人?”
四寶:“…”
兩人完事之後已經到了黎明,四寶這幾天見長的體力被他涓滴不剩的壓榨幹淨,縮在被子裡徹底不想動彈了。
陸缜輕笑著幫她蓋好被子:“你看,這不就檢查出來了嗎?你比原來可進步多了。”
四寶:“…”
她想回一句進你奶奶個嘴都沒力氣,腦袋一沾上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四寶身子本來就軟,這幾日練下來更加嬌軟了不少,陸缜開始思忖要不要讓洪秀教她一些能讓身子更加柔韌的功夫。
就這麼琢磨著琢磨著他也跟著睡了過去,不知不覺天色大亮,外頭突然有人來報,府外有人要見督主!
第九十四章
陸缜先是一怔, 隨即若有所思, 四寶也被這一聲響動給驚醒了, 揉著眼睛騰的起身:“怎麼回事?誰來了?”
陸缜在她肩上輕輕一按:“你先別起來,我出去看看。”
他其實心裡差不多已經猜到是誰,穿戴整齊出府去迎, 果然見元德帝負手立在府門口, 身後跟著一二百騎士嚴陣以待,駿馬咻咻喘息,馬蹄輕扣地面,竟大有把這提督府圍起來的架勢, 使得這清朗明媚的初秋無端肅殺起來。
元德帝罕見地穿了身戎裝,面上顯出幾分老態來, 精神卻亢奮的不正常,伸手在陸缜肩上一拍, 朗聲笑道:“陸卿不請朕進去?”
陸缜眸光隨意從軍士上掠過, 淡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皇上請。”
元德帝帶著護衛跟他進去, 就在他進去的一剎那, 二百騎士便散開將提督府圍住,陸缜站在院裡看著元德帝:“皇上這是何意?”
元德帝笑了笑,竟顯得有些深邃,比了個手勢道:“咱們進去再說。”
兩人邊說邊進了待客的正廳, 四寶明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忍不住借著上茶的名頭走出去,給兩人倒茶順便探聽。
元德帝對四寶一向是很感興趣的, 今日難得沒看她一眼,隻直直地盯著陸缜:“陸卿,為人臣子者,當以忠孝為首,當為君主分憂,陸卿以為呢?”
他原本想以迂回手段牽制陸缜,當然對四寶感興趣,但如今他已經決定不再用那些迂回手段,改為直面陸缜了,他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病這幾日,算是徹底想明白這點了。
陸缜以不變應萬變,鎮靜道:“皇上說得很是。”
元德帝微微一笑:“倘若朕有一難事想請陸卿幫著分憂呢?”
陸缜道:“皇上請講。”